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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寻欢见柳卿白没有继续追逐过去，落在她身边，柳卿白蹲了下去，指尖落在废墟之上，捡起一块石头。 “欢欢，我记得，这里以前有一座很大，很凶恶的石像，总是有宗门的精英弟子在此守卫，以前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爹娘也不许我们靠近。”柳卿白轻声道。 曲寻欢蹲下去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你会亲手重建这里的。” “是啊，可是人回不来了。”柳卿白转过头眼眶微红。 那是曲寻欢很少见到的她这么脆弱的一面。 眼眶中含着泪水，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伸出指尖轻轻地替她拭去眼泪，曲寻欢靠过去亲了下她的眼睛：“还有我。” 柳卿白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额头抵着曲寻欢的肩膀：“如今倒是猜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是关押这些湮的地方。” 曲寻欢伸手抱着她，轻轻地拍了下她的后背：“确实是。” 两人交谈之间，身后已经传来了嘶吼声，曲寻欢操纵胜邪一剑贯穿了为首的湮。 再次亲了下柳卿白的额头：“最好的复仇是反杀。” 柳卿白抬起头，乖巧地蹭了蹭曲寻欢：“好。” 两人几乎同时起身，背对着彼此，笛声剑气同时出现。 地动还在继续，身处地底这感觉更加强烈。 但地动影响不到二人，只有眼前的怪物能让柳卿白感觉到一丝愤怒。 不知道战斗了多久，能看到的只有堆积得越来越多的湮的尸体，血液洒在废墟之上，那是在祭奠亡魂。 曲寻欢体内的阴气在不断地消耗，但战意和剑意却越发的强盛。 直到在没有湮从深处出来，柳卿白的阴火席卷而过，将所有的残骸焚烧殆尽。 柳卿白看着下面的火海，将整个牢房之中湮的尸体烧毁，她才感受到了一丝畅快。 欢欢说得对，最后的复仇是反杀，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对她来说都是笑话。 等阴火熄灭，柳卿白才再次落下，站在废墟之上的第一时刻，她本能地伸手向后，抓住了曲寻欢的手。 好像只有这样才会安心。 曲寻欢也反手抓住她的手，给予她安慰和陪伴。 若是以前的曲寻欢，肯定想不到，有朝一日，她会成为别人的安慰。 当然如今的曲寻欢，甘之如饴。 柳卿白沉默了一会，然后从储物戒之中拿出一壶酒。 倒在废墟之上，而后柳卿白也没有多说什么。 收起了酒壶，看向了另一个方向：“欢欢，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或许还有不少的湮。” “好。”曲寻欢应下，跟着曲寻欢慢慢地往前走去。 魂灯在她们前面照耀，整个地下充斥着绝望，和陈年封存的腐朽之气。 唯一光源是漂浮的魂灯，魂灯照耀的地方驱散黑暗。 “玄鬼门不喜光亮？”曲寻欢问道。 柳卿白摇了摇头：“不是，在古籍上有所记载，玄鬼门建立之初设计了上下两层，整个上层的建筑在危险来临之时可直接沉入地下，地下结界开启，保护所有人。” “这设计极其精妙。” 柳卿白轻笑了声：“所以说，那是一个修行鼎盛的时代，能人辈出，原本如今的大陆应该享受到那时候的文明传承，至少不会比万年前差，可惜了，一切都要重来。” 曲寻欢也莫名有了些怅然之情，确实如此。 而这一切却是因为异界的入侵。
第96章 柳卿白牵着曲寻欢一路往玄鬼门的正殿方向走去, 一路所见一片萧索，大殿已经掉入了那空间裂缝之中，如今只剩下练武场和各个偏殿。 柳卿白操纵魂灯, 魂灯漂浮于空中, 越来越亮，将整个地下照亮。 玄鬼门所在之地格外辽阔, 也可见当年之鼎盛。 据曲寻欢的了解, 当今世上应当没有任何宗门有如此规模。 非要说的话, 整个玄鬼门应该有济澜城之大。 这里倒是没有湮的存在，但地上还是能看到一些红色内核, 柳卿白释放出鬼火将那些内核全部销毁。 面对这一片荒凉的废墟，柳卿白竟然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劫难降临之时, 她年纪尚幼，但也记得一些零碎的事情，比如他们此刻站立的地方，往日总是有许多师兄师姐在此论道。 偶尔娘亲会带着路过，看看那些宗门子弟, 时而会露出赞赏之色。 但她记得的也不多了, 沉睡太久许多记忆都模糊了。 柳卿白一步步往原本大殿应该存在的地方, 那里倒是一无所有了。 掌门令牌在另一处大殿之外发出颤动, 柳卿白走了过去，其实她过来倒不是为了寻找什么, 只是想让玄鬼门自此以后重见天日而已, 别无他求。 毕竟玄鬼门最重要的东西, 其实都在她自己身上了, 宗门留下的当真只有一片废墟。 掌门令牌亮起的地方, 柳卿白感觉到一股微弱的力量, 微弱到即将消散。 她释放出自己的力量，与之共鸣，而后黑暗之中出现了一道画面，那画面之中是完整的玄鬼门，一切充满生机又安宁和谐。 但这画面只存在了一瞬间，接踵而至便是无尽的天雷，初时防护结界还能抵挡一二，可随着越来越多的湮攻击整个玄鬼门，加上天雷的威力越来越强大，结界也越来越薄弱。 