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戴依佩垂下眼眸,轻声应道,“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
分明是关心的话语,却听得程落阳心里打鼓:“依佩,你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吞了口口水。紧张地观察着戴依佩。只是不知紧张从何而来,究竟因何而起。
戴依佩似是吐出一口气:“没什么,可能是累了吧。”她收拾好碗筷,看向程落阳,“忘了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程落阳思维又是一个打结,犹豫着指了一个方向。
“谢了。”戴依佩深吸一口气,“抱歉,今天情绪不好。晚安。”
“......晚安。”
门锁落上,咯哒一声,像是彻彻底底地把程落阳拦在了门外。
程落阳怔然,心里似是空了一块儿似的。
段辉熠那人渣说的还挺对。
第一次谈恋爱,是容易应付不过来啊。
心里堵得慌的程落阳,一通电话又给她哥拨了过去。
“你有病吧。”
“我没病,就是没谈过恋爱。”程落阳抬眼看了看空落落的床。那原本是给她们两人准备的。
“哥,你说戴依佩怎么突然这样了。她十分钟之前还好好的呢。”
程初升吸了一口烟:“等公司回来,你别管了,还是给我吧。”
“......哥,你正经点,我脑子真的没出毛病。”程落阳挣扎。
“很大概率出了。”程初升锐评。
“不说这个,谢家的合同搞定了,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计划提前。”
她翻出那张谢氏合同的照片。道:“拿到谢氏手里5.7%的股份后,我们的股份就比程私诺手里的多了8.4%,与之抗衡已经足够。”
“不过我们的目标远不止成为集团的最大持股人,而是要吞并程私诺手里的全部股份。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据我所知......“”程落阳的笑容有些阴恻,“程私诺有点东西,被公布与众后,足以让他身败名裂,顺便上牢里蹲个十几年......”
程初升接话:“前提是你有信心搞到。”
程落阳撅了撅嘴:“说实话,没什么信心。程私诺这人狡兔三窟,不然也不至于让咱爸一时疏忽,让他成了集团的掌控者。”
“所以过两天我会和段辉熠联手,不过他会不会来。”程落阳叹气:“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
程初升掐断烟头,总结:“硬仗。”
“是啊。”程落阳点头,“不过还是有点办法的。”
“段辉熠那小子……”程落阳在黑暗中,一双漆黑的瞳孔深邃,“也不知道弱点是什么。”
“无妨。”
“话从何来?”
“世人皆为利驱,仅凭利益打动,足以。”
程落阳眸光微动。
“但愿吧。”
偌大的落地窗前,程落阳背靠着玻璃,黑暗中是散落一地的酒瓶。
酒量大,喝不醉是一方面。可有时她真的需要被酒精麻痹的时候,一颗大脑反而越转越清醒,越转越痛苦。
月光此刻吝啬,一丁点的清亮也不愿给她。
玻璃映出的倒影,仿佛让程落阳看到她与戴依佩初见时,那孩子生涩的面孔。冷淡得不置一词,眉间总是皱着的,叫程落阳看见了,老是想伸出来两指替她揉开。
后来发现,她越是伸手,那眉就皱得越深。但只要远远地站在她身边,只是温言笑着,那傻孩子就会自己别别扭扭地走过来。
然后就像点开一幅绘色画卷,生动明烈。惹眼得好看。
“喂……干嘛。”
嗓音有些暗哑。
“姐。你又喝酒了啊。”张星弘语气中是浓浓的担忧。
“嗯,又喝不醉。”程落阳不甚在意,“找我干嘛。”
“唉,那喝了也对身体不好呀……”张星弘自知劝不动,也不再劝她,转而说起正事:“刚才和段辉熠说了,ZR宴他去。”
“知道了,算他有点觉悟。”程落阳从鼻腔中哼了一声,仰头又灌一口酒。
“段辉熠一向不爱管生意上的事儿……也不知道怎么这回答应得这么爽快。”
“管他的,关我屁事,来了就行。”
张星弘苦笑:“你说得也对。”
“我说你。”程落阳语气有些揶揄,“帮着哪家说话呢?”
