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铭容这才知道,路观澜能够摆脱楚家的控制,是孟心眠帮了很多忙。 孟心眠望了眼门口,压低嗓子对商铭容说:“你出国以后杳无音讯,澜澜姐特别想你。你不在的这几年,她一直在找你,把国内翻了个遍没有一点消息。她每年都会出国,到你说过想去的地方旅游,寻思也许能遇见你。” 商铭容表情滞缓,呼吸都有点干涩。 路观澜一直在找她,她却躲避不见,直到失忆了找工作,需要帮助才主动出现......难怪她刚到Fairy时,路观澜对她那么冷漠,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会难受。 路观澜只是跟她生了几天气,就原谅她了,观观真的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女孩子。 那些温柔化作雨丝,在商铭容的心海泛出涟漪,逐渐汇成波澜,推动潮汐。 柔情的浪潮将她环抱,悉心浸润,让商铭容忘记失忆的孤冷,拥有的全是憧憬和温馨。 * 第二天。 下班前五分钟,路观澜接到孟心眠的电话:澜澜姐,今晚喝一杯? 路观澜就知道,商铭容失忆的事瞒不住。 不过她也没想瞒。 孟心眠虽然是楚家派系,但一身反骨,从小只认自己的理,没少和家族对着干,对路观澜很真诚,是她为数不多的真心朋友。 路观澜回家吃过晚饭才去赴约。 没去酒吧,在孟心眠的香氛工作室。 孟心眠的优越家境让她从小无忧无虑,学习、工作都是对什么突然感兴趣就做什么,反正她老姐热衷为她挥霍,她也不客气,金山银海都接着。 这位小公主的兴趣爱好也很广泛,经常三分钟热度,小时候喜欢电子竞技、观察野生动植物、甜品烘焙,十几岁的时候突然迷上了香料,便跟着姑姑学习调香,从此一头扎进香氛事业。 孟心眠的香氛品牌有个很朴素的名字:葡萄田。 工作室的装潢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梦幻。 路观澜坐在紫藤制成的干花瀑布之下。 孟心眠给她倒了一杯勃艮第,酒液在杯壁晃出一圈金环,“你和铭铭姐到底怎么回事?我昨天跟她聊天,她表现得很奇怪,好像什么都不记得。铭铭姐真的是自愿回来的吗?” 路观澜浅尝一口,沉眸,“她是自愿的。因为她失忆了。” 孟心眠呆住,少顷,喃喃道:“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我看出她很奇怪。” 孟心眠变得严肃,语气沉重:“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路观澜坦荡荡:“同居,我是她领导,她是我的打工仔。” 孟心眠低吟少许,叹气,“澜澜姐,我理解你等了这么多年见到她的心情。但我劝你不要重蹈覆辙,她以前有多抗拒你,怎么肢解你的心,我不信你忘了。等她恢复记忆了你怎么办?你要体验一次心碎升级plus版本吗?” 紫藤的花影轻轻摇晃在两人的面庞,疏疏离离。 路观澜抚摸高脚杯,眼波暗涌,“你劝我这么多,孟心眠,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 孟心眠眼神较劲:“你知道我性格的,我不信天命,我偏要争取。” 路观澜放下酒杯,青丝沿着展开的手臂滑落,“我曾很多次梦到她忘记所有回到我身边。” 目光柔和,陷在幻想。 “我照顾她,爱护她,就像她曾经保护我一样。” 路观澜低着眉,唇角弯出柔美的弧度。 她抬起脸,看向孟心眠,“所以绵绵,你要我断了念头,我如何做得到?” 孟心眠无奈地闭了下眼睛。 路观澜笑容无畏:“我要再试一回,这一次,让她先说爱上我。” “那铭铭姐现在对你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 孟心眠掀掀眼皮。 她想了想,朝路观澜投去狡黠的眼神,“我有个办法,能帮你试出铭铭姐的态度......” * 周末,送鹭鹭去了美术补习班。 商铭容跟着路观澜来到城郊的一片鲜花庄园。 灌木组成迷宫和长廊,点缀四季花卉,远远的便能闻到馥郁芬芳。 商铭容望着大片的葡萄和紫藤架子兴叹:“这就是绵绵工作的地方啊,好漂亮!” 路观澜从她身后绕到前面,穿过爬满葡萄藤的长廊,“漂亮你就多看看。” 商铭容追上去:“观观,等等我。” 浆果篱笆里坐落着两座几何形状的纯白建筑,墙顶挂着简约的葡萄logo。 跨进自动门,舒适的冷气拂面而来。 丰富的香气盈满鼻腔, 商铭容好奇地四处打量,进门的展厅里有一面波浪形的长墙,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纯露、精油。 走向深处,不规则形态的展台上,各种香调的香水琳琅满目。 一只火焰色的水晶瓶吸引了商铭容的注意。 瓶身流畅,瓶盖上卧着一只落日色的狮鹫。 它被放置在展台中央,最高的位置。 “感兴趣吗?要不要闻闻看?”身后响起柔和的嗓音。 商铭容转身,孟心眠笑容甜美,拿起香水瓶,食指搭在狮鹫的头顶,轻轻按压。 