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呢?能是谁呢?学校里最风光的女老师,还能有谁呢? 大家自以为是地作出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余红艳更是在办公室毫不隐晦地讽刺:“真是害人哪,把人老魏祸祸了,自己仍心安理得地受嘉奖,年纪轻轻,怎么做的出的哟。” 有人怂恿:“余老师,听说她的那个出国的名额还在公示阶段,如果有问题,是可以举报取消资格的。” 余红艳很是高傲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我们可不是做这样偷偷摸摸的事情的人。” 江理把耳机塞上,她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她不相信。 可是,心里越来越慌,宋之焰种种的反常,她的沉默,她的失神,好像都在暗示着什么。 江理拼命地咬紧嘴唇,不会的,不会的,宋之焰不是和她说过吗?要她不要去相信那些胡言乱语。 可是,宋之焰为什么要这样叮嘱她呢?按着宋之焰的脾气,她又什么时候在乎过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 江理越想心越乱,越乱心越慌。 下班后,江理没有去上补习,她一个人去了“无忧”。 “无忧”热闹如常,似乎这里的人从来就不知道何为忧愁。宋之焰在唱歌,闭着眼微垂着头,唱着忧伤的歌。 裴尚照例给江理上了一杯热水,他看着宋之焰,问江理:“宋很累的样子?” ----
第62章 === 江理啜了一口水,没说话。 裴尚看了眼江理:“你看着也很累。”他拿着手里的杯子,晃了晃杯里的冰块,试探着问:“你们之间是有什么问题了吗?” 江理勾着头,不确定似的盯着水杯,又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她闷着声音,迟疑地问裴尚:“你知道宋之焰……都会和谁接触多?除了我们身边这些……你我都认识的人,宋之焰还和其他的……人走的近吗?我的意思是……”江理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苦恼地咬着嘴唇。 “你知道了?”裴尚盯着江理,眼中有晦暗的光。 “你知道?”江理惊讶极了,她瞪着裴尚。 “知道,从来都知道。”裴尚的眼皮垂了下去。 “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江理突然愤怒了。 “我能怎么样?我有什么资格去说什么还是做什么?”裴尚也愤怒了,低吼声引来了吧台上几个人的侧目。裴尚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他沉声问江理:“你以为我开心?我不在意?江理,不是只有你会牵挂宋,不是只有你长了一颗心,我也有,我也牵挂她,我也会难过。” 裴尚的声音有微微的颤,他清了清喉咙,说:“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旁边看着她。宋是个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决定,我没有资格。” “为什么?”江理脑子里乱成一片,她没有办法理出头绪。 “你问什么不自己去问她。”裴尚冷冷地看着江理:“你知道她最近缺钱缺的很厉害吗?她甚至问过我,有没有认识的人可以出个好价钱,把她外婆的祖屋出手卖掉。” 祖屋?老宅?那不是宋之焰对外婆的最后一点念想吗?她怎么舍得?江理惊愕地瞪着裴尚。 裴尚冷冽的目光里有恨:“江理,宋这么多年住惯了酒店,为什么突然买房?她向来不愁用度,为什么突然缺钱缺的这么厉害?她那样爱着她的工作,她的职业,为什么闷闷不乐地和我说不想去进修?她从来都活的自在随心,为什么突然变得束手缚脚,患得患失?”裴尚盯着江理逼问:“你还要装不知道这一切吗?” 江理被这一声声的喝问,逼得头疼欲裂。她扔下杯子,咬着嘴唇只想赶紧逃离这里。 逃开“无忧”,逃离裴尚,也许她就不会觉得那么难受了,像溺在水中窒息了一样,无法呼吸。 “江理,”裴尚在身后叫她,江理回头,迷蒙灯光中,裴尚问她:“宋为什么要遇到你?” 为什么?为什么? 是不是如果她们没有重逢,宋之焰仍是那个自在随心的人? 宋之焰从“无忧”出来时,看到江理愣愣地站在牧马人旁。 她赶紧上去,摘了自己的围巾,给江理围严实了。 伸手拉过江理的手,一片冰凉,宋之焰责怪道:“不知道冷吗?”一边把江理的手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取暖。 江理一挣,把手缩了回来。 宋之焰错愕地看着她。 江理垂着手,她说:“宋之焰,我们分开吧。” ----