宗门上下人心惶惶，宗门长老们联合在一起对抗天雷。 那场面即便是曲寻欢和柳卿白都感觉到一种极致的压抑。 上面是无尽的天雷，对外还有那些凶狠的湮，那些湮比他们之前遇到的实力都要强大得多，最强的甚至有通幽的实力。 方才柳卿白和曲寻欢遇到那些湮，已经是她们所见过的最强的存在了，但那还是被封印了万年之后实力锐减的湮。 那一战比曲寻欢想象的要恐怖，血流成河不过如此，天雷一旦击中便是灰飞烟灭，还有被湮吞噬的冥鬼通幽的强者，而被吞噬之后，那些怪物甚至会幻化成他们的模样，占用他们的皮囊。 而后玄鬼门收到了天问宗和堕魔谷的求援，可三宗均是自顾不暇，如何能支援他人。 整个天地一片暮气沉沉，仿佛天地将崩，万物生灵都将毁灭。 曲寻欢在堕魔谷之外见过类似的场景，但也没有眼前的景象来的令人震撼和恐惧。 整个大陆都笼罩在雷劫之中，三大宗门况且应对困难，外界的寻常人死伤更是无数，生灵大量死亡。 所有人脸上都是一片绝望之色。 但天雷不可能一直持续整个大陆，三日之后天雷便仅仅集聚在三大宗门之上。 最后好不容易重新联系上的三大宗门达成共识，送出一批少年，封印他们的记忆和血脉，至于能活多久，没有人知道，柳卿白作为当年被宗门上下承认的资质最高之人，自然也承载了全宗门的传承。 之后就是柳卿白所知道的了，凝聚所有人的力量，逆天而行，玄鬼门凝聚世间怨气，直指上天，堕魔谷谷主集所有人的力量一剑开天，天问宗上下一心献祭破天雷。 上界之人似乎没有想到他们眼中的下界蝼蚁会有这般的力量。 但在这画面之中，曲寻欢却看到了另一股力量：“神力。” 画面的最后只有一道金光照拂整个大陆，被摧毁的山川河流被修复，万物生灵复活了众多。 画面逐渐地散去，柳卿白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看来抹去众生记忆的不是异界之人，是远古之神，或许是觉得那一场劫难太过惨烈，或许是想给众生一个新生。” “看起来三大宗门能对抗天雷，也是得了神力相助。”曲寻欢方才看得仔细，她很确定应是有神相助。 “为神也并不能为所欲为啊。”柳卿白苦笑了声。 “罢了。”柳卿白说完，目光落在不远的一块断裂的玉佩上，她走过去将玉佩捡了起来。 曲寻欢看着她默默地在拾捡遗物走过去帮她的忙。 柳卿白又收拾出一处地方，将遗物保存了起来，整整耗费了一年时间才捡得差不多了。 “打算重建宗门？”曲寻欢问道。 柳卿白坐在断了一半的台阶上，手中的酒洒了一半在地上，随后自己喝了一口，又将酒壶递给了曲寻欢。 “有这个打算，就在这山谷之上重新建立，这一片废墟，就留着吧，有些事总需要留下一些记忆和痕迹才行。”柳卿白对曲寻欢笑了笑。 曲寻欢喝过酒将酒壶还给她：“也好，准备何时建造？” “现在，按照宫渺的说法，我们还有几百年的时间准备，云松山和宗门终究不一样。”柳卿白伸了个懒腰，而后站起来对曲寻欢道：“走吧，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我看看山谷地形，琢磨琢磨如何建造，画个初步的模型，再请云松山的人帮忙看看。” 见她振作了起来，曲寻欢松了口气，走上前和她并肩而行，陪伴着柳卿白。 柳卿白计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财物，又观看了地形，根据地形和确定了规模。 最终耗费了一月时间画出了初稿，画完之后柳卿白看着那图纸，哭丧着脸看向曲寻欢。 “欢欢，我的小金库要没了。” 曲寻欢接过图纸看了看，最后沉默了半晌对她道：“你顶多掏出三分之一的金库。” 玄鬼门家底之雄厚，曲寻欢觉得她们家族积累三代都没有柳卿白一人富有。 而且她还有在外的生意进账：“你回趟济澜城指不定就有了一大笔进账了。” 曲寻欢笑道，但也还有种莫名的欣慰，还爱财就不算多压抑。 柳卿白又来了精神：“你说得对，话说，我能不能从溪月那里搞点钱？” “之前在秘境之中，你不是收了庾雪一堆东西，里面很多你应该用不上，但是可以卖给庾雪，对你没用对她有用，她手底下有一堆将领自然需要。”曲寻欢给她出主意。 柳卿白想了想很有道理，等回去就去和庾雪做交易。 决定好，柳卿白收拾好了，就往济澜城的方向去了。 两人大摇大摆地进了济澜城， 柳卿白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城主府，而是先去了她自己的酒楼。 那酒楼比她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更豪华了些，来来往往的不少人。 跑堂的小二见二人进来，连忙热情地招待：“二位客官里边请，吃点什么？” 显然是后面招的人也不认识柳卿白，当然柳卿白脸上的纹路没有了，之前的人也不见得认得她。 “你们的招牌菜都上一遍吧，要个隔间。”柳卿白直接说道。 “好嘞客官，楼上请。”小二领着二人上楼。 给柳卿白和曲寻欢介绍了一下菜品，然后就没有多说等着柳卿白和曲寻欢点完菜。 柳卿白在楼上看着热热闹闹的人，满意地点点头：“畔烟姐姐和那个小丫头还经营得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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