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商铭容飞赴国外的秀场,约莫大年初二才能回国。 路观澜回了路家老宅,带领团队通宵审查账目,争取三十前夜回家。 鹭鹭跟着上叠的两位阿姨到游乐园玩耍,乖乖在家等妈咪和妈妈回来。 商铭容每天得空就给鹭鹭打视频。 路观澜使劲浑身解数,查出大伯家滥用私权捅的窟窿,向轩辕集团的监察部门检举,总算撇清路康年的责任,赶在三十当日接鹭鹭回家。 路康年也想跟着她到银月湾跨年:“你们娘俩看春晚多冷清,加我一个热闹些不是?” 被路观澜冰冷的一瞥赶走了。 等到大年初二,商铭容返程,路观澜带着鹭鹭到机场接妈咪。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们像几个春秋不见似的。 商铭容激动地抱住老婆和女儿:“新年快乐!你们有没有看我的走秀啊!” 异口同声:“看了!” 商铭容分享喜悦:“我还走红毯了,好多记者围着我拍照!” 路观澜亲吻她的眉心,竖起大拇指:“我老婆真棒!” 鹭鹭也竖起小巧的大拇指:‘我妈咪真棒!’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小家庭终于能美美地享受她们的春节。 逛庙会,看电影,参观展览。 爬山上香,祈福美好的一年。 寺庙香烟袅袅,石阶傍山绵延。 上下的香客熙熙攘攘,人流如瀑。 “观观。” 路观澜回头。 一只风车呼呼的转悠。 商铭容把红纸小风车交到她手里:“新的一年,祝Fairy风生云起!” 路观澜嫣然,和她一同握住风车:“也祝我们的爱情红红火火。” 山林深处传来洪亮的钟声,穿透层云,高远悠扬。 * 春节假期很快过去,人们都还没从节日的欢愉气氛里缓过来。 二月初,早开的迎春花鲜艳娇柔。 走在街上,风不再冷得砭骨,隐约有了暖意。 鹭鹭还没开学,商铭容和路观澜趁刚复工还不算太忙,每个周末都带她出门玩。 元宵佳节,银月湾的物业管家给家家户户送上彩色灯笼。 路观澜煮了五颜六色的元宵。 热气白蒙蒙的蒸腾,甜的、咸的,软糯的滋味在舌尖开花。 商铭容调电视频道,盛京台生活频道正在插播一条广告: 耗时两年,万众瞩目的“盛京塔摩天轮”终于建成,今日正式投入运行! 国内首个高空横向摩天轮,内配旋转餐厅服务,期待您的光临! 鹭鹭看着画面里旋转的横向摩天轮,张大眼睛:“哇!!!” 路观澜也没坐过横向摩天轮,有点新奇:“明天我们去玩这个怎么样?” 商铭容和鹭鹭举四手赞成:“好耶!” 路观澜跟着她们笑出声,也把双手举起来:“好耶。” 盛京塔是盛京的最高建筑,云层低的时候,从下往上看,塔尖部分都藏在云雾里。 摩天轮像环形的太空缆车,犹如一只圆环,包围着高塔。 圆环略微倾斜,让横向摩天轮也有了高低极点。 车厢在高空闪着灯光缓慢旋转。 商铭容和路观澜坐在窗边,把鹭鹭抱在中间。 车厢升至最高处,她们屏住呼吸,仿佛置身万里高空。 商铭容抓紧护栏,紧张地向下望。 摩天轮下层有观光餐厅和写字楼。 忽然,一扇斜开的通风口里飘出一只塑料袋,飘飘摇摇。 远远看去,竟有些像一个人飘忽的坠落。 商铭容猛地皱紧五官,头颅剧烈疼痛。 脑子里蓦的闪过噩梦里出现过的楼顶画面。 这一次,梦中坠楼的校服少女终于有了清晰的容颜。 那是一张清秀,瘦削的脸。 ——“你是不能接受女生,还是不肯喜欢我?我明白了......商铭容,放手吧。” 紧握少女的手渐渐失去力量,无可奈何地由着她一点点滑落。 然后嘭的闷响。 地上开出了一朵猩红的“花”。 ...... 商铭容猛的从陌生画面里抽离,浑身冷汗。 刚才的是什么?幻觉? 当她再去回想,脑袋像要裂开一样的剧痛。 一双素手扶住她:“笨笨,不舒服?” 商铭容顺势偎进路观澜怀里。 胸怀柔软,听着路观澜稳健的心跳,她才能安心。 商铭容在路观澜的颈窝蹭一蹭,环抱她的腰:“观观,我好像变得恐高了。” 路观澜轻轻给她擦汗,用手遮在她的太阳穴:“你坐里边来,不要往下看。” “嗯好......” 商铭容全身乏力,趴在桌上休息,沉沉地呼吸。 为什么清醒的时候,梦境的场景也会出现在脑子里呢? 这个梦究竟意味着什么? 商铭容顿住。 她想到,噩梦的最后,奶奶的眉心有一点红,扩散成满地的血,而奶奶是脑血管瘤破裂去世的。 难道反复的噩梦是扭曲的现实记忆吗...... 摩天轮时间不长,旋转一周几分钟就结束了。 商铭容靠在路观澜身边,路观澜搀扶着她走下车厢,再把鹭鹭抱下来。 路观澜见她脸色还没转好,担忧:“要不先回家休息吧。” 商铭容摸摸鹭鹭的小马尾辫:“陪孩子玩哪有早退的道理。我没事,缓一缓就好了。” “那好吧,不要强撑,实在不舒服要跟我说,我们去医院。” 路观澜查看盛京塔内的商场推荐,看到孟心眠以前推荐过的疗愈馆,问商铭容:“一会吃完饭带你去做音疗spa怎么样?绵绵说缓解焦虑情绪很有效。” 不等商铭容开口,鹭鹭小朋友跳高高:“我想去!听起来很好玩!” 商铭容笑道:“好,我们去。” 