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应厘看来,冼策这完全就是孩子秉性,她叹息,再次道:“你趁早死心,别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了,我是真的不会喜欢你。你年纪小,又有要肩负的未来,而我喜欢的是平静的生活,甚至我可能会离开这儿,云游天下,追寻医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年龄的差距是个巨大的硬性条件,冼策没法改变,但她觉得,有些事不应该被年龄所束缚。 “没关系,我不会要求你永远待在一个地方,我也不会阻止你做想做的事情,因为我觉得你是自由的,没有人可以束缚你,所以我也不会禁锢你。只是,我所求的是你的真心,哪怕时间很短暂,可能曾经拥有也是极好的。” 冼策看得很开,因为很多俚人部落还保持着群婚的习俗,男不婚女不嫁,情投意合后春风一度,然后各自分开去,出身从母无需问父为何人…… 冼氏因为长年接触中原文化,所以男女婚嫁成家已经逐渐形成新的风俗习惯,但她若是跟应厘在一起,所受到的阻碍也不会太大。 应厘闻言,有那么一瞬心动了下,然而在悸动面前,她更加冷静了。 她摇摇头,道:“那我更不可能会喜欢你。我的感情观念是永远的拥有对方,而不满足于曾经拥有。若是对感情如此轻浮,抱着不会长久的态度去喜欢一个人,那最终岂非成了朝三暮四的浪荡之人?” 冼策瘪瘪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若是和你在一起,那便是心里永远都只有你,我不会朝三暮四。” “那你置冼氏的未来于何地?”应厘问她。 “我有兄弟,不管是我还是他们,只要生下女儿,悉心栽培,那么我都可以选他们为继承人。” 应厘觉得冼策还是将问题看得太简单了,冼氏如今虽只有万户,但不出百年,必会增长十倍,届时俚人与中原文化的矛盾冲突与融合必然会引发更多的问题,身为首领,必须要肩负起冼氏的未来,对这些事要投入一万分的精力。 冼氏的理念高于儿女私情,冼采也不会允许冼策如此任性妄为的。 “我在前面几十年所领悟到的真理是,感情之事不能强求,我不喜欢你便是不喜欢,不会因为你能许我一个稳定的未来便对你倾心。”应厘拒绝道。 冼策又是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心中虽有不甘,却也不敢胡搅蛮缠,唯有默默地做事,让应厘看到她的真心和决心。 …… 冼策喜欢应厘之事本是她们之间的事,赵商容与王摇霜都不太想插手。 奈何应厘是一块铁,无论冼策怎么烧都熔不了她,只能来向二人求助。 “应厘喜欢的人是什么人呀?” 冼策三番五次打听,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伤应厘如此之重,使得她的心防如此之高,不再轻易爱上别人。 赵商容被她缠得没办法,才与她道:“其实我非当事人,了解得也不多。” 应厘从不与别人说她的感情经历,唯有她当年跟赵商容合计假死脱身之时,曾伤神地与赵商容说过些许经历。 撇去应厘穿越之前的感情经历不谈,她穿越后只喜欢过两个人,一个是曾经收留她,与她朝夕相处,生出了一丝情意的普通人余茯苓;另一个就是华阴公主。 两段感情中,真正让她刻骨铭心的是跟华阴公主的孽缘。 余茯苓救过她,收留她,但她也救过余茯苓的女儿,所以对应厘而言,她与余茯苓之间是平等的。 在被收留的日子里,余茯苓负责生活起居,教她说鲜卑语,教她适应古代的生活,而她则负责给人看病挣钱,用自己的能力与逐渐累积的名望让余茯苓母女过上平稳和乐的生活。 她们相依为命、相互厮守,像真正的一家三口,这种相处模式让她很舒服和自在。 只可惜,她的医术越是高明,便越容易卷入权力的旋涡之中。 她因为路上救人而被魏郡太守贺兰讷相中其医术,觉得她将会是华阴公主布局夺权中的一枚好棋子,便招揽她。 她三番五次地拒绝,贺兰讷便以余茯苓母女的性命相要挟,她在命运的捉弄之下被送入华阴公主府,开始了与华阴公主的爱恨纠葛。 应厘曾说过,真正爱一个人是会爱到将卑微刻进骨子里去的。 她此前跟余茯苓的相处是理智的,认为舒服和自在的。但喜欢上华阴公主之后,她便生出了一丝妄念,妄想在权力的纷争之中寻找平和宁静的日子;妄想在血雨腥风之中坚守她纯粹的医心…… 然而妄念始终是妄念,她的贪心让她付出更大更惨重的代价。 她沉浸在爱与欲念之中,一点点地将底线拉低,一步步地迈向深渊。 但是,最终,在坠入深渊,失去真正的自我之前,她悟了,及时止损了。 她离开了,心也死了。 “……”冼策听完赵商容的话,知晓了为何应厘的心如此难打动了。 因为付出过真心,这颗心便难以收回了。 即便收回了,也已经满目疮痍,只要沾上情字,那情毒便会淬得那颗心再度溃烂腐朽。 冼策朝赵商容笑了笑,道:“我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赵商容的错觉,她总觉得冼策这一笑,比以往要沉稳、深重了些。 冼策在南海郡无法久留,她回高凉郡之前,央求应厘去送她。 应厘怀着复杂的心情将她送出城外,说了些通用的临别赠言:“路上小心,保重!” 