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同?” “我小时候见过玄奕,他看起来是一个放荡不羁之人,为人处世不按章法,毫无规矩。我以为他选择的人也会同他相似,但是你循规蹈矩,和他完全是两类人。”少女说着自己忽然笑了起来反驳自己,“他选择你的确也算出人意料,符合他一贯作风。” 听她自圆其说,苏苏心中哭笑不得。义父的选择的确不是循规蹈矩的自己,而是出人意料的吴宜归。 “六公主请我来,想让我帮您做什么?”苏苏问。 “我叫你来啊,是——”少女猛然一怔,顿时回味过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六公主?” 苏苏微笑:“你在近郊有这么奢华的一处宅子,身上的衣着配饰都不是俗物,更重要的是你说见过玄奕,且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客栈很巧合地救了我们,按照年纪推算,你只有可能是大成帝的六公主了。” 六公主被拆穿,继续装下去显得不诚恳,于是正色说:“我承认我就是六公主,也承认带你们出来不是意外,是我刻意安排的。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就是不系楼的新主人吴老板吴姑娘,而我父皇下了一道诏令——谁能得到不系楼新主人的支持,谁就可以被立为西齐的皇储太子,因此你现在就是西齐所有皇族的争夺对象。” “不系楼已被烧毁,为何大成帝还如此执着于不系楼之主?” “可能是因为对玄奕的感念,但我猜更多是因为父皇他不想亲自做决定,于是把决定权交给了一个外人,这个外人一定不能随随便便,她一定能有令西齐人信服的地位和能力并且同时需要中立,不能是任何一个派别阵营的,放眼西齐恐怕也只有不系楼的新主人才有这个资格。所以决定一国未来的选择权就落入了你手中。” 苏苏道:“六公主倒也算坦率……”她眯了眯眼睛,有些困乏地靠在桌上,眼皮沉沉,“我能不能——先……睡一觉……”苏苏没说完,闭上了眼睛睡觉。 六公主没有睡,她的表情未变,神色肃然地看着苏苏,观察了一会儿见她呼吸平稳,才直起身一改神色道,“把她们送回房间休息吧。” 原本就在服侍的丫头婢女应声而来,搀扶着苏苏和吴宜归回房安置。 有一个穿着上好绸缎料的高个子婢女过来问:“六殿下为何不让吴老板今晚答应帮助您夺取储君之位?” 六公主凝眸睨着苏苏的背影道:“人我已经请到了,已经领先皇兄一步,他可是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而我已经将人带到了府上。来日方长,这位不系楼的新主人似乎也不是好应付的角色,我需要徐徐图之,继续博取她的好感才行,不能让她觉得我急躁。” 婢女面露喜色:“六殿下技高一筹,您派人冒充二皇子去闯客栈的一招真是高明,吴老板一定对二皇子的印象大打折扣,再由您出面解围,这一来一去,吴老板自然会偏向您。” “住嘴。”六公主严声道,“她还没走远。” “属下该死。” 六公主收敛了目光,“我也要回去休整一番,今日这一折腾十分疲惫。只可惜今夜不能回宫去了,需要在庄子里盯着以防万一。我的床榻和用物都送来了吗?庄子里的东西我可用不惯。” 婢女恭敬答:“殿下放心,都已经送到了。”六公主身娇肉贵,吃穿用度都是专门定制的奢华物品,往往都是全天下仅此一份。虽然只是在庄子上暂住,但也要专门从宫中搬运金丝楠木做的床榻过来才能睡下,为此还劳师动众了一番,但也没有办法,谁叫她是尊贵的六公主。 苏苏和吴宜归当然没有睡着,虽然很累,但吴宜归还是寻找时机翻窗摸入苏苏房间,找苏苏商议。 吴宜归说:“六公主城府很深不像是个好人,一见面就对我们谎话连篇,我看她掌心都没有茧,还说自己想做侠女游历江湖,那街上的算命先生也是她安排的,目的就是探明我俩的身份,她明里暗里一套又一套的,让我很不舒服。我不想参和到西齐的皇储争斗中,源头还是要见到西齐的皇帝,按照目前情况不得不见他一面了。”因为西齐的皇帝曾经无耻地求娶叶蓁,吴宜归对他也没有好感,可现在有求于人,又被卷入皇位之争中,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要找大成帝当面讲清楚。 苏苏点头说:“六公主此人不宜深交,我有同感。眼下我们在她手中,可以虚与委蛇假装和她交好,让她带我们去见大成帝我们再见机行事。” “苏苏,如果感觉到有危险你可以说出我的身份,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冒险,千万千万别勉强。” “我知道,”苏苏微笑,“谢谢关心。” 她心中暖意洋洋,因为除了义父似乎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吴宜归不但没有将自己视为奴仆,而且处处为自己考虑,甚至不惜冒险也要给她找药。自己为她冒一点危险不算什么。 至少会让她的歉疚感减轻一些。 ----
