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日抬手为何朝夕抹去泪水:“你看,你不也是,人在感到幸福的时候是会哭的。” “咔——” 常听雪看着监视器,想起刚从陆忆寒的口中听到我爱你的那一幕,眼中饱含热泪。 秦初梦抽噎着,久久没从那种情绪中出来。 戚舟渡抬手在秦初梦的背部轻拍,帮助她安抚情绪,另一只手也在秦初梦没看到的时候擦去溢出眼眶的泪水。 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很久,直到秦初梦逐渐调节好她的情绪。 秦初梦看着关切的看着她的戚舟渡,无数次她都想要一个答案,问问她心里究竟是把她当作朋友还是什么,但她总是抓不住那个答案。 “你......”戚舟渡看着秦初梦带着水汽的眸子,想说点什么安慰,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你想吃什么吗?” 吃吃吃,每天就问吃什么。 还能吃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你就自己去吃,不用问我。”秦初梦语气强硬。 “......”戚舟渡看着秦初梦没说话。 秦初梦抬眸看去,戚舟渡的眼神还是一样的温和关切,但三分钟过去了她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你在想什么?”秦初梦问。 “......我没在想什么。”戚舟渡回答,她察觉到秦初梦的情绪不对,但她也真的不知该如何才能让秦初梦的情绪好一些。 是因为刚刚那幕戏吗?秦初梦在为傅明日和何朝夕感到惋惜? “你就不能像傅明日一样有什么说什么吗?!” 长期挤压的情绪最终在这个时刻爆发了,每当她感到她们的距离能近一些时,戚舟渡就后退,沉默。 可又在她有什么事的时候出现,靠近。 究竟在意还是不在意。 当朋友还是想当恋人? 如果在意为什么不说在意? 如果喜欢为什么不讲喜欢? “......” “......” 戚舟渡看着秦初梦看了好一会,才从喉咙里蹦出几个字来:“......可我是戚舟渡。” 我不是傅明日,没有她那么聪明,也不像她那么放肆能坦然的接受生命中的馈赠。 我是戚舟渡,我没法变成傅明日。 秦初梦听着戚舟渡仿佛从喉咙里抠出的声音,心隐隐作痛。 她是不是说的有些过分了。 - 戚舟渡回到休息室,回想着秦初梦最后和她说的那句话。 为什么不能像傅明日一样有什么说什么。 为什么? 戚舟渡打开花洒让滚烫的热水打在她的脸上。 因为傅明日是剧本中的角色,她活在影片里,而她却活在现实中。 她只知道对待珍贵的人要轻拿轻放,要万分小心。 当她注定要在四百多天后死亡时,又怎能将她心里的话和盘托出。 难道和秦初梦说每看她一眼,心里就说了一句喜欢吗? 戚舟渡叹了口气,换上浴袍走出浴室,她拿起剧本翻看着后面薄薄的几页纸,再过不了多久《三十岁死亡》就会杀青,而她也再没有理由像现在这样靠近秦初梦。 “秦初梦。” 戚舟渡躺在床上将剧本丢在一边,阖上眼念出来这个名字。 她曾在瞳孔、喉咙、胸腔、肺腑、反复书写过这个名字,可注定找不到出路。 - “啪——” 倒数日第八天。 傅明日驾驶着悬空车带着何朝夕去了沙漠,她们在沙漠里寻到了几百年前的沙滩越野车,用高分子薄膜修复后竟然能开,速度还很快。 “开心吗?”傅明日侧目看着坐在她身边眉飞色舞的何朝夕。 从那天晚上之后,她们就心照不宣的忘记了她的死亡日期,也再也没有提治疗方案和上链的事。 “开心!和傅明日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开心!”何朝夕大声喊着,沙滩越野车驰骋在沙漠中扬起一片黄沙来。 “呸呸呸!”何朝夕吐出口中的沙子,看向傅明日,有几分乐极生悲的意思。 傅明日轻笑,将沙滩越野车停下,伸手从旁边拿出一瓶水来递给何朝夕:“喝口水涮涮。” “好。”何朝夕接过水,咕咚咕咚涮了几下将水吐掉。 “涮好了?”傅明日饶有兴致的看着何朝夕。 “嗯,好了。”何朝夕拧上杯盖,刚准备抬手将嘴角边的水擦去时,便被傅明日吻住了唇。 灵巧的小舌滑进她的唇缝,不轻不重的啃咬让她神经迷乱。 “你...不怕...吃到沙子吗?”何朝夕与傅明日的亲吻越来越默契,她在亲吻的间隙发出声音。 “.....没吃过沙子,尝尝。”傅明日吮吸着何朝夕的唇瓣,巨大的橙红色太阳在她们的身后坠落。 她们脸上漫上血色,意识在混沌中交缠零落,表情是微微缺氧而产生的迷醉,阖着的眼睛蕴出一滩潮水,暧昧又缱绻的细碎嘤咛碎在风中。 “没吃过的你就要尝?”亲吻过后头发散乱,嘴唇红肿的不像样子的何朝夕,用手扇风同傅明日说道。 驾驶着沙滩越野车的傅明日摇头说:“不,仅对你有效。” 她们的悬空车飞过悬崖峭壁,越过红海河谷。 驾驶着的沙滩越野车穿过沙漠,陷在沼泽。 她们在黄沙中驰骋,在日落下亲吻,在白昼与夜晚的交界夜夜笙歌,尽情的挥霍。 生命所有的热情、炙热被她们无限的抛洒在这几天,她们没有未来,没有以后,只有此时此刻。