第63章 === 宋之焰愣住了,反问:“你说什么?” 江理抬起头,盯着宋之焰的眼睛,说得飞快:“分开吧,我想和你分开,我想你离我远远的,我想你再也不要遇见我。” 宋之焰怔怔地低问:“为什么?怎么突然……” 突然像明白了什么,她急切地抓住江理的手,问她:“你知道了?你还是听进去她们说的了?江理,你不是答应我,发生什么都先听我的……” “好,我现在听你说!”江理大声喊道:“你告诉我,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宋之焰张口结舌地看着江理,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地凐灭,她失神地问:“你只关心事情的真假吗?” 江理听到宋之焰这么说,心里一空,什么真真假假,还有问的必要吗? 江理双眼蓦然紧闭,两行泪连绵落了下来。她低语:“算了吧,我们……算了吧。” 宋之焰僵住了,如一块石化的塑像,手从江理手上无力地滑落,她不可思议地问:“江理,你是嫌我……脏吗?” 更多的泪从江理眼角坠落,江理垂下了头,她怕看见宋之焰脸上的茫然,像掉进了无底的深潭一样的无助。 宋之焰呆呆地望着江理,她的声音哑哑的,飘渺的,传进江理的耳中:“江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成为这样的自己。如果可以,我也想干干净净,光明灿烂。可是,这世界不允许。你以为凭着努力,就可以坦然安心地在社会立足,就可以有自己施展的空间天地?那是不可能的,那些,只是写给成年人看的童话。” 宋之焰绝望地笑:“你真以为我调进你在的学校,那只是巧合?哪有那么多的巧合,江理,那不过只是权色交易的手段和算计。你看,连和你的重逢,都是你眼里融不进的一粒脏沙子。江理,你还想……再问吗?” 江理摇头,她从不知道,自己贪恋的依赖的宋之焰的坚韧,背后是这样血淋淋的不忍直视的一面。 她听见自己在问,声音空空荡荡:“你要卖老宅,你最近拼命地……赚钱,是因为我欠颜志军的那笔债?” 宋之焰惨淡地笑:“现在你不会要这钱了,是吗?你不会脏了自己的手。” 心里蓦然像被锤凿了千万下,疼得江理瞬间起了一身冷汗。生活一次又一次对自己的鞭笞,明明感觉心都钝了,怎么还是会痛? 她固执地垂着头,固执地不说话。 宋之焰等不来江理的一句回应,她苍白的嘴唇颤了几颤,万念俱灰地向后跌退了半步:“连和我说句话,都觉得不堪了吗?” 江理心中的痛越来越烈,她紧紧咬着嘴唇,唇齿间有微微的甜腥气味在流窜。她不敢松开嘴,她怕自己会舍不得放手。 宋之焰扶着江理的肩,哀哀地求她,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哽咽:“江理,不要不理我,你看看我,你和我说句话……” 这样的宋之焰,无力的,绝望的,溃败的宋之焰,江理从来都没有见过。她疼得身体簌簌抖了起来。 ----
第64章 === 她飞快地抬头,飞快地抹干净了脸上的泪,飞快地说:“宋之焰你说得对,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做得成和做不成,没有计较中间过程手段的必要。”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想和你分开,你的事情只是一小部分的原因,其实是我不想过这样不正常的生活了。我不想别人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总住在你家的时候,总要支支吾吾。我不想再和别人去解说说,我们是同事是朋友。宋之焰我厌了,我讨厌这样的生活。我想过一个正常女人的日子,有一个能光明正大向人介绍的爱人,还有一个爱自己的孩子。宋之焰,”江理看着宋之焰的眼睛:“这样的生活,你能给我吗?” 宋之焰目瞪口呆地听着江理在说,脸上的血色退的更干净了,她的眼睛空洞洞的,幽暗一片:“你骗我的对不对?你只是生气,对我做的那些事生气,对不对?江理,你告诉我,对不对?” “对!”又有泪掉下来,江理决绝的擦掉,她说:“对,我是生气,因为你骗我。但是这还不至于让我说出分开的决定。宋之焰,这个念头在我心里其实已经很久了,今天只是因了你的名头,让我有借口说出来,你明白了吗?” 宋之焰定定地看着江理,像不认识她似的,她愣愣地说:“你……觉得和我在一起不正常?你想要有个……孩子?” “对,有爱人,有孩子,有家庭。”江理轻轻地说:“宋之焰,还记得我问过你,有个孩子是什么感受?” ——“你想要个孩子?” ——“有个孩子,小小的那么一团,会慢慢地长大,会甜甜的喊你妈妈,他的眼里只有你,他的心里真正地爱你,完完全全只属于你自己的一部分,这样的一个孩子,会不会让人很向往?” 宋之焰记得,原来那时起,江理已经有了这样的心思。 宋之焰死心了,她放开了江理的肩膀,她茫然地说:“那就算了吧。”她失神地看着江理,又像是没有真真切切看到这个人,她问:“你会去哪里?” 去哪里?又有哪里可去? 宋之焰从包里拿了把钥匙,塞在江理手里:“房子你住吧,趁早把钱还干净了,给自己一个自由身,你好过……想过的生活。” 江理的手缩了缩,钥匙掉在了地上,“哐啷”一阵金属响。 “别担心,我不会再回去。”宋之焰笑得凄凉,她弯下身子捡起了钥匙,又塞进了江理手里。 江理握着钥匙,视线随着宋之焰上了车,她心下惶然,忍不住开口唤她:“宋之焰……” 宋之焰侧过头看着她。 江理咬了咬嘴唇,低声说:“裴尚……很好。” 宋之焰问:“如果是裴尚,你会心安吗?” 江理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好。”宋之焰看着江理,眼底一片死寂。 江理看着牧马人绝尘而去,脖子里的围巾还隐约能闻得出宋之焰的气味,她贪婪地把下巴埋进了围巾里。 是的,这样她就会心安。 ----
第65章 === 一个礼拜后,学校就要放寒假了。最后这个礼拜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了,大家每天在办公室里,无非就是天南海北的闲扯,顺便翘首以待年终的奖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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