第102章 ==== 顶着黑眼圈起来,开门就听闻苏苏已经被六公主请去用早膳。吴宜归赶紧换好衣裳去找苏苏,将玉珏揣在怀中防止露馅,指腹摸了摸玉珏,感觉异常冰冷,似乎透着一股凉意,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隐约的不安。 跨过门槛,一路问路总算找到了苏苏,她在一处厅房和六公主说话。与一旁服侍的婢女小厮站在一起,静静恭候。 正谈笑的苏苏瞥见吴宜归来了,目光往这边睨了一瞬,很快收回去继续淡定自若地和六公主继续说话。六公主也注意到了苏苏的走神,循着她的目光找到了吴宜归。 “吴姑娘是不是太纵容下属了,主人已经起了但是下属却睡到现在才起来。是不是太没有规矩了?如果吴姑娘不方便教训,不如就由我代劳吧。”六公主似笑非笑道。在她看来对方初来乍到骤然接管不系楼,的确会有很多下属不服气,她经验尚浅难以驾驭,不如自己出手帮忙送她一份人情。 但是苏苏摇头道:“不必劳烦六公主,这一位不是普通人,她比我了解不系楼是我的得力助手之一。往后有关于不系楼的事情还需要她帮忙处理。” 六公主饶有兴致地瞧向吴宜归,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听闻玄奕有一个义女一直住在不系楼上,不曾下过楼船,难道就是此人? 如果真是她,确然需要另眼相待。因为不系楼的大掌柜已死,玄奕的义女是最有资格担任大掌柜之职的人。 “苏姑娘既然来了,请在旁边桌子安置用餐吧。”六公主开口。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奴仆身份,就不能与她一同上桌用餐。就算是不系楼之主让她与自己一桌也是格外开恩了。 吴宜归丝毫不气恼,她的确饿了,另一桌就另一桌呗,她还能吃得更丰富。 苏苏见吴宜归不介意,转回来对六公主问:“今日能否安排我们入宫面圣。” 六公主反问:“为何要见我父皇?” 苏苏道:“实不相瞒,我们赶来西齐是因为有事想要求西齐皇帝帮忙。” “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忙吗?” 苏苏摇头:“恐怕不行,因为我们想要进的是神宫,六公主您能帮我们吗?” 六公主迟疑,那地方就连自己也不能进去,只有父皇的诏令才可安排。自打修建完成后,父皇从未下过诏书让任何人入内,再加上里面有闹鬼的传闻,因此更无人擅入。 但她很快就说:“你有所不知,父皇严令禁止任何人踏入神宫,我有个皇兄曾想要进去,后来还被父皇罚跪。我想即便您是不系楼之主,父皇也不会答应让您入神宫的。”她抬头注视着苏苏的神色,话头一改道,“但若真要进去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除了父皇同意外储君在继位的时候也是可以带一两个护卫一同进去的,这是我西齐的册封仪式,但目前并未册立储君,而父皇的意思你也知道了,他要让您定下储君人选。” 六公主的目的已经昭然,这不是暗示已经是明示了。她如此急迫,如此焦躁,让苏苏心里觉得她并非是一个能承托一国重担之人。苏苏相信吴宜归心里也会有同样的判断。 苏苏婉拒道:“我是一个外人,议定储君此等要事实在不敢妄言,还是需要六公主您帮忙引荐安排让我们见您父皇面谈为妥,或许其中会有些误解也说不定。说起来我们也是被六公主解围,您还收留我们住下帮我们避开了不少麻烦,六公主的恩德我会铭记在心。” 她说得滴水不漏,让六公主以为她会更偏向她,再提出要见大成帝,六公主更容易答应。 果然,六公主终于应许说:“我今日就能安排你去见父皇,请稍作准备一同出府,我安排马车带你入宫。” 片刻后,苏苏上了六公主的马车与六公主同坐,吴宜归被安排骑马,随马车而行。马鞍硌得吴宜归屁股疼,看起来潇洒的骑马而行对于吴宜归而言简直是一场灾难和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了皇宫下马步行,吴宜归忍住不适跟上苏苏和六公主的步伐。一行人穿过殿前广场,再上了层层台阶走廊,弯弯绕绕走了许多路才来到大成帝在的大殿。 在大殿门口等候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人也在等着。 那人穿着青色绣虎纹蟒袍,身材矮小,但很壮硕。他的脸很方正,目光坚毅,个头足足比六公主矮了一截,只到六公主的肩膀位置,见到六公主他只能抬头去看。 吴宜归和苏苏也是正常身高,因此看向此人的时候也需要低头去瞧。 六公主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地打招呼:“二皇兄,你也要见父皇?” 原来这就是西齐的二皇子,也就是与六公主竞争皇储之位的强有力的对手。 吴宜归瞧着他感觉这人长得有点像是得了侏儒症,想起西齐的皇族据说都天生矮小,当今的大成帝也是这样,难道这是西齐皇族的遗传病?但是六公主看起来就很正常,难道这病还传男不传女?还是说六公主是个幸运儿只有她例外? 那怪不得大成帝会如此疼爱自己的六女儿了,因为她是西齐皇族的例外。 二皇子声音浑厚,打量着吴宜归和苏苏之后,目光落定在六公主身上:“是父皇叫我来的。” 六公主一听,脸色微沉,但很快又挂上笑容说:“父皇在里面做什么?我去瞧瞧。”她抬腿就要闯入,却被门口的侍从拦住。 六公主没了面子,愠怒道:“大胆,你们居然敢拦我?” 侍从说:“陛下吩咐任何人都不得入内,包括六殿下您。”他刻意加重了“六殿下”这三个字。 六公主气恼道:“里面什么人?父皇在做什么?” 侍从斟酌道:“据说是大盛长公主派来的信使……” 六公主旋即了然,她的这位父皇还真的对大盛公主叶蓁念念不忘,当年甚至肯为了美人一笑甘愿放弃继续攻打大盛的机会,但俩人年纪相差甚大,那位公主殿下也自视甚高得到大盛帝后的宠爱,绝对不会嫁给父皇的。父皇痴心妄想多年,虽然大盛公主未曾出嫁,但也从不与父皇往来,如今却突然写信,那父皇自然欣喜若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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