路观澜拨开商铭容额前的碎发,关心道:“你想去吗?你如果觉得不好,我们带鹭鹭去玩别的。” 商铭容哪里舍得拂老婆的好意,再者她也很想体验一下音疗spa,连忙道:“我也想去。” 路观澜搂紧她,吻她的嘴角:“在我面前,你也要像鹭鹭那样无忧无虑。” 疗愈馆面积很大,纯白色调,栽种着毛竹。 一条潺潺的人工小溪贯穿全馆。 正巧今天有从尼泊尔请来的音钵疗愈大师,只有高级会员才能报名参加。 路观澜报了孟心眠的会员号。 音疗室里垂着轻纱帷幔,疗愈师盘腿坐在中央,会员们以他为中心,圆形散开,头朝里脚朝外地躺好。 疗愈师一袭白衫,用木槌敲击铜钵试音。 叮!嗡嘤—— 钵中的清水微微震颤,空灵音波如水纹无形的扩散,洗涤众人的心神。 竹叶飒飒,溪流潺潺,与钵音相辅相成,打开每个人心中的一方净地。 商铭容的头疼有了缓解,紧绷的精神也缓缓松弛。 音疗助手帮每位贵客按摩头部穴位,加以艾灸熏蒸。 草本眼罩轻轻的盖上商铭容的眼皮。 她长长地舒出一气,眼皮愈发的沉。 一阵阵音波荡漾,身边的一切逐渐模糊,商铭容陷入了深度睡眠。 她做了很多个梦。 像童年的糖果匣子,打开,五彩斑斓的梦一颗颗蹦出来。 有关于爸爸妈妈的梦,和爸爸缝制公主裙,和妈妈手磨瑰夏豆;有关于爷爷奶奶的梦,和爷爷钓鱼,和奶奶种萝卜。 还有大学时和路观澜绿道骑行的梦。 商铭容骑着自行车,路观澜坐在后座,从后面抱着她的腰,前身贴在她的后背上。 道边的绿化带开满不知名的野花。 商铭容问她:你以后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啊?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了,必须带给我看看,我通过了才放心。 路观澜说:我要是喜欢你这样的,你愿意把自己嫁给我吗? 商铭容垂眸:我有什么好啊...... 梦境随着音钵的旋律变幻。 不光有美好的、彩色的梦,还有苦涩的、晦暗的梦,统统在商铭容脑中涌现。 音钵忽的高频震颤,钵中水花迸溅。 疗愈师手腕发力,敲响定音槌。 “铛!”的一声,音波像潮汐拍打心灵的沙滩。 繁冗的记忆像洪流一样汇入商铭容的脑海: 爷爷溺水,父母坠崖,家族破产,挚友分离。 室友轻生,肮脏的谣言漫天飞起,奶奶不忍周遭的辱骂诅咒,气极暴毙。 短暂快乐的大学时光一闪即逝。 紧接着是毕业后被逼无奈、背井离乡,独自在国外求生,最后迫于工作和孩子学校的霸.凌环境悄悄回国...... ...... 商铭容缓缓睁开双目,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陌生,违和。 她不敢相信自己失忆的这一年都做了什么。 “笨笨,醒了?” 路观澜轻唤她的名字。 商铭容的眼中震颤泪光。 她合眼把水雾压下去,开始扮演十九岁的自己:“我在。”
第40章 微风吹拂,竹叶微摇。 舒缓的钵音如涟漪轻漾。 商铭容躺在路观澜身边,微微侧脸,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路观澜向她靠近:“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 商铭容摇头,发丝在枕头上磨蹭,沙沙细响,“好多了。” 她的嗓音也有些沙哑:“怎么这么问?” 路观澜莞尔,握住她的手,温声细语:“只是感觉你平常不会那么回答,你会说:观观,我睡得好香啊,你觉得舒服吗。刚才你的表情看起来没有精神。” 商铭容浅浅地弯弯嘴角:“嗯......还没醒透呢,有点懵。” 刚才她怎么回答路观澜的? 我在。 只有两个字,和失忆时的状态相比确实很简单,表现得不够元气、热情。 她回握路观澜的手,手指扣进指缝,表现得亲密。 忽闪两下睫毛,天顶的灯带泛着暖白的柔光。 商铭容回想失忆后这一年的经历,寻找十八九岁青春的感觉,以便协调失忆前后的违和感,保持活力。 交握的手被捏了捏。 商铭容转眸,路观澜眼神宠溺,柔声说:“舒服些了就好,疗愈还有二十分钟,你再休息会。” 沐浴着路观澜宠爱的目光,商铭容的微笑不禁变得温柔:“好。”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只要在路观澜面前,商铭容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柔软。 合上眼,想要放空,可是回流的记忆不由自主地往脑海涌现。 商铭容无所适从,只得梳理刚刚恢复的记忆。 她明白,大脑保护性遗忘的都是最令她愧疚的记忆。 高三的一部分晦暗经历,还有明知身负罪孽、却无法自抑地对路观澜心动的所有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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