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机场出发厅前停下,戚舟渡拉着行李箱同来送她的秦初梦再次道别:“谢谢,快回去吧。” 天空格外的昏沉,秦初梦忽然想起了那个雨天,窗外雷电轰鸣,戚舟渡敲开她的门,看着她时那如小兽一般的眼神。 她上前两步抱住戚舟渡,戚舟渡拉着行李箱的手松开,任凭万向轮带着行李箱滑走,她微微发愣,但还是伸手回抱秦初梦:“你会有很好很好的未来。” “不回来了吗...”秦初梦感到有种巨大的失去感正在笼罩她,让她的眼睛迸出泪意。 “......嗯。”戚舟渡说,手轻轻在秦初梦的背后拍了拍。 “好...那你走吧。”秦初梦松开戚舟渡,背对着她。 “再见。”戚舟渡伸手在秦初梦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拉着跑远的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进了出发厅。 她走的很快,步伐急促,可实际上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小时,不管是托运行李还是过安检,她有的是时间。 但她就是很急切的想要走,因为她害怕了,害怕多待一会就会听从心里一直在叫嚣的念头留下。 她走的瞬间,秦初梦就回了头,她看着戚舟渡的背影,任凭雨丝滴落在她的发间,她的脸上,她的...... 居然真的没有回头,秦初梦目送戚舟渡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 “秦小姐,现在回去吗?”司机下车为秦初梦打伞。 秦初梦摇摇头,将手伸出伞的边缘,一滴雨正好滴落在她的指尖,可她却觉得这滴雨也落在了她的心头。
第33章 深夜, 37000英尺高空。 戚舟渡睁开眼,下意识摸手机,按亮屏幕。 她用睡眠来逃离离别, 又在凌晨3:17分不得不面对。 她拉开遮光窗帘,飞机在夜色中驰骋, 航行灯闪烁着微光, 像挥动翅膀的蜻蜓。 她调亮照明灯, 看着秦初梦发来的消息叹了口气。 「暗:一路顺风」 -:会的 戚舟渡在对话框中打字又删除。 -:我会的 -:谢谢 -:嗯嗯好的 如此重复几遍后, 戚舟渡还是没发出消息,她将手机丢在床椅上,双手交合支在脑后。 她一时不知该发些什么, 这么晚了也会打扰到秦初梦吧。 要不等到了西里福斯尼再回吧。 睡觉是戚舟渡逃避情绪的有效方法, 但这也只是减缓情绪的到来, 并无减轻的作用。 而黑夜会放大情绪。 她看着窗外的夜色,想起机场外的秦初梦给她的那个拥抱,想起一起度过这十天的一幕幕画面,她居然不舍。 就像心脏长出了手,拉长着想要粘滞住那个人。 从前不是这样的。 戚舟渡总能很好的面对离别,面对和爸妈死离,面对和每个人生阶段的遇到的人的生离,但好在那些珍贵的朋友都留在她的身边,一如既往的陪伴着她。 放在心里的朋友即使多久不见面都不会疏远,就像她和鱼半雪。 可这种情绪又和她和鱼半雪的分离不同。 如果这不是对朋友的情绪, 那是? 脑中跳出的答案让戚舟渡不由自主的摇头。 胃是情绪器官,吃点东西或许就不会心生妄念了。 她按亮不远处的个人触摸屏显示屏, 在上面点餐。 一上飞机她就睡了,到了这个时间点, 确实很饿。 - 赤兰市。 早上的毛毛细雨已在晚上变成了瓢泼大雨。 雨滴落在窗户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天空仿佛凝聚了无尽的痛苦,银色的雷电一道道劈下,雷声轰鸣,震耳欲聋。 秦初梦躲在被子里,随着雷声时不时颤动。 手机在她的面前亮着。 「对方正在输入中......」 ...... 「对方正在输入中......」 阅信上的提示一次次勾起秦初梦的期待,最终也还是没有等来对面发来的消息。 “为什么不回?”秦初梦瘪着嘴,下巴靠在膝盖上。 - “戚舟渡女士,您的餐食好了。”乘务员在帘布外小声说。 戚舟渡拉开帘布伸手接过餐食道谢。 即便是半夜头等舱的餐食种类也很丰富。 柠檬香煎鲑鱼、嫩肩牛排,还有新鲜的蔬菜沙拉和水果。 戚舟渡戴上耳机。 “Yesterday,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1 食物填满她的胃,音乐流淌进她的耳朵。 她以为她会不再去想不久前的离别,可她还是一遍遍的想。 秦初梦的名字总一次次在她的脑海出现。 飞机穿越维斯泽尔顿的上空,进入梅尔徳兰洲,橙红的曙光照亮天际线。戚舟渡揉了揉眼睛,凑到窗前。 云层在飞机下面,一朵又一朵像一张柔软的床铺。 昨晚醒后戚舟渡就没睡着,她在个人触摸显示屏上看了许久未看的搞笑综艺,又看了部搞笑片。 这些原本都不在她的计划表上,但现在看着屏幕上人们略显夸张的表情,戚舟渡感到自己正在活着,还能笑。 那把悬在她头上的三年之刀似乎往上了一点点,至少现在此刻她还活着。 飞机在西里福斯尼机场降落已几近下午,戚舟渡刚走出到达大厅就看到来接自己的私人导游手中的牌子。 她拉着行李箱走到路望舒的面前,伸手同她打招呼:“你好。” “戚舟渡女士?” “对。”戚舟渡点头。 不久前在阅信上就与路望舒沟通过,选择同国家的人作为私人导游要更好交流些。 