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远处救护车的警报声呜啦啦响起，洛衍择了另一条路离开了。 * 等走到校医务室已经是20分钟后了。洛衍看了眼表，正好距离跟格丽雷特约的时间相差五分钟。她推门进去，格丽雷特已经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兜，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呀，你是怎么了？被打了？咦，这不是你身上的，你把人家脑子打坏了？”格丽雷特刚开始被洛衍的样子吓了一跳，忙不迭上前扯着她仔细打量。 洛衍本来想挣开格丽雷特的手，但发现一下子竟然挣不开，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有那么大力气。她放弃般的任她打量完后，才来得及插嘴解释：“不是，刚刚在路上有人跳楼了，恰巧就在我前面，这都是他身上的。” “跳楼？”格丽雷特诧异地挑高眉毛，还没等洛衍回话，就自顾自拍了下手，嘟囔着：“哦，这也正常，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洛衍在边上想问问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格丽雷特却突然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衣服上，然后整张脸耷拉下来，嫌弃道：“啧，这都是那人身体里的？好恶心，你快去换衣服吧，快点，我把帘给你拉上，里面柜子里有住院服。” 洛衍被推攘几下，无法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里边换衣服。 格丽雷特在外面站得无聊，又让洛衍把当时的情况说说。洛衍边换衣服边大概说了说当时的情况，末了，很是困惑地问了句：“我不懂那个人为什么要说我不懂氛围。一开始我见她哭得最厉害，便以为她是直系亲属，还安慰她。” “但是最后看看，好像不是。” 格丽雷特闻言哈哈笑了一阵，她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翘着二郎腿，一手撑着头说：“我倒是能想象那个画面，不过与其说是你不懂氛围，到说是你没有同理心更恰当吧？” “同理心？”洛衍扣扣子的手顿了下，然后加快速度把最后几颗扣子扣好，拉开帘子走出来，“我觉得没有同理心说的有点太夸张了......恩，我也会感觉难过啊，之前楼大萧死的时候，去火山区执行任务老万死的时候，我会觉得难过。” 格丽雷特脚尖点点地，把椅子转向洛衍的方向，她让洛衍把换下的脏衣服扔到旁边的自动洗衣机里，等一会走的时候重新穿。然后她招呼人过来坐在跟前，手拿起旁边的橡皮管、针筒开始抽血。等抽了满满三管血的时候，她才抽空搭理洛衍。 “那楼大萧死的时候，你说你感觉难过，你难过什么呢？” “他？不知道，也不是一直很难过，就是时不时的感觉有一种很深的情绪。但是之后老万死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没办法洗澡了，挺惨的。”像是怕格丽雷特听不懂，洛衍还做了一番前提解释，然后叹了口气说：“就那个叫陈一树的，他最后就说老万真没福气，明明最爱干净的人，最后死的时候却在那种脏兮兮的地方，走都不能体面的走。” 格丽雷特听完后嘴角扯了扯，表情到有意料之中的感觉，“除了这个，还有感觉到其他情绪么？” 洛衍摇摇头。 格丽雷特至此算是对洛衍的精神状态有了个预判。她一直挺在意洛衍的精神状况，只是之前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询问，眼下算是被她抓住了机会。 同理心这种东西，是现在的洛衍没有办法很好理解的，是以她也没打算解释那么多，于是就敷衍的另起个话题：“学校里跳楼事件只是个开始，甚至不止学校，社会上也会出现越来越多的自杀事件，或许社会秩序都会有一段时间的混乱。” 洛衍越听表情越严肃起来，格丽雷特见状笑她，那么严肃做什么，不管再怎么混乱联邦都会出面镇压下去的。 但是洛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她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她现在还不明白说她不懂氛围是为什么。格丽雷特想了想，就问道：“自从智慧型虫族现世以来，就说现在，在校园里，你觉得大家有什么变化么？” 洛衍回：“恩...虽然这个事情被军部下了封口令，但是...我感觉大家好像都知道了，平是吃饭的时候，或是其他时候，都有在私底下讨论，我有时候也会无意间听见。比起上学期，这学期大家都安静了很多，是因为这件事带来的压力么？” 格丽雷特盯着洛衍的面部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是呀，大家都觉得害怕，每天每天夜不能寐，害怕醒过来就发现联邦被攻陷了，虫族大军就在寝室大门口一口将大家全吃了。你呢，你有什么感觉么，害怕么？” 洛衍毕竟是在最开始就说出过智慧型虫族存在假想的人，她老实回答：“不害怕。害怕并不能解决问题。” 格丽雷特又笑，她问你有害怕的东西吗，感知过害怕的感觉吗？ 洛衍想了想，她想说自己有害怕的，在面对虫族的镰刀时自己是害怕的，但是仔细品品，她觉得与其说是害怕，倒不如说是觉得刺激更恰当。她又想到亚洛安遇险的时候，那时候的感觉记不起来了。最后，她选择闭上嘴不说话。 格丽雷特指尖轻点桌面，也不想看洛衍继续纠结下去，便好心的为她解释一番：“普通人，不，其他人，除你之外的人，都是很害怕的，但是他们是军人后备役，特别还都是高高在上的哨兵、向导。