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希云好气,捏她脸蛋。 “痛……”她又假模假样叫唤,“脸上没多少肉,别捏了。” 周希云无可奈何,再捏一把,“老实点。” 她说:“睡了睡了,好困。” 周希云松开手,至此也不能咋样,只能由着。 乔言得逞地扬起嘴角,裹紧被子,仅露出一个脑袋,轻轻说:“好梦。” 周希云强行闭上眼睛,“好梦。” 乔言伸手摸过去薅这人的腰,一下一下地挠。 周希云又在被窝里抓住她的手,逮住了就不放。 乔言不打算收回来了,挣都没挣扎,安生任由周希云十指紧扣。 她们保持着这个样子入睡,直到乔言先睡过去为止。 又是一夜。 时间恍惚间就过了。 日常生活里开心了惬意了,整个人的状态都会截然不同,好似有了更明确的方向,做什么都更有动力。 恋爱这事很神奇,来得悄然,改变也是潜移默化,几天就是一个新的样,等到半个月后,似乎一切都是原样,又似乎都变了。 这种感受挺新鲜,对双方都是如此。 但平静只是一时,真正的问题没得到解决之前,该面对的现实逃避不了。 周慧文回国了,到了A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清河街这边,打算与周希云面谈。周慧文先电话联系了乔言,算是提早知会一声,打个招呼,当晚就来了,只身到望江嘉园。 乔言硬着头皮去接应,不得不请周慧文进门,暂且藏住秘密,装作若无其事地安排母女俩见面。 母女俩的碰面后的气氛挺紧张,宛若俩陌生人。 但周慧文对着乔言的态度还将就,因为不知道内情,所以进门后就将包包递给乔言,和气地委婉柔声道:“乔乔,能帮阿姨先保管一下这个吗?” 以此支开乔言。 乔言心都是抖的,哪敢不从。 暗自瞄沙发上的周希云一眼,她神色复杂地应下,识趣将地方让给她们,转身上楼梯。 周希云朝这边望了下,目光落到周慧文身上,再用视线余光瞥向乔言的背影。 轻飘飘只一眼,不多看,不着痕迹就收回去了。 周慧文未曾察觉到她们的不对劲,等乔言走远了才转向客厅中央,慢慢过去。 周希云对亲妈还是尊重,起身,将茶水倒上,开口喊:“妈。” 周慧文不接茶水,不应声,面无表情地站着,一言不发地端详着女儿。 “您坐,”周希云不卑不亢说,把茶水推到周慧文面前,“先歇会儿。” 连日的出差奔波让周慧文的气色看起来很差,她脸有些白,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透露出掩藏不了的疲惫。周慧文不想绕弯子,没心情废话,开门见山就直奔主题,问:“回家,还是不回了,想好没有?” 作者有话说: 久等了。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チョウニマ 1个;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我的jing乖乖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769009 2个;凶巴巴臭瘪瘪怪兽、林厌的机械棍、46432263、46980316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Greekwealthy 137瓶;51947445 88瓶;18783412 44瓶;53233109 20瓶;永远喜欢刘令姿 15瓶;Oha 10瓶;emmmm 5瓶;柒柒、pang苏、Sparrow 1瓶。?
第065章 傍晚时分的太阳虚弱地映在天边, 强烈刺激的光照落遍撒,将小别墅表层都染上了一层暖色。灿烂的余晖经由屋檐拦截,在墙上形成了一片金黄, 接着再射入透明的窗户玻璃再投落到楼道里, 于地面又变为了斜斜的几束。 盛夏的气温高,光照到身上不一会儿就有些热烫, 像被架起来炙烤。 乔言搂着包坐在台阶上, 不管地上干净与否,哪儿都不去,静默守在拐角处侯着。 她无意偷听人家的私密谈话,本打算到楼上房间待一段时间再下去,但走到这儿了又放心不下,怕面谈不顺利会闹崩, 出于担忧就不再往上走了, 悄摸留下, 以防底下会出事,届时也方便及时阻止。 一楼的对话声不大, 母女俩的情绪都较为冷静, 语调起伏也平稳, 不曾突然崩溃,或蓦地拔高声音对峙。 整个过程体面且温和,没有预想中的争吵, 没有闹大矛盾,连周慧文的一句责骂都听不见。有时候二人的讲话声音比较低, 低到不足以传到这边来, 断断续续的, 不大清楚。 此次的见面就像是谈生意, 少了两分该有的温馨亲情感,全程冷冰冰的,犹如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开成公布:双方都有所心理准备了,有什么全摊开了讲,直来直往,一点不含蓄。 各自问一问,得到另一方的答案,然后就没了。 周慧文没动怒,似是早已料到周希云会是这个选择,听到周希云的话后,脸上的神情变动几近于无,眼神都还是原样。 真就是不生气,不受触动,丝毫不意外。 仿佛在接受审判,已经知道了后果,所以听到周希云的回答后不至于激动愤懑,相反,很沉着自若,内心不起半分波澜。 周慧文从头到尾不碰那杯茶,也不像别的父母面对女儿出柜时那样泪落连连不能自已。