路望舒咖啡色头发,眼影很重,穿着身棕色羽绒服,莫约三十来岁的样子,她能够按照客户的要求,为客户定制个性化线路并最大程度满足客户的需求。 “您好,我是您的私人导游路望舒,西里福斯尼较为寒冷,我为您准备了一件新的羽绒服。”说着路望舒递给戚舟渡一个布袋。 戚舟渡略有些诧异,接过布袋,拿出里面的白色羽绒服穿在身上。 出发前她是有想过应该看看到达时西里福斯尼的天气的,但不知怎么就忘了,路望舒很周到。 戚舟渡跟着路望舒走出机场,刚走出的那一瞬她就缩了一下脖子,太冷了。 还好车就停在不远处,她知道路望舒为什么给她准备羽绒服了。 路望舒话不算多,除了在该介绍西里福斯尼的风土人情和重要建筑物和景点时,她几乎不说话,也没有窥私欲,这让戚舟渡很舒服。 车按照戚舟渡的意思在一家售卖羽绒服、手套等过冬用品的服装店停下。 西里福斯尼的店铺打烊很早,戚舟渡刚进店就被里面的店员告知还有十五分钟就要闭店。 她像搞批发一样,把看上去还不错的羽绒服、围巾还有其他用品都拿到了收银台。 “这些你都要吗?”戚舟渡听着耳机里翻译器传来的声音,看着店员脸上过分惊讶的表情点头。 “请帮我们都包起来。”路望舒操着流利的西里福斯尼语和店员说。 结过帐走出服装店的时候服装店刚好关闭,戚舟渡和路望舒手上都提着不少纸袋坐上了车,朝着酒店驶去。 酒店位于辽阔的冰川地带,酒店名翻译成中文叫冰上圆舞。 西里福斯尼长年严寒,巨大的冰川和被冰雪覆盖的山脉是这里的主宰。 戚舟渡打开车窗,刀割一般的寒风吹得她睁不开眼睛,但这里对她来说很新奇。 不久前在服装店买的围巾已被她围在脖颈上,虽然风泠冽但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 车子逐渐驶离人口聚集地,一幢幢小别墅被她们甩在后面。 顺着山路不断向前,太阳的余晖洒落在冰面上,晶莹剔透的冰面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淡蓝色的弧光。 车子在戚舟渡略带惊奇的目光中驶上冰面。 冰面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碎裂,车很平稳。 戚舟渡将头伸出车窗,随着车的行驶,冰川绵延而至,如同银色的白色巨龙,冰面上的图案也发生了变化,一道道白色如裂痕的印记出现在冰面上带来少许颠簸,接着是一块又一块不规则形状,如果从天空中俯瞰,就会觉得冰面如同一块巨大的拼图。 车终于停在了冰上圆舞酒店的停车场中,酒店前是一大片一大片与天相连的冰场。 戚舟渡下了车,在路望舒的帮助下将买的东西拿去自己的房间。 穿戴整齐后,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走出去,在那无垠的冰川上漫步,感受纯净的世界,这是她过往从未见过的世界。 戚舟渡拉开门,走到酒店大堂,正打算往外走的时候,忽然想起应该给秦初梦发个消息。 她脱下手套,拿出手机站在门前发消息。 「-:已到达西里福斯尼。」 戚舟渡将手机放进羽绒服内侧的口袋,重新戴上手套,拉开门走进寒风中。 西里福斯尼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戚舟渡心中却有种按耐不住的雀跃。 不远处的冰面光滑如镜,几乎能够倒映蓝天和白云。 戚舟渡踩了上去,右脚朝后一蹬,人往前滑了好几米。 “哈!” “哈!” 戚舟渡从喉咙里发出略显压抑快乐的声音,她不自觉的原地转圈。 目之所及都是白色,几乎没什么人,此刻冰面上只有她自己。 躺在冰面上是什么感觉?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戚舟渡就这么做了。 她坐在冰面上缓缓躺下。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好像能听到在冰面下涌动的活水,还能感受到被封在冰面下的古老海洋生物。 这很特别。 戚舟渡双手伸展,眼睛看着被白云覆盖的天空,她前所未有的放空,几乎忘记了时刻压在她心上的那三年,她感到自己很愉悦,大自然好像在这个时候和她产生了链接。 此时此刻,这个世界只有她,她听到风呼啸的声音,听到水流动的声音,听到她自己心里涌出的声音。 三年又怎么了,至少现在她快乐着。 - 在戚舟渡离开的第二天,秦初梦也进组了,特种兵生活同她想的一样艰苦,直到晚上才能拿出手机看上一会,这还因为她是一名演员,需要了解外界的信息。 「-:已到达西里福斯尼。」 冷冰冰,没有感情。 秦初梦看到信息的时候便撇了一下嘴,昨晚没睡好,今天又进行了体能训练,现在的她也就只有撇嘴的力气了。 她想起那天同戚舟渡在忘忧镇那间小店里,戚舟渡被她逗红的脸,还有她说出的那句“想看!好看!” 这都比这行文字要生动多了,有时文字总显得不近人情。 秦初梦甩了甩酸痛的胳膊,在阅信上打字。 「暗:西里福斯尼怎么样,你玩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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