作为军人不允许有害怕这种情绪，于是大家习惯性的压抑害怕、恐惧这种情绪，但这种情绪不会随着压抑而消失，只会转移并且越积越多，大家的神经越绷越紧，恰巧这时候有人跳楼了，看见这种场景，众人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宣泄口，开始把这段时间以来的心情宣泄出来。” “不是为了那个人的死而悲伤，只是他的死恰好给了别人感情宣泄的机会，仅此而已。” 洛衍愣了一会儿，半晌才喃喃道：“我还以为，他们真的很伤心呢。” 格丽雷特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无意再闲聊下去。她把三支试管放进便携式冷冻箱，起身对洛衍说起另一件事：“我听说你和亚罗安前段时间带回了一个孩子，叫亚奕？这几天你带我去见见他吧，我很好奇。” 洛衍点头同意了。 格丽雷特勾起唇淡淡笑了笑，手指着她身后的洗衣机继续道：“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现在拿着你的血准备回实验室，你待会换好衣服，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洛衍说好。
第一百八十一章 苦尽甘来 180 公交车行驶在道路上,车内没什么人，不，更准确的说是之前还有人,不过随着路程的增加，之前的人都陆续下车了。 公交司机跟上回一样，车开了两三个小时以后又关了语音报站器，开始自己扯着嗓子在那报站。 窗外的田野一块接一块，连绵不绝。现在刚刚立春,田地上没什么庄稼,只有一块块犁过的地光秃秃的裸露在阳光下。田与田中间的沟渠驾着许多座农用机，机器上伸出的机械手臂四处挥舞卖力地给地做着马杀鸡。附近一些地已经梨好了，泥面刚被浇了水显得湿漉漉的，旁边的农用机机械手臂就自动切换成钻头的样子，开始有序播种。 再往远看去，就只见田野中央时不时有人进出的一幢幢乡村小别野,瞧着比上次来热闹不少。 反正看起来是挺热火朝天的,有春天万物复兴的气息。 格丽雷特坐在位置内侧，本来洛衍想坐那个位置，但是格丽雷特说身为哨兵应该有点绅士风度,要懂谦让。洛衍不是什么绅士，也不想谦让，于是格丽雷特就说如果让她坐在里面，就分享她一些最新的研究成果，关于她身体的。洛衍这才答应下来。 但是说归这么说,车子开了近两三个小时,也不见格丽雷特说点什么,她就坐得笔直地看窗外,表情是一贯的高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盯着什么研究对象呢。 洛衍看她坐姿那么笔挺，心里是佩服的，反正如果要她保持这种姿势那么久，她是吃不消。 “咳咳。”路上等了那么久还不见人说话，洛衍在边上清了清嗓，示意格丽雷特回回神，然后压着声音说：“现在车上的人都走光了，你可以说了吧？” 格丽雷特没回头，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不过传来的声音懒洋洋的：“嘘，破坏美景是犯罪，知道吗？” 洛衍跟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实话说，看惯了学校的样子，此时这副景色是美的。不过她突然回忆起亚罗安带她去看万家灯火时的场景，便觉得这景色有些索然无味，有些不以为然地说：“这哪算什么美景。” 格丽雷特闻言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笑问：“哦，那什么算美景？” 洛衍想起当时亚罗安看她的眼神，忽而觉得耳朵发烫，声音转瞬间低了下去，喃喃道：“万家灯火，璀璨若星。” 格丽雷特的睫毛轻微颤了颤，目光从洛衍的脸上掠过，又往前落到另一边的窗户上。她有那么几秒钟没有说话，不过很快，她说起了洛衍最关心的事情。 但这种突兀地转折，又好像在刻意回避着什么。 “你的细胞分裂很快，同时，代谢掉的速度也很快。” 洛衍侧耳认真听着。看着她的侧脸，格丽雷特恍惚间像看见一只大毛狗正充满求知欲的坐在那，很神奇的感觉。 “你很奇怪，你的身体好像时时刻刻都在被外界环境所影响，当然，大家都在被影响，只是你的/敏/感程度很高，超出了常人能想象的范围。你无时无刻都在受到环境的影响，然后分裂出各种最合适的变异细胞。” “就好像，你现在就是一个巨大的细胞，然后环境需要你是什么样子，你立马就是什么样子。这个现象让人很难以言说，我甚至在想，如果把你泡在水里足够久，你会不会进化出鳃呢？”格丽雷特的视线又回到洛衍脸上了，并深深的、久久的注视着她，片刻不曾离开。 洛衍被她这种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自己变成了小白鼠即将被进行什么实验。正常人说这种话应该就是开玩笑，但此时格丽雷特脸上的神情太认真了，认真到洛衍突然意识到她似乎并不是说说而已的。说不定是在隐晦婉转的询问自己的想法。 一时间不知道该回什么。两人俱陷入了短暂的、尴尬的沉默。 最后还是格丽雷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收回视线，右手往后顺了下自己的头发，说道：“表情这么凝重做什么，开个玩笑而已。” 你的表情还真不像开玩笑。洛衍心里想着，顺势重新靠回座背上，刚刚不知不觉间她整个人都立起来了。 格丽雷特嘴角噙着笑，弯腰从脚边的零食袋里拿出一包糖递给洛衍，语气轻松：“吃吧，给你的赔礼。” 洛衍接过糖，看着包装上五颜六色的夸张色调，有些无奈的说：“我没生气，而且也不是小孩子了。”
220 首页 上一页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