周姨又一次掀起眼皮子,看着电视机柜上的装饰品——周希云送乔言的那个穿花裤衩扎小辫儿的陶瓷摆件,乔言上次带到这边来了。 已经不在意女儿接下来的怀柔措辞了,周慧文微微出神,心思飘远了,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周慧文忽然问:“一定得是这样吗,就不能改改?” 周希云认真回道:“不能。” “为了亲妈也不可以?”周慧文收回视线,转头看向旁边,“我养你二十六七年了,从来没要你回报过什么,就这一个要求,还是不行?” 周希云默然,不与之对视,只垂下眼望向茶水杯子,轻声说:“对不起。” 周慧文说:“我教过你,道歉是最没用的。” 周希云接道:“是。” “真要是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应该做出改变,而不是现在这样。” “改不了。” “没有什么是改不了的,再大的错误都可以回头。”周慧文说,收收手平放到腿上,语气冷淡。 周希云:“那不一样。” “没有不同。” “这是你个人的想法。” 周慧文问:“所以是我这个当妈的不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误会。”周希云说,“妈你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既然我没不对,那你就改。” “我们只是观念有差别。” 周慧文说:“你是我生的,也是我带大的,能有多大差别?” 这么多年的悉心培养,付出了那么多精力和时间,周希云就是周慧文一手带出来的,她和周慧文的差别再大也大不到哪儿去。 周慧文教周希云怎么做事,怎么做人,包括如何处理自身的各种问题等等,在这些方面,母女俩的风格真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即使是现在面对面争辩,她们的态度和作风也是如出一辙,连反应都大体类似。 女儿就是当妈的翻版,周希云就是周慧文的继承。她们的不同之处其实很小,但这同时也是二人间不可调和的分歧所在,是当下无法解决的矛盾。 周希云红唇翕动,酝酿须臾,又敛起目光看向亲妈,缓缓说:“我没犯错。” 周慧文固执己见,见其不肯低头,回道:“那就是我错了,还是我的问题。” “你有你的难处,”周希云说,“是我没处理妥当,让你为难了。” 周慧文说:“我接受不了。” 周希云嗯声:“知道。” “你小时候也不这样,以前很听话的。”周慧文说,眼睛变得有点红,“现在大了,不同于前些年了,我也管不着了。” 周希云不会激怒她,轻声说:“这些年你费心了,是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现在改还来得及,以后重新过也可以。” “来不及了。” “凡事没有绝对。” 周希云不说话,抽一张纸递过去。 周慧文推开她,不需要。 “是我不好,”周希云温声说道,把纸放旁边,还是那句话,“对不起。” 周慧文没哭,“你是要气死我。” 周希云不回应。 “你明天就回去,回大院。”周慧文说,仍是不死心,坚持要女儿改正,“过阵子我帮你找个心理医生,到时候你跟医生谈谈,听医生怎么讲。可能还是压力太大了,自我认知出了毛病,这也不是不能纠正,前几年带你去就是这个原因,当时不都改好了,现在……” “妈。”周希云打断道,硬生生喊住,不愿再听下去,又不愿意讲过于难听的话,属实没有办法,“可以了,就这样吧,别讲了。” 周慧文还是说:“你之前就纠正过来了,早先也好好的,为什么这一次不行?” 周希云回道:“这个纠正不了。” “医生讲你是……” “当时我骗了你。” 周慧文愣住。 周希云说:“只是为了不让你伤心,怕你难过,我编谎骗你了。” 这是外人所不了解的一段过往,大一那事的后续了,乔言她们不知情。 当初周希云回家后,周慧文带女儿到医生那里做了几次心理辅导,不过那时候也不是明晃晃为了改变周希云的性取向,只是周慧文始终认为周希云肯定不是同性恋,想着周希云离开家庭的做法太极端,以为女儿是不是遭遇了不好的情况,或是青春期叛逆导致的,所以气消冷静后,再三犹豫还是找了位心理医生来帮忙。 而那时的周希云还是挺配合医生,结束回家对周慧文承诺“以后不会了”,她们这才真正和好。 然而母女双方对那句承诺的认知出现了偏差,周希云的意思是以后不会再那么冲动任性,不会撇下亲妈不管,可周慧文的理解却是另一层含义,以为那是认错了,以为周希云改正了。 又是这么多年过去,周希云再未提过这个,期间的表现一直很正常,身边接触的朋友也没什么特别,无一不是异性恋,她的众多追求者亦都是男人,故而周慧文不再起疑,真当周希云恢复“正常”了,便不管着周希云了,理所应当就有了上次的相亲事件。 可谁成想呢,原来不是那样。 周希云有意将话讲得模棱两可,态度不清不楚的,在周慧文面前不曾显露分毫,直到有能力独立了,不愿继续装下去了,才逐渐蜕下伪装。 似是从未真正了解过亲生女儿,周慧文嘴唇抖了抖,手指收拢攥紧。 显然再也谈不下去,挽回不了局面。 周希云轻声说:“如果你之后不想见我,我会尽量不回去,以免招你烦。”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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