冼策注视着她,直把她看得心里发毛,险些绷不住要质问冼策看她做什么。 冼策忽然身子一晃,虚抱了应厘一下,又迅速退开,快得连应厘都没反应过来。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会因为你的拒绝便割舍对你的感情。但是我也知道,你不喜欢天真的人天真的性情,而我在你看来,心性未定,也不太成熟理智……但是没关系,我明白爱你的滋味是怎样的就足够了。” 应厘:“……” 打着之后,冼策每次来南海郡,虽然依旧会到应厘的医寮帮帮忙,向应厘诉说一下心事,却不会再随随便便将爱、喜欢等挂在嘴边。 一日复一日,冼策的年岁日渐增长。 虽然冼采依旧在位,但冼策已经凭借她出众的才能才干折服了冼氏俚人。 在她的带领下,高凉郡建设了起来,跟南海郡的通商也愈发频繁,使得冼氏俚寨一日比一日繁荣。 后来,冼策亲自带领俚人去朱崖州与朱崖州的俚人交涉,取得了良好的开端,并且帮助赵商容将产业、势力转移到朱崖州去。 赵商容她们要转移到朱崖州去生活,应厘并没有跟随,她不是赵商容的属吏,也不是她的仆从,她是赵商容的朋友,赵商容自然不会圈禁她、限制她的自由。 而应厘在南海郡开展相关工作多年,在卫生环境的治理、宣传,及在医药、草药上面的付出,成果是相当显著的。 瘴疠、疟疾等都不再是无药可救,被应厘栽培过的一批又一批郎中早已“毕业”,积累了不少经验,医术较之从前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即便没有她在身边,赵商容她们也不必再遭受瘴疠之苦。 除却这些要命传染病,一般的疾病,赵商容身边的其他郎中也能医治,所以她想去实现自己云游天下的梦想了。 赵商容和王摇霜都没有拦着,还给了她不少盘缠,但是被她给退回去了。 她说:“如今的我富可敌国,哪里需要担心我会穷困潦倒?倒是你们,去了朱崖州那地方,要花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你们还是省省吧!” 赵商容笑了笑。 其实她觉得,应厘没有自己的庇护,一个人也能过得风生水起,别看她是女儿身,能耐大的人,在哪儿都吃得开! “我这些盘缠不是给你的。”赵商容道。 应厘诧异地看着她。 “我阿母不会随我们到朱崖州去,她说,她囿于皇宫二十余载,随我到南海郡后方见识到天地之广阔。但她觉得,朱崖州依旧是小了些,她也想随处走走看看,若是路上遇见风光秀丽之处,或许会择地而居,又或许会继续行走。你也晓得,她年过半百,要是折腾的话,身子骨也折腾不了多久……” 眼下的医疗水平,人均寿命四十已经算高龄了,云太妃算是步入了老年,本该颐享天年,但她忽然心血来潮想从一只小鸟活成一只雄鹰,飞出牢笼,飞出高墙,飞向广袤的天空,便是儿女也无法阻拦她。 应厘明白了:“你希望我捎带她一程。” 赵商容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尽管她不愿意云太妃再折腾,但她自知不能成为囚禁她余生的牢笼,于是选择了尊重她的选择。 应厘稍稍一想,笑道:“行吧,路上有个伴,我也不寂寞。” 她们从南海郡乘船离开之日,冼策千里奔来。 应厘踏上了登船的木桥,回头看了眼站在岸上的女子。 冼策长大了,她们之间也有答案了。 “一路顺风,保重!” 冼策没有问她要去哪里,因为她深知应厘要走的路没有终点。 作者有话说: 虽然没有CP,但应神医并不寂寞。 —— 副CP们的内容算是交代完了,剩下的再收一收尾,补补漏。
第109章 你好 今天是周六。 赵商容从床上艰难地爬起来, 准备去上班。 是的,这操蛋的工作,只有单休, 而且最近任务重,周末在家都要打开排版软件, 她已经好久没有休过假了。 老板说有加班工资, 还有补休, 但谁知道公司什么时候又突然接几件急单回来? 赵商容都想辞职了。 她伸了个懒腰, 总觉得今天特别疲惫。 要不请个假吧!脑海中,这样的念头挣扎着。 最终,快见底的积蓄迫使她起床洗漱上班。 挤了牙膏, 她一边刷着牙,一边回到床头上拿起充了一晚上电的手机。 平日这个时间段静悄悄的工作私聊群, 突然像烧开的热水似的, 一片沸腾。 赵商容:“?” 发生什么事了? 她往上翻,直到昨天深夜, 组长在群里爆料,说公司被收购了! 赵商容瞪大了眼睛。 卧槽,公司不是经营得好好的么,怎么就突然被收购了? 其实赵商容所在的公司也不是什么大公司, 虽然经常能接到出版社外包的单,但层层分利之后, 公司的盈利便少了许多。加上公司一共有三个老板,老板之间互相搞内斗,分别拉帮结派, 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和谐。 赵商容进公司没多久, 且是个不懂钻研人际关系的闷骚, 毫无拉拢的价值,别人拉帮结派自然忽略了她。 公司被收购,那说明她们这些员工可能会面临失业! 赵商容一想到被裁员的话,以她的资历也得不到太多补偿,而且又得重新找工作……心更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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