大腿,上臂,后背,这些瞧不见的地方,不伤及生命的地方,传来不能忍受的疼痛。 渐渐的,他们发觉就算不动,伤口依然在增加,他们哀嚎着,却无能为力,就算什么都不做也会受伤,痛苦不断叠加,依然不致命。 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但他们仍不明白是为什么。就和白天被他们唇枪舌剑拳脚相向的那个男生一样。 这就是现实。] 往下看去,客观冷漠的每一次记述后,所有欺负过林泽的人都会被惩罚,无一例外。惩罚方式也无一例外的瘆人可怖。 三人缄口不言,安静地看到最后一页,最后一段。 [我得知真相后根本压抑不住怒气,但他却很平静,笑着和我讲了一个故事。那个故事的主角还是我们,是选择与他永远站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处的我。结尾很凄惨。 他信誓旦旦,如同亲眼见证经历了这个故事,所以他要我避免这个结尾,他说这样我能安好。至于他,他说他不在意别人,所以心中也会安好。 说实话,我害怕了,我害怕他讲的会成真,所以我听了他的话。 但他仍然没等来一个安好的结尾,所以让我来给他一个现实,给他一个世界。 这里真正的我很强大,替他惩治了所有人。我还留了一个虚假的我,满足他想我安好的心愿,陪他玩闹。真正的我只静静看着他就好,他不需要看到我。 我太丑了,会吓到他。 吓到那个夏天笑着递给我一瓶饮料的少年。 林泽,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字迹到此为止。 显而易见,这是许之章所编造的祈愿世界。 恍然想到早前在寝室中拎着刀砍人的林泽,是被许之章附身了。今天在家里突然发疯的许之章,也是被真正的他附身了,为什么呢? 因为他当时是在惩罚那些人,她们拿了林泽的情书的熊,所以也要被惩罚。因为当时苏流打开了他房间的门,房间里放着他写满这个世界故事的纸张。 因为她们扰乱了他的世界。 一片繁杂的思绪中缠绕着些诡异的愧疚。江枫不知作何反应, 林泽像是重生过,所以用他的方式寻求最优解。 许之章坠楼而亡,似乎是成了鬼魂或者别的存在,编造了这个世界,用他的方式寻求最优解。 她们只是过客,是玩家,需要通关想要活下去,于是追差陈旧的真相,也在寻求最优解,通关的最优解。 种种如梦,不知虚实,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但确然存在。 追根溯源仿佛只能怪他们身边师生的狭隘与偏见。 林泽没有其他男生的豪壮与粗心,所以被排外。 习惯的事物被是为常规,不习惯的便是超出了理解范围。而超出理解范围的东西则被视为异类,逐渐演变为偏见。 步步留痕,一步一步溅起涟漪,这片涟漪最终波及到每一个人。 似乎只能怪他们。 但到底要怪的是他们,还是生物本身的懦弱?对未知的恐惧? 狭隘。懦弱。 看完,江枫沉默良久。苏流把纸张叠好,递给她们俩一人几张。 “祈愿之地是世界主人身死的地方,明天去楼顶,碰见许之章逃不过就把这些扔给他,能拦一会儿是一会儿。” 江枫抿唇接过。 各走各的路,她们的最优解是安全出去。 “祈愿有什么流程吗?”她问。 “到那儿你自己就知道了。”苏流只道。 江枫撇嘴,周眠见状接话:“祈愿之地到差不多的时候可以看到蓝光,站进去有提示音。” “差不多的时候?”江枫纳闷,“差不多是什么时候?” 苏流起身去上铺,周眠看见也回自己床上,摇摇头道:“不清楚,不过我之前见论坛里有说是只要有人发现真相祈愿之地就会被激活,至于怎么确定我们发现真相的倒没人说过。” “这样啊。”江枫点头,看着床板恍然想到早上走的时候还塌了,现在就又好了。 邪门。一时之间接受了太多信息,她眸光闪烁,最终只化为一声感叹:“时运不济——” 上面苏流闻言嗤笑一声。顿了片刻幽幽开口:“等重要场景经历过,重要信息被人发现时祈愿之地就会开启。” 刚刚说了没人说过的半新手周眠略微尴尬地摸摸鼻子,倒不觉吃亏,知道了也是赚了。 而刚刚被告知没人说过的纯新手江枫,甚至还是被告知自己是新手的江枫想了想,开口:“上回说没人能确定场景能不能避开,这次又是没人说过的解锁条件,苏姐你给个准信,你会不会是什么神仙妖怪还是鬼魂?” 自来到起积攒的迷茫与不安,被突如其来的价值观和信息洪流包裹,缓缓流出心口。 她自认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也不喜欢过多的价值输出,甚至一向对此保持理智和无感。可亲身经历的疲惫,亲眼见证的无奈,一点点推测出的答案,还是在她不怎么大的心脏上留下了痕迹。 不深,但也有。 想着想着,她忽然有点累了。语气平平说了句,“我算是害怕了,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 她好好在家躺着睡觉,莫名其妙来到这鬼地方,莫名其妙还有生命危险,莫名其妙还得再看这么多人心险恶。 