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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罗安温润的嗓音渐渐响起，语音语调抑扬顿挫，听起来格外悠扬使人陶醉。但在在场另一个人的耳朵里就仿佛群鬼哀嚎之音了...... “我听说联邦会把超S级向导保护起来，平时大家都看不见这些人身影的。那我大胆猜测一下，因为精神力是一种四维物质，而超S级向导又拥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所以她们被派去稳定“四维虫后”的状态了？或者说，阻止它继续衰变？格丽雷特老师，这根本不是虫后，这到底是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格丽雷特的表情越来越佛系，似乎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亚罗安看她这个表情就知道自己都猜中了。见目的达成，她也不管格丽雷特是否回答自己的问题，自顾自低头看了眼表，这场谈话不知不觉中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亚罗安的困意一下涌上来，她眨眨眼，起身拿起茶几上的高级机体修复液，对格丽雷特点点头，说：“我先去休息。” 格丽雷特双眼无神，茫然的啊了一声。 亚罗安笑眯眯地走向客卧，当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脸上故意扬起的弧度总算放了下来。大脑里莫名飘过一句话：所有微小的命运最后汇聚成巨大的必然。之后陷入沉睡。 * 洛衍和亚萨从电梯舱里走出来。 再次踏上地面，洛衍心中涌起一种莫大的感动。因为早在快到的时候就联系了格丽雷特，所以他们出来没走几步就见到了格丽雷特。 “格丽雷特阁下！”亚萨双腿啪一下并拢，敬了个军礼。 洛衍见他行了军礼，也猛地想到格丽雷特的身份不仅是她的老师、同学，还是这个太空电梯基座的二把手，于是她也跟着亚萨敬了个军礼。 格丽雷特向他们回完军礼后，认真地注视着亚萨，道:“亚萨上校，辛苦了。” 亚萨闻言眼里泛着晶莹的亮光，他大声说：“为全人类服务，我不辛苦！” 格丽雷特侧身向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继续道：“亚萨上校，现在你的身体才是第一位的，聊天我们之后再聊，专门的医疗舱已经为你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吧？”对他说完后，她又转向洛衍，“你也辛苦了，一起走吧。” 两人都点点头。在送完亚萨后，洛衍和格丽雷特走在去她房间的路上，洛衍注意到航母上的气氛非常紧张，每个往来的人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洛衍问：“怎么了？” 格丽雷特简单给她讲了一下形势，洛衍边听边点头，末了问了句：“那亚罗安现在还好么？没受伤吧？” 格丽雷特现在听到这个名字就头疼，闻言她立刻恶狠狠瞪了洛衍一眼，然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指着里面的客卧说：“她就在里面，你自己去看！” 洛衍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暴躁，不过她还是道了谢，往那个房间走去。 房间里一片静谧，亚罗安安静地躺在床上，她是真的累得不行，连有人进来都没有发现。洛衍蹑手蹑脚地走到她床边半跪下来，然后端详着这张几天不见的脸。听说亚罗安刚刚经历了一场长达一天一夜的激烈战斗，想到这儿，她的眼里露出几丝心疼。 洛衍的视线在亚罗安的脸上仔细扫描一遍，在没发现任何因伤痛而表达出痛苦的微表情后，她心下稍安。因为两人此时的距离很近，所以亚罗安每一次呼气喷出的气息都会掠过洛衍的鼻尖，时间长了，这种温热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勾子在挠她的心一样。洛衍看着看着，视线停留在她的唇上，那有些苍白的唇瓣好似在吸引她上前给她润润色般，洛衍撇开视线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但此时的空间里满是亚罗安的气息，每一次呼吸间，属于她的味道就顺由鼻腔进入了五脏六腑，防不胜防。最后洛衍实在抑制不了自己抓心挠肺的冲动，克制的在她额上留下一吻。 “好梦。” 作者有话说： 啊，大宝升天啦！飞啦！ 感谢chino的地雷，么么哒，洛衍去就是打打酱油的，接受一下实验，伏笔的确有你说的这个太空辐射啦，你们不要忘记了，洛衍是格丽雷特的样本呀，她的基因和别人不一样，进化速度特别快。只有她，说不定可以通过超快速的进化，变得不畏惧宇宙射线。（这种进化一般需要几百万年）而联邦主席是全力支持航天事业发展的，不仅是为了在20年内移民.......
