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多久,她便回来了,满面笑容。 将剑放在一边,找根木棍把处理好的鱼串起来,拿两块石头蹲在柴火堆前狂砸。 云烬雪看着朗星,微觉心虚。 出自名家之手,在武器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神武朗星,有朝一日也会落到这种地步。 这事可不能让其他武器知道,否则,朗星的面子算是丢光了。 那边江炎玉多次尝试引火,都失败了,丢开石头,盯着柴火堆思索。 云烬雪见状,尝试站起来。 然而靠坐山壁已用出大半力量,此刻已是有心无力。 江炎玉起身,还想往外走,找些细柴来生火。 可谁知方才还清爽的天,转眼变了脸色。 乌云聚拢而来,轰隆几声雷响,哗啦啦下起大雨。 山洞外挂上雨帘,江炎玉站在帘后看了会,转头过来,看着那鱼肉,似乎在思索生吃的可能性。 云烬雪当然不能让她实行,道:“风风,可以过来扶一下我吗,到火堆那里。” 江炎玉一怔,慢慢走过来:“好。” 胳膊绕在少女单薄肩头,被她用力撑起,有些牵动伤口,云烬雪咬牙忍下,似乎被少女感知到。 江炎玉又伸出一只手,环在她腰间,扶的更稳了些。 两人慢慢走到柴火堆前,江炎玉将人放下,又靠在山壁上。 云烬雪调整了呼吸,抬起玉白纤细的胳膊,指尖点在一块木柴上。 驱动为数不多的灵力,木柴窜起火焰,而后慢慢扩散,直到一堆木柴都烧起来。 暖色光晕打在云烬雪脸上,她侧首轻笑:“好啦。” 江炎玉点点头,起身将鱼肉拿过来,放在火上焦烤。 外头雨越下越大,没有止息迹象。 云烬雪瞧着那鱼肉在火上渐渐变色,思绪变轻,因为醒来而恢复的气力又慢慢散尽了。 没能撑住脑袋,缓缓向一边倒去,直到靠在一处温暖,陷入深深睡眠。 江炎玉低头看看,伸出根手指点在她额头,想把她推开。 想了想,又收回手。 万一突然醒过来,看到自己举动就尴尬了。 堂主大人会怕尴尬吗,谁知道,江炎玉望望洞外雨景,给鱼翻了个面。 云烬雪睡的朦朦胧胧,忽听得一声惊雷,震耳欲聋,把她从睡意中抽出。 心跳格外激烈,云烬雪喘息不定,胸腔连带着肩膀都闷痛不已,她忍不住蹙眉,意识到伤势又严重了。 外头已经天黑,火堆的光在洞内跳跃。 旁边地上放着片叶子,上面堆着下来的鱼肉,烤的焦香四溢。 她艰难转动视线,想看看疯小孩在何处。 山洞更深处,江炎玉背对她,跪在地上,正在整理干草堆。 云烬雪难以出声,视线随着她动作晃悠,莫名想到之前在山洞初遇的画面。 那个时候逃离家庭,被追杀而重伤的她,是怎样的心情呢? 江炎玉铺好了草堆,转头看来,见她醒了,道:“师姐先吃东西吧。” “嗯。”云烬雪声音很轻,想抬手去拿鱼肉,却因为痛楚蹙起眉头。 江炎玉拍拍衣服,拂去碎屑,走了过来:“师姐自己可以吃吗?” 虽是开口问了,却没等回答,她便已蹲下来,捧起叶片,将鱼肉一块块喂到云烬雪唇边。 被一个小自己许多的孩子这样照顾,实在让人羞赧。 但腹中确实饥饿,手也抬不起来,只能避开她手指,小心咬住鱼肉。 吃完鱼,江炎玉用雨水冲净叶片,放在草堆边明天备用,又走回来,坐在云烬雪身边,撑开手指烤火。 “这里还挺暖和,你冷吗师姐?” “不冷的。” 其实有些冷,不是外部传来的冷,而是身体里,像是被人塞了块冰,极速吸取她所有热量。 那个兔唇少女不知什么来头,在肌肤上留下的那片红色像是能压住自己的恢复趋势,使之变得越来越严重。 云烬雪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且体温在不断升高。 江炎玉也注意到了:“你还好吗?” 云烬雪摇摇头,后脑靠在山壁:“还...还好...” 话语甚至有些含混了,她似乎听到雨声渐渐变小,火光越来越远。 思绪再次混乱,跌到身边少女的肩头。 江炎玉垂眸看着她,手背去额头试试温度。 呵笑一声,江炎玉看向山洞外的夜色,喃喃道:“瘟疫,你做的好事,把我困在这么个破洞里,下次再跟你算账。” 好在雨渐渐停了,江炎玉将人半搂到干草堆上,安顿好,笑道:“明天再看看情况吧,辛苦师姐熬过今天晚上喔。” 晚上风大,山洞也没个遮挡,冷风呼呼刮进来。 江炎玉毫无心理负担的将人抱在怀里,这女人发烧了,身体非常暖和,作为热源很合适。 “晚安,师姐。” 然而她根本没能睡着,因为这家伙的身体越来越烫。 江炎玉蹙眉,手肘撑起身子,居高临下看人。 躺在干草堆上的女人,长发铺散,脸颊通红,喘息轻而急促,胸口起伏不定,时不时轻哼两声,显然非常难受。 叹了口气,江炎玉坐起身,往外看看,雨彻底停了。 站起身,将人扶到自己背上。 虽说在同龄人里江炎玉已经算个高的,但是和云烬雪相比,还是差了不少,导致背人这个动作并不算轻松。 将人扶稳,江炎玉咬牙切齿,往外走去:“你又欠我的,你自己算算你欠我多少了云烬雪,嗯?” 