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绛有些好奇,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和陈露露闲聊几句后就安安静静开始听歌。 现在是方念景在唱,她的声音很有磁性,声调偏低,发音流畅但咬字与音色都有几分性感,能很快让人投入情绪中。 方念景爱唱老歌,现在在唱《都是月亮惹的祸》,歌词在她的嗓音里辗转迂回,KTV绚丽的灯光流泻而下,洒在Alpha靓丽的面庞上,衬得女人五官愈发立体。 城长夫人也有点手痒,拿起话筒和她开始合唱下半程。 城长夫人的嗓音是有点黏连的,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歌声里全是感情没有技巧,听得裴羽绛昏昏欲睡。她这几天本来就没怎么休息好,一时间竟是真靠在皮沙发的坐垫上,思绪在梦乡里摇摇欲坠。 过了一会,城长夫人唱够了,回头看见裴羽绛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又见余织宛沉默着坐在轮椅上,也歪着脑袋浅眠,也没生气,而是善解人意地拍了拍陈露露: “你这两位朋友好像在我面前不太能放得开,我们去另一个房间玩玩?” 这整个包厢就像是套房,有走廊,还有别的房间,甚至洗手间都是分性别独立设计的,占地面积很大,对得起一晚上高昂的消费。 陈露露有些紧张又有些无措,看了眼方念景,又看了看方念景那位朋友。朋友点点头,主动先轻手轻脚地推门出去了,几位陪着玩的会所公主也小声嬉笑着相伴出门。 一时间,这座包厢里唯有背景音乐震荡,掩盖住了两人均匀的呼吸声。 陈露露有点不放心,还在出门后给裴羽绛发了消息。见裴羽绛没回,才无奈地把手机塞回贴身的口袋,把消息调成震动模式,这样第一时间就能感觉到了。 在一行人离开的几分钟后,裴羽绛缓缓睁开了眼睛,不复之前的困倦模样。 她刚刚能感觉到自己的那杯水里好像有微量的安眠药,安眠药无色无味,如果用量少是很难察觉到的,只会觉得自己是在犯困,没休息好。 KTV的灯光时而绚烂时而暗淡,后来灯光被切换成了应景模式,她们唱的是抒情曲,灯光自然就比较暗,而且更多集中在大屏幕那边。 裴羽绛就趁机把纸巾塞在棉服里,把水倒进去,一杯水干完以后佯装不支躺倒下去。 她倒是想看看她们想做什么。 刚刚她虽然看起来心不在焉,实际上把每个人的动作都尽收眼底,方念景和陈露露就像是单纯来作陪的模样,可那位城长夫人与她所谓的“朋友”却一直在眉来眼去。 裴羽绛关掉了除了背景音乐外这座房间所有的开关,包括暖气,站在中央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模式开始细致盘查。 她发现一只针孔摄像头,但没开启,确定这东西也没有定时以后裴羽绛放下心来,把其他的再次打开。 裴羽绛已经很久没做这种事,更没在和平年代玩过这种花样,但现在是情况所迫,她感觉这位城长夫人的身上充满了疑点,不弄清楚她放不下心来。 在做好了一切准备后,裴羽绛把脑袋贴上门口,这扇门隔音太好了,她听不见什么动静,摩拳擦掌正准备用尽可能小的声音把门打开时,一道清澈嗓音却在身后响起: “你要玩什么,怎么不带我?” 裴羽绛这回是真的被吓了一跳。 她手一抖,门差点被直接推开。 蹑手蹑脚贴在门口的女人倒像是偷.情被现场抓包的模样,黏在脸上的发丝略微凌乱,惊愕地微微瞪起眼来。 她睫毛长,瞪大眼睛时卷翘的眼睫向上抬,显得原本偏长的眼型变得圆溜溜的,像是受惊的兔子似的,有种罕见的呆,与相貌是十足的反差感。 裴羽绛长腿蜷起,眼睁睁看着余织宛越靠越近,双手撑着轮椅朝自己慢慢倾身。 Omega清新的信息素与她若即若离,明明没有离得那么近,裴羽绛却感觉到仿佛被勾扯住了嗅觉神经。余织宛的嗓音也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在她耳根挠了又挠: “快点呀,我玩心重,想和你一起。”
第45章 裴羽绛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 余织宛的那杯水里是没有安眠药?还是她和自己一样反应过来了, 没有喝?但余织宛是一位盲人,安眠药是没有味道的,所以她又怎么能判断出来这水里有安眠药? 像是为了解答她的疑惑,余织宛下一秒就摇摇头, 低声道: “我从来不喝陌生人给的水。” 她毕竟是个漂亮的Omega, 再加上是盲人, 本身在外就是容易吃亏的。裴羽绛点点头,算是认同她的谨慎,又想到余织宛看不见, 伸手拽了下她的轮椅。 “那你跟在我后面, 小心点。” 余织宛柔声应了句“好”。 裴羽绛在房间里找出了一根不长不短的丝带, 拴在自己的腰带上,另一端塞进余织宛手中让她拉着,防止跟不上自己的行动。 同时轻手轻脚地把门推开。 长长的玻璃走廊在五彩缤纷灯光的照耀下幻化出彩虹般的碎屑, 灯光流淌在其间, 照得人影渐渐模糊。裴羽绛刚走出去一步,就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讲话,听这个声音, 好像是从洗手间的方向传来的。 洗手间是在反方向,如果人站在里面, 肯定看不见她们。但裴羽绛稍微一试探就发现, 余织宛的轮椅从地上经过时肯定会发出动静, 对方足够警惕的话,就能听见。 