第一百五十章 太空电梯（十六） 150 房间里,亚罗安的“味道”突然变浓了，就像一口熬煮几小时的砂锅突然掀开盖子一样，浓郁的香气从锅里源源不断地往外扩散。 洛衍接收到信息素,一种埋伏在胸腔下的强烈冲动在心脏收缩间融进血液里，再流向全身各处。她注视着安睡中的亚罗安，脸颊紧绷的肌肉在长久的凝视中松懈下来，眉眼褪去清冷，显出一种乖巧的“呆相”。 楼大萧曾经对她说过：她活得像是一个机器人。感叹会被迅速抹去,惊讶会被很好隐藏,即使慌乱也会很快作出调整——她就像一片表面平静的水潭，所有的波涛汹涌都被隐藏在这种“平静”之下。 洛衍戴着面具活得太久了，久到她以为这就是永恒。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谁，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全世界的光芒都凝聚成一束,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身上。她拖着长长的影子在无边无尽的荆棘中行走,但不管走到哪里，头顶上永远有那束该死的光。她无法休息，在那束光下,空气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骨刀，它们切入洛衍的血肉，贴在骨骼边沿，将一切“特征”削去，久而久之,洛衍就失去了“个性”,她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所以必须服从父亲、母亲的命令生活,从别人的眼中看到自己。 洛衍的表情依旧是平静的，但如果是专业医生站在这里就会发现这种平静是空洞，是压抑了太多愤怒后所产生的更为可怕的失去——失去自我的外在表现。洛衍突然流泪，不一会儿便泪流满面。她抬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颊，看着手心里的泪渍，却只能睁大眼睛表达自己的迷茫。 在黑暗中，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扣住她的后脖颈用力一按，洛衍的脸在下一秒陷入一片柔软，之后一只手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背。 亚罗安依旧阖着双眼，过了几秒，她轻笑着问：“几天不见，这么想我么？” 洛衍的鼻息间满是亚罗安的气息，精神图景里是亚罗安伸进来安抚的精神触手，它们悄悄地覆盖在洛衍的精神触手上，身下的小触梢哗啦啦抖动起来像是在给洛衍的触手挠痒痒，有些甚至亲昵地抵在洛衍的触手头部，左蹭蹭右蹭蹭。 洛衍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纵容自己沉入到这温暖中，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是阿。” 房间里一片静谧，亚罗安又轻笑一会，开始询问她在宇宙中的经历。洛衍仔细地讲述着，在说话的过程中，她的心情逐渐恢复平静。 亚罗安继续轻拍她的背，在感受到洛衍的情绪稳定下来后，她斟酌着用词，尝试着开始一段引导性的对话：“之前我说，喜欢你身上的可怕的自由，你还记得么？” 黑暗带给洛衍安全感，加之有向导在一边对其进行精神梳理，洛衍难得能放纵自己休息一会，她的头左右蹭了蹭，回道：“嗯，你说了命运，我必定会喜欢你身上的可怕的意志。” 亚罗安拍背的手悄悄抓住她的手腕，感受着指腹下传来的跳动频率，湛蓝的眼里漏出笑意，“你真的还没喜欢上我吗？心跳好快。” 洛衍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她的头依旧埋在亚罗安胸口，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不，我喜欢。”顿了一下“应该吧……” 亚罗安：“应该？” 洛衍迟疑道：“就跟悲伤，愤怒……一样，我想我是喜欢的，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然后，亚罗安忽然有些理解了洛衍，触摸不到的真空忽然有了实质，那是一种本人没有意识到的压抑的悲伤，如深海处回荡的世界之音，又美又凄凉。 洛衍语调平直，继续道：“我说过，我一直在控制自己，非常严厉地控制自己，我能控制自己的呼吸、控制自己的心跳、甚至控制自己身上的肌肉......”洛衍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另一只垂在旁边的手克制地砸在床上，“我有需要，我，我想要你，但我的需要是有罪的。” 亚罗安感到洛衍的情绪又激动起来，她把手按在对方的后脑勺上轻轻按压，温声道：“为什么要压抑呢？就算你压抑了需要，它也会通过不同的方式表达出来。你看，你刚刚在哭，这种哭的方式就是在告诉我，你需要我，我心疼了，所以我想哄你，我为你需要我感到很开心。” 洛衍一愣，亚罗安趁机又深入地问了下去，“是以前有什么人对你说，需要有罪么？” ...... “小时候，我每次想要什么，爸爸妈妈都告诉我，有需要是自控力缺失的表现，有需要就是有弱点。作为他们的孩子，我必须没有弱点。那时候生活太单调了，有一次我和妹妹洛行遇见了一只流浪猫，它的眼睛特别漂亮，绿得像一颗宝石，然后我们每天偷偷跑去看它，给它喂食物，给它搭小屋子，给它送小玩具......后来这件事被爸爸妈妈发现了，我亲手杀了小猫。” 亚罗安的声音轻轻响起，“所以你就认为是你的需要害了它？” 洛衍的呼吸颤抖起来，然后整个人开始发抖，“嗯，是我的错。” 亚罗安抱紧洛衍，低头亲亲她的脸颊，亲亲她的耳垂，柔声道：“你爸爸妈妈发现你们养小猫的时候，对你们说了什么。” 洛衍轻轻喘着气，声音里夹杂了气音，“他们说，对我们很失望，他们为我们倾注了那么大心血，我们竟然还会心软，对弱小的生物投入那么多精力，要是没有生下我们就好了。我们真像废物。爸爸命令我们杀了它，妹妹没动手，是我杀的。” 亚罗安的手抚摸着洛衍背后粗糙坚硬的布料，来来回回顺毛，她知道回忆对洛衍来讲是很痛苦的事情，但这些事情显然已经憋在她心里太久了，她需要说出来。 “那你的父母是怎么去世的呢？” 洛衍沉默了几秒，才缓缓道：“为了救我，在野外狩猎的时候，我遇见了蝎虫群。” 亚罗安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洛衍突然挣开她坐起来了，“别说这个话题了，休息时间要到了，接下来我和你一起去前线。”她走到窗边打开遮光盖，一束暗红色的光照到她脸上，像重新给她戴上了面具。 亚罗安眯着眼看向她，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继续询问的机会了。 洛衍神情平静，但心里极度厌弃自己这些莫名奇妙的行为。她知道自己要做出改变，身体里被堵住的情感让她的焦虑与日俱增，她想畅快的表达情绪，但这种事情在某种意义上对她来说比登天还难。洛衍回头看亚罗安，她正倚在床头静静地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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