不忘带上朗星,江炎玉走出山洞,披着夜色走上山道。 云烬雪之前已经跑了挺远,目前这个距离,也许再走走就能遇着一两家客店。 深夜寂静,因为刚下过雨,路面潮湿泥泞,走的费劲。 江炎玉一边走一边狂骂,少女活力十足的辱骂声在山林中回荡。 “天啊,你怎么那么烫啊?你着火了吗?我是背了个火炉在身上吗?” 喘息炽热,落在江炎玉脖颈间,难受的哼声也飘进耳朵。 江炎玉无语片刻,为了排解烦闷心情,开始畅想美好未来。 “之后得给你试试凌迟、斩首、腰斩、剥皮、炮烙、宫刑....” 一脚陷进潮泥里,江炎玉一惊,下意识将人箍紧:“喂!别掉下了!抱紧我啊!” 云烬雪分明没有意识,却像是听懂了,环在脖颈上的手臂搂紧了些。 江炎玉继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嘀咕不休:“我怎么重生了还那么狼狈呢?怎么一遇到你就没好事呢?嗯?师姐?” 凉冰冰的液体滴在后颈,江炎玉一怔,又嚷道:“你怎么又哭了啊?麻烦的要命!” 环着脖颈的手臂松了松,江炎玉怒道:“让你抱紧啊!” 片刻后,依然是她的声音:“...喂,别哭了...” 一路嘴上不停,气喘吁吁,终于在前方看到一盏孤灯。 江炎玉如蒙大赦,加速跑过去。 正是一家客栈,太好了! 背着人跨过门槛,江炎玉直接道:“老板!快快开两个房!” 老板身形微胖,坐在柜台后,捻着胡子:“就一间了。” 江炎玉道:“一间就一间,先开了再说。” 老板道:“70文,先交钱。” 江炎玉咬牙道:“你看我现在抽得出手吗?我...我师姐睡着了,钱在她那里,你先给我开房,我待会把钱给你。” 老板道:“不行。” 江炎玉忍无可忍,把朗星扔过去:“这剑先抵押着,给我开房,快点!” 宝剑流光溢彩,一看就是极品,老板眉头扬起,笑道:“等你交钱之前,这东西都放我这里。” 江炎玉:“别废话了!” 老板看样子见多识广,虽说现在深更半夜,她俩状态明显不对,也没多在意,摘钥匙下来:“跟我来。” 随着老板上楼,江炎玉简单观察一下,怪不得就剩一间房了,总共也没几间。 开门进去,屋子简洁狭窄,甚至有点简陋,但比山洞还是好多了。 江炎玉将女人丢上床,老板退出房间,贴心关门。 “要洗澡有热水,要吃饭有热菜,有事记得找我喔。” 也许是模糊听到老板的话,云烬雪轻哼道:“洗澡...” 在春渡镇里打滚,在山洞里睡觉,还满身是汗与血,身上难受,想洗澡也无可厚非。 要是其他人,恐怕受不了一个柔软美人呢喃,满足她的要求了。 但此刻她身边的,是善心缺乏的江炎玉。 听见那两个字,江炎玉冷笑一声,手摸进她袖子,翻找起来。 “洗澡?你别得寸进尺云烬雪,我能把你背到这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终于摸出钱袋,拆开包裹点点数,江炎玉道:“你现在有床可睡,该烧高香了,还那么多...” 话语猛然停顿。 江炎玉愣了会,才伸手进钱袋,拎出一个金灿灿的小包裹。 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还住在猪窝时,因为觉得实在活不下去了,才画下的未来期望。 本以为是能祈祷好运的金色,却不认识包裹角落的厄字,显得更加可笑。 这东西,应该随着江家大火烧尽的,怎么在云烬雪这里?
第11章 养伤(二) ◎她受伤了,吃不得重口。◎ 翻过包裹,原本绣在右下角的厄字,被人拆了。 转而用鲜艳红线重绣了一个个大大的福,完全覆盖旧字的痕迹。 只是福字走线崎岖,粗细不均,还有线头突出。 这什么糟糕至极的绣工? 要不是能认出来,确实是福,还以为又是什么诅咒呢。 江炎玉眯起眼,错开视线,看向床上人。 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谁干的,但云烬雪图什么,过家家吗? 江炎玉不记得她前世有那么蠢,甚至有些幼稚的行为。 但这福字属实扎眼,扯开来看,纸片也还在。 甚至上头还残留着几丝灵力,让它不会在运动时被扯破。 心头躁动,江炎玉舌尖抵了抵侧齿,走到窗前,将小包裹伸出去。 这种东西,一文不值,怎么能和钱放在一起。 早就该随着大火一起烧毁了。 那暗夜中也鲜艳的红字,配合小包裹原本的金色,在她手心,像一坨西红柿炒蛋。 江炎玉喃喃道:“品味真差。” 但西红柿炒蛋是顶好吃的,江炎玉爱屋及乌,觉得这东西暂且不丢也行。 小包裹重新装回去,江炎玉站在床头,垂眸看人,钱袋抛起来又接住。 夜风吹了几阵,少女最后一次接住钱袋,用力较大,清脆响动。 片刻后,她道:“洗澡是不可能给你洗澡的,我顶多给你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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