不管怎么说,听墙角还是挺尴尬的, 裴羽绛本来想说要不算了,但转头看见Omega跃跃欲试的神情, 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对余织宛小声地“嘘”了一句,把门先关到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继而回到女人的身边,在她前方蹲下,又拍了拍余织宛的两只手。 余织宛会意,伸出手臂来,身体前倾,顺势就趴到了裴羽绛的背上。 Omega体型轻盈,虽然不算是轻若无物,但裴羽绛力气比一般的女Beta都大,把人给短时间内背起来还是很轻松的。 裴羽绛勾住她的两条大腿把人往身上固定住,给门留下了一条缝隙后,转身就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她选的地方很好,能听到一些,但不会离得太近让对方听见动静,就算她们要出来,裴羽绛听见动静以后三步就能快速回到房间内。 但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并没有说什么暧昧的话题。 率先出声的是项城长夫人和方念景的共同好友,她嗓音压的很低,因此只能从几个关键词和模糊的语句里猜测出个大概来: “尾款多少,我还像上次一样让TA用几个账户转给您?” 项城长夫人报了个数字出来,裴羽绛飞快记下了这个数字,是六位数。 联邦一个普通人一年的工资也就是十来万,这个六位数甚至是八字开头的。裴羽绛蹙起眉头,却又听见那朋友笑着打趣: “唷,那么少?” “分期,让他们分期嘛,我可没那么大度,哈哈。” 项城长夫人干笑两声,那人也随之笑了起来,两人笑得都是抑制着的,生怕人听见。项城夫人顿了片刻又说: “但你们要更多的地,土地局那边不好说,局长是我家那位的亲信,要是这事让他给知道了,那死榆木脑袋指不定会告到我妻子面前去,到时候会比较麻烦。” 朋友闻言有点急了: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您上次……” “上次不一样,那边本来就荒废了也没人管,我提意见让三个福利院合流并存,本来就已经有点惹人注意了,她是觉得我提的意见好,觉得我体恤民生,才同意采纳的。这项城福利院那么多,她管不过来,后面事情越来越多,当然就没一直注意经济开发区那边。” 项城夫人连忙解释: “而且你也不想想哦,那段时间我不是没让你们过去嘛,过了一段时间才能去的,她要是重视起来了,你那个朋友的亲戚也得从里面搬出来!或者你们要买的话买点城里的地?我闺蜜做房地产开发的,搞排污有什么赚头,来城里做生意多好?” 女人后面又说了什么,裴羽绛只听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可能是涉及到机密就压低了声音。 但裴羽绛现在已经心里有数了,听到她们收拾东西的声音,立马趁此机会离开。 她迈开长腿,丝毫不差地三大步就到了门口,余织宛帮忙把门往里一推,裴羽绛迅速关上,一气呵成的动作仿佛练习了很久。 两人默契十足地恢复了原先的状态,裴羽绛仿佛睡熟了,脑袋歪斜到了沙发上,两条腿大咧咧分开,睡姿并不雅观,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过了没多久,裴羽绛捕捉到了一丝细微声响,应该是有人把门给推开了小小的缝隙,从外往里看,没发现什么异常,又小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裴羽绛等了一会,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猫着腰过去,发现门口已经没人以后才拍了拍余织宛。 她刚刚装睡的时候其实脑子里一直在想这件事该怎么跟余织宛解释,于情于理,她不希望女主掺和到这种事情里来,而且更怕的后果她也不敢想。 但不管女主的立场如何,是否和她猜测的差不多,裴羽绛现在心里都有一个坚不可摧的念头。 她想回家。 对回家的期盼超越了现在一切的渴望。 很久以后的一次无意间提起,裴羽绛才知道自己当时算是万年铁树颤巍巍地开了一株花,但这花刚刚含苞甚至都没来得及生长,就已经被她无情地掐死,阻绝了灌溉的希望和阳光。 裴羽绛在这个时候并不明白,也没有去仔细思索自己的感觉。 在她的观念里,一己私欲这种事不可能会有与大义相较的资格,就算她对余织宛有点不舍,可但凡对大计有一点阻挠的事物,都会被果断放在脑后。 裴羽绛咽了咽口水,滋润下发干的嗓子: “白出去一趟,我还以为她俩是在偷.情呢,好没意思。” 她想糊弄过去,奈何余织宛从来都不是什么很好糊弄的人,这一点裴羽绛也是在相处之后慢慢明白。虽然这位盲眼姑娘在有些时候比较单纯,但论这种程度的敏锐,似乎也不下于她。 余织宛清脆的声音很快响起,音调因兴奋而略略上扬,果断反驳了她: “为什么没意思?她们在做土地买卖,你看不出来吗?” 裴羽绛:“……” 裴羽绛当然看得出来,但没想到余织宛会说的那么一针见血,那么直白。 土地买卖一般是那些贪官做的,项城长在记载中是一名好官,没想到她夫人看起来平平淡淡的一个女人,居然会在私下里做这种肮脏交易,这可比出轨还要恐怖得多。 要真是对方的家事,裴羽绛可不至于爱多管闲事到这种地步。 裴羽绛最在意的是,那人说的“排污”、“偏远”、“福利院”,似乎字字句句都涉及到了她去探查的那座水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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