细腻的水雾在空中扩散,缓缓降落。 细小的水珠在投影灯下粼粼闪耀,商铭容伸出手,穿过朦胧,浓情的玫瑰和麝香缠绕在她的手腕和指尖。 商铭容沉醉地合上眼眸,馥郁的香气像热情的汪洋,一阵阵浪花拍打她的心房。 淹没她,拥着她坠落。 脑海深处想象到许多浪漫的光影,有红宝石耳环,草莓巧克力。 还有瓷白的脸庞,娇艳的红唇——路观澜的面容渐渐清晰。 ...... 香雾散开,商铭容回过神,发怔,她刚才怎么想到了观观? 孟心眠笑着问她:“铭铭姐,你觉得好闻吗?这款香水叫做‘干涸’,它像又急又旺的爱情,在人的心上疯狂燃烧,然后留下一片枯涸的大地。这款香水非常受欢迎,客户说闻到它,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心上人的容貌。” 商铭容噤声。 “铭铭姐,你刚才有想到谁吗?” “没有。”商铭容答得干脆。 脸颊莫名的发热,眼角的余光不自知地掠过展台另一边的蓝色身影。 路观澜穿着浅蓝色的古巴领衬衫,白色长裤。 她屈膝坐进橄榄绿的复古沙发,拿起一只描金骨瓷,袖子折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 红茶的香气悠悠飘起。 似乎注意到视线,路观澜扬首看过来,商铭容立即转向别处,拿了只香水盒子稀里糊涂地看成分表。 孟心眠问商铭容:“铭铭姐想喝什么,也来点红茶吗?” 商铭容刚才闻了“干涸”,或许是心理作用,嘴里真有些燥热,于是她说:“我想喝点凉的。” “没问题,我给你冲气泡水,稍等。” 须臾,孟心眠端来一杯新鲜的香茅青柠。 直筒玻璃杯里盛着清爽的绿意,咕嘟嘟冒出小气泡。 冰水里插着一只淡粉色的双孔吸管,它的中间部分缠在一起,像一颗爱心。 孟心眠不好意思地笑道:“只有情侣爱心吸管了。” “好看的,只要是吸管都能喝啊,谢谢你绵绵。” 商铭容低头,轻轻嘬住吸管的一头。 冰凉的水伴着香茅青柠的香气滋润口腔,沁人心脾。 吸管轻轻颤了颤。 商铭容抬眸,眼中映入瓷白的脸庞,娇艳的红唇......路观澜的面容渐渐放大。 路观澜轻轻衔住了吸管的那一头。 靠近。 呼吸碰到对方的嘴唇。 噗啦。 商铭容触电般放开吸管。 “抱歉!我不太适应新鲜香茅。” 她拿起一瓶矿泉水,快步走去洗手间。
第13章 水流淌过大理石台面。 商铭容用矿泉水漱过口,洗干净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双颊的浮红已经淡去。 在冷水的冲洗下,心悸慢慢平息。 就在刚才,路观澜悄然和她用了同一根情侣吸管,彼此眼里的倒影都看得很清晰。 商铭容幡然领悟到了“干涸”的寓意。 路观澜靠近的鼻息灼热了她,那一刹那,商铭容的脑中一片白雾,独余路观澜嘴唇的殷红。 鲜艳欲滴。 商铭容抓紧面池边缘,低头。 晶莹的水珠沿着鬓边的发丝蜿蜒而下。 只是稍微想了想刚才的情形,呼吸不禁又变速。 她甩了甩卷曲的长发,轻轻拍脸颊,问自己:为什么? 以前和路观澜同喝一杯水,吃一块贝果,互相拥抱,一起泡在浴缸里洗头发,那么亲密的动作,商铭容都没有过不自在。 现在怎么不一样了? 商铭容想了许多种解释,又一一推翻。 最后,她把目光放回镜中。 镜面映着她二十八岁的成熟容貌。 对了,她和路观澜的实际年龄都是成熟的女性。 不是她失忆后认知里的十八九岁。 关于这点,商铭容时常混淆,还没能完全适应。 所以让她感到陌生的是路观澜的成熟……和性感。 当人贴近美而性感的事物,难免会难为情。 商铭容露出轻松的笑容。 嗯,想明白了。 * 半片香茅沉在杯底。 爱心吸管静静留在水中。 孟心眠自责:“对不起澜澜姐,铭铭姐不能碰新鲜香茅吗?我不知道......” 路观澜沉着黯淡的眼眸,摇头,“以前没问题。如果她不能碰香茅,喝水之前就会说,而不是等到喝了以后......” “那她恐怕是对别的‘新鲜’不适应。” “也不好说。好几年没见,说不准她有生理上的习惯变化,但她失忆了不知道。” 路观澜起身去洗手间:“我去看看她。” 笃笃。 路观澜屈着食指敲门。 “马上出来!” 路观澜等在门外。 商铭容轻轻推开门,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急忙退让。 路观澜让出空间,使她们之间保持舒适的距离。 她柔声问:“没事吧?现在不能吃香茅吗?” 商铭容爽朗道:“没事,有两口喝得太猛,味道有点呛,漱口以后好多了。” 路观澜面色平淡,应了声好。 孟心眠跟商铭容说了好几次道歉。 临别,孟心眠送给商铭容一瓶香水。 纯黑色的包装,没有任何标注。 会是什么味道呢? 接了鹭鹭回家。 晚上。 商铭容沐浴过后,坐在梳妆桌前,小心翼翼地拆开香水包装。 黑色的盒子打开,露出星空蓝色的水晶瓶,瓶盖上立着一只星钻闪闪的独角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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