第90章 “啪——” 倒数日最后一天。 “我爱你。”傅明日浅灰色的瞳孔失去光泽, 如同失去电源的机器人。 她看上去就像睡着了。 “我也爱你。”何朝夕低头在傅明日的唇上轻吻,抬手覆上她的眼睛。 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剧烈的窒息感向她袭来。 这些天她无数次为自己做过心理建设, 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她发现她承受不住。 她将头埋进傅明日的怀中, 期待她还会抬起手将她揽住。 可再也不会了。 她爱的人, 再也不会醒。 ...... 何朝夕驾驶着悬空车翱翔在那片红海之上, 她打开舱门, 风将她的头发吹得散乱纷飞,雪白的粉末顺着悬空车的行进轨迹一路向下,没入那鲜血般的海水中。 你自由了。 何朝夕看着翻滚着的赤红海水, 它吞噬着汇入它的一切。 傅明日会顺着这河流去所有河流经过的地方。 泪水模糊她的双眼, 恍惚间她想起傅明日那天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想我上链吗?” “这是我脑神经上链的密匙, 我把决定权交给你,如果你想,就将我上链吧。” ...... 何朝夕坐在红海边的沙滩上销毁了傅明日脑神经上链的密匙,她看着眼前的红海,在沙滩上写出两人的名字,从此以后这片海便是她的情人。 - “咔——” “呜呜呜,为什么要销毁啊!”一位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在镜头后默默流泪。 “是啊,说不定上链后何朝夕还能在乐园中看到傅明日,她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这样一下,什么都没了。” “她们再也没办法见面了。” ... “傅明日给何朝夕脑神经上链的密匙是不是她也犹豫了。” “不, 我觉得不是,傅明日是将选择权交给何朝夕, 由她来选择她今后的未来,即使是上链。” ...... 最后一幕拍摄完毕, 戚舟渡站在监视器前和常听雪一同看着还沉浸在角色中的秦初梦。 周围工作人员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传入她的耳中。 她们为戏中的傅明日和何朝夕感到惋惜和难过。 而戚舟渡的脑中却只是盘旋着一句话—— 爱到极致是成全。 常听雪拿起对讲机几欲开口,却讲不出杀青这两个字。 她想和陆忆寒说,看我把你写的剧本拍出来了。 可当梦寐以求的事被完成后,心上却涌现出难言的空洞。 戚舟渡看着坐在沙滩边上盯着海久久未动的秦初梦发怔,犹豫许久后才决定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或许她还能借由补拍镜头再留在秦初梦的身边几天,可这几天过完《三十岁死亡》正式杀青,她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离这么近看着秦初梦。 感受着身边人的到来,秦初梦匆匆伸手抹去了一边沙滩上的印记。 戚舟渡循着秦初梦的动作看去。 戚舟渡 秦初梦 她们的名字被框在心型的圈里,像被命运上了层无言的枷锁。 戚舟渡心中一震,看向秦初梦。 她。 秦初梦感受着戚舟渡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低下头却发现匆忙之间抹错了印记,而她未宣之于口的心意就这么暴露。 她迅速伸手在沙滩上胡乱抹了几下,让秘密再次隐入黄沙。 她看到了吗? 秦初梦瞥了戚舟渡一眼,刚好对上戚舟渡望向她的眼神,她看着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晦涩、悲恸与复杂,让她无从解读。 这种神情在戚舟渡的脸上鲜少见到,她的眼神总是清澈,笑容明朗温和,她总是慵慵懒懒的站在那里,骨子里透出随意和不羁,好像没有什么事值得她放在心上。 她在世界各地流浪,像长在地图上的吟游诗人,她如此的自由。 但现在她却用那样的神情看着她。 她是不是看到了? 秦初梦在心中再次发问。 如果没看到为什么脸上会是那样的神情。 如果看到了那为什么,为什么什么话都不说。 分秒间秦初梦的脑中闪过多个念头,她开口:“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你是不是看到了? “就...为傅明日和何朝夕感到难过。”戚舟渡错开秦初梦的视线,她心乱如麻,从未想过心中的那缕贪念有被回应的可能。 但当这份可能摆在她的眼前的时候,她却不知该怎么做才是最好。 “只是这样吗?”秦初梦盯着戚舟渡的眸子想要从那里面再找出点什么来。 可戚舟渡的情绪隐藏在那晦涩的眼神中,即使抽丝剥茧也无法一一探明。 “嗯,好多工作人员都因为她们的结局而伤心呢。”戚舟渡抬起靠近秦初梦的那侧的手,在脖颈处摸了一下,颈动脉的夸张的跳动出卖了她的所思所想。 当然不只是这样。 她也想像傅明日那样将心里所想一五一十的说出,大胆的搂着秦初梦诉说情谊。 可她不能。 “那你觉得她们的结局好吗?”秦初梦看着眼前的那片海,她的视线随着起伏的赤红波浪不断被推远。 “这对于她们来说或许是好的。”戚舟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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