完了整的自己不安全就算了,心里也不舒坦。 苏流听到她状似瘫倒的疲惫语气,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原谅她出言不逊。 她心里也知道,这人估计自己都没意识到。 “行了。睡觉吧,今晚别洗澡了,阳台不安全。”她道,顿了片刻补充:“要吃人早把你吃了。” 江枫扁着嘴,默默缩成一团自己安慰自己去了。 “今晚别睡太死。” “噢。”周眠知道自己的丰功伟绩,默默领话。 事实上压根没等她睡着。 十点整熄灯,就在周眠睡意微醺,半只脚都给了周公时,忽传来一阵玻璃被敲击的声音。 只能是阳台的玻璃门。 夜幕昏黑,月亮也被云层隐没,只有地面的路灯在黑暗中尽职尽责。 隔了三层,传到这里的光线也极其微弱。 床位靠门,头朝向阳台方向睡。 睡意一瞬间消失殆尽,周眠侧头去看,只隐约可见一道人形黑影。 敲击声音越发大且急促,江枫心脏也算经历了三天磨练,仍是不争气地跳到了嗓子眼。她摸出匕首,喉咙干涩,想咽口水却怕发出声音。 面前突然出现一道黑影,她浑身一抖差点跳起来。黑影手里拿了把匕首往门口去,仔细一瞧发现是苏流,她这才松了口气,心脏也回到胸腔。 敲玻璃声音的遮掩下,她下床的声音几不可闻。 苏流走近后,门外敲击越发剧烈,江枫目不转睛盯着,没成想苏流竟开锁,拉开了阳台门。 她顿时又成了无知的鹌鹑,目瞪口呆看着苏流放人进来,而后干脆利落把人按倒在地,并顺手锁上阳台门。 这场面简直就像关门放……狗,不不不,江枫压下大不敬的想法,应该说是羊入虎口。 “是我是我,大厦!”已入虎口的羊忙开口道。 声音的确是大厦的。 “开灯。”苏流道。 江枫起身开灯。 光亮在寝室中落下,照出大厦的身形。 他被按在地上,苏流的匕首横在他颈间,身上蓝白校服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苏流并无起身松手之意,大厦也不挣扎,解释道:“那个鬼东西追到男寝去了,而且它当时只追着男生,我和高楼想着来女寝它说不定进不来,高楼就在后面断后。” “你应该知道性别在这里很敏感。”苏流冷声道。 “没办法了。我们根本不是它的对手,只能躲开。” 大厦话落,高楼落在阳台上,他看到室内情景怒目圆睁。 他壮如小山,江枫毫不怀疑他一击便能冲进来,忙道:“诶你拦下高楼,门要碎了咱都完蛋。” 大厦对他做了个手势,应该是二人的暗号,高楼见到便安生下来,转身警惕地四望。 苏流思量片刻,松开大厦。大厦起身,习惯性拍拍身上的土。他衣服上灰渍血污遍布,虽说拍两下用处不大,但心理上至少有个安慰,聊胜于无。 “你们白天发现了什么?”苏流微微依靠着床,双手抱臂,匕首拿在手中护在胸前。 “能先让高楼进来吗?”大厦笑笑,身上狼狈但气势并不弱。 “行。”苏流眸中闪过微芒,未有迟疑,说着动身便去开门。 大厦离门近些,他才抬起手,见苏流已经动身,没说什么收回手。 指尖轻轻蹭过高楼手臂,苏流眸色稍缓,放人进来后锁好门。 第19章 二次沉眠(十九) “你们白天去的地方是哪?” 苏流退回靠门侧床位的床头,相当于站在寝室中间,而大厦则在阳台那边的床上坐下,高楼站在他旁边。 她这么一靠,江枫视线就被她遮完了,只好往旁边挪挪,另一边周眠也起身坐在了床边。 最终室内便是三足鼎立之势。 江枫坐在床侧,苏流在她身前靠床倚着。大厦坐在床侧,高楼站他身边。与这两个足相比,周眠这只便有些单薄了,可看着这马上就要三堂会审的架势,她也不敢动,只好心中发虚地安生待着。 “那条路通向林泽家里,你们呢?”大厦道。 “许之章家,他就是林泽恋人。” 大厦摸摸下巴,“他就是之前我说的那个,明明很合群,中午却独来独往的吧?这么看来他中午是去和林泽见面了,上次床底下那个也是他。” 说完他凭空变出一只麻袋,江枫猜测也是道具。 打开麻袋,大厦掏出几件裙子,“我们在他房间里翻到的,他家里没女孩儿。” 也就是说,林泽有穿女装的爱好。 若按平时,江枫兴许会说两句女装大佬,可她才看完林泽和许之章的故事。 宛如高悬的水珠,原本滴落在心湖能溅起一圈圈涟漪,此时湖水汇入海洋,那圈涟漪便消融在波涛之中。 不值一提。 只是他无伤大雅的爱好罢了,又不伤天害理,又没谁规定裙子只能女孩子穿,女生就该爱美男生只能耍帅。 高楼大厦早先便知道,此时反应不大,周眠微微挑眉,面上有一瞬惊讶,但无他意。苏流一贯的面无表情。 大厦继续说:“他父母清醒时候说了林泽异常听话懂事,其他邻居也都是这样评价。 不过很奇怪的是他家里没有一点点关于许之章的痕迹,甚至日记本,相册之类的也没有。就算关系不好的情侣也都会有一些吧,他却像是完全不认识许之章这个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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