哥不是亲哥,姐更是表姐。跟谁都亲,也没亲到那个份儿上。张星弘这小子八面玲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虽是不存恶意,也没那个心思。但一点也不妨碍程落阳怀疑怀疑张星弘原因冲着哪边说话。顺便逗着他玩玩儿。
“这能有什么帮着说话的呀,”张星弘轻笑,“我就是个传话的。”
“算你小子机灵。”程落阳调侃道。
“……过两天,我得去外地办点事儿。那个什么,你叫着你认识的人,过来帮忙看着点你依佩姐。不熟的人我可真信不过。”
“依佩姐好歹也迈了20的坎儿了,又不是小孩儿。自己那么多年一个人也都啥事儿没有,你就出去这么两天还得叫人看着,夸不夸张啊你。”张星弘有点尴尬,自己这姐姐怎么谈起恋爱来这么腻歪呢。还得要他帮忙找人看着。
"防火防盗还得防程私诺啊。"程落阳叹气:"程私诺这人,什么恶心主意都能想出来。今天听你依佩姐说的,应该是已经注意到依佩了。"
"啊......"张星弘顿然在意起来,"那是得找个人好好看着......"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程落阳又往墙角里缩了缩,"找的人呢,能力是次要的。最主要还是可靠,值得信任,你能明白吧。"
"明白,要老实点的。"
"嗯。"程落阳说,"这旁边都是有我的人的。真出了事情是护得住的。但是,以防万一嘛。"
隔房,床上的人,在一片黑寂中,阖着的眼,不安地颤了颤。 ----
第十九章
开学的前日一早。程落阳如约送着戴依佩去报到上学。
学校倒是考虑得周到,因为考虑到戴依佩身份已经算是小有名气。开学第一天又乱得很。特殊准许她提前一天来学校报道收拾东西。免得人挤人。
于是整个校园里,除了保安和监控,只剩下程戴二人。
程落阳望向班级最前端的校旗,愣了一下,笑了:“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往上贴条形码啊。”
校旗白底,蓝白校徽在正中央端端正正。亚克力做的旗帜正下方,是被贴的歪歪扭扭的一团考试用的条形码。
严肃正经的校徽与那毫无美感的“贴画”形成强烈对比。再对比一下校旗旁那被人擦得锃亮的国旗。简直乱得晃眼睛。
戴依佩沉默,觉得有点丢脸,默默往桌兜里装书:“……之前有人说,往校旗上贴自己考试用的条形码,这人保定能考985。”
这话虽轻,可落在寂静的教室可谓是掷地有声。程落阳听了解释再愣愣地抬头看去,那原本就晃眼的校旗更是闪烁着光辉。
数秒后,程落阳的笑声仿若平地惊雷般波涛滚滚来。戴依佩默默捂耳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现在的小孩儿啊!”
程落阳笑得放肆,上气不接下气:“这么迷信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戴依佩片刻无言。
程落阳不嫌够似的,用胳膊肘碰了碰戴依佩:“诶,那你贴没贴过?”
“你自己长眼睛不会看吗。”戴依佩嫌丢人死了,简直是没眼看。
“哦?难不成真的贴过?”程落阳笑得有意,揶揄着。
程落阳一个大明星,脸上什么遮挡没有,只有一副墨镜挂在脸上。偏偏还极其嚣张地把墨镜扯了下来去看班级墙面上的旗帜:“没看到啊?”
戴依佩接话接得很快,早有准备似的:“没看到就对了。”
戴依佩抬头看人:“我没那么智障。”
听到这般老套的冷笑话,程落阳也没有被堵到一凝,反倒是一挑眉,从善如流且大言不惭:“巧了,我是智障。”
紧接着,程落阳不知道从哪扯出来一张自己的答题卡,动作唰利得戴依佩都没缓过神来,自己的大名就被端端正正地贴在了校旗正中央。
戴依佩看着自己的条形码,竟无语凝噎:“会被班主任教育。”
程落阳毫不在意:“又不会被处分。”
戴依佩也拿她无法,任着她去了。
两人好不容易算是收拾完了东西,程落阳主动提议要在校园里边溜达溜达。
反正是一整天都没人进学校,戴依佩也就没反抗,算是默认了。
九月份,虽说已经过了立秋,可太阳依旧是狠毒,校园又大,逛了半圈戴依佩就受不了了。
程落阳看着操场,竟是有些遗憾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有新高一军训的吗?怎么不在?"
戴依佩坐在长椅上,看着程落阳远眺,愣道:"明天九一正式开学,今天应该是回家休息吧。你有要找的人吗?"
"什么?"程落阳遮住了眼底的失望,跟着坐上长椅,"没有,只是想看戏。听说军训很苦,还想看看热闹呢。"
"毕竟看着别人难受的抓心挠肝,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会特别幸灾乐祸。"程落阳笑得大方。
戴依佩怔愣,摇了摇头:"你啊......"
"不过不瞒你说,我高二的时候,也凑热闹拿着冰饮去高一面前溜达过。"戴依佩诚实道,"也确实......挺开心的。"
程落阳哈哈大笑。
"对了,要喝可乐吗?"戴依佩转头看着她,"虽然学校里的小卖铺关了,但是我知道一个地方,有自动售卖机。"
"哇。"程落阳真情流露,"冰镇的吗,走走走。可真是救命的。"
戴依佩想了想:"冰镇倒是不一定,但是一定是凉一些的。"
"足够了足够了。"程落阳推着戴依佩前进,"快快快,你老公我要渴死了。"
戴依佩脸蓦地红了,语气羞愤:"瞎叫什么呢你!"
"我说的不对吗?"
"你......"
"你再等一下。"戴依佩用手挡着屏幕,从阴影下找到商品。
"不嘛......要渴死了。"
"它在取货,马上就好。"
戴依佩盯着传送带,"咚"一声,可乐在售卖机内掉落。
然后,似是形式一样地,戴依佩习惯性地屈起手指,在自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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