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光听到“藤城”两个字时脑子一下子清醒,起床气也顾不上了直接下床开门径直去了对面次卧。 朱鱼还在睡觉,被开门声惊醒后下意识就去将移至腰间的睡裙往下扯,睡眼朦胧支起身子:“姐姐?” “你在藤城跟什么人结下仇没有?”夏光拿着手机,一门心思都在弄清楚事情上了,哪注意看别的,“警察刚跟我说,买水军黑你的人ip地址在藤城步行街南头那个地方。” 朱鱼困神一下子没有了,脸“唰”的变白,低头自言自语似的:“他们怎么还不放过我?” “他们?”夏光抓住了重点,眉头一皱,“他们是谁?” 朱鱼将当初如何想辞职,又如何被清子标哥恐吓押钱的来龙去脉跟夏光说了一遍,听得夏光后槽牙直痒痒。 她一直以为朱鱼是自己想来杭州发展的,合着当初根本就是被逼无奈? 这得多么狼心狗肺的东西去算计十几岁小孩的那点钱?两万来块钱是什么大数字吗?他们这辈子就指望那两万块钱活了?还是快死了缺棺材本没那两万就不能入土为安了? 朱鱼当然听不到夏光的内心活动,在她眼里她的姐姐永远都是云淡风轻镇静自若的,好像什么都不能引起她的care。 “你接着睡吧,没事了。”夏光短暂沉默完出了次卧。关上门的那一刻她不知怎么依稀想起来刚才进去的时候朱鱼的裙子似乎是在腰间的…… 夏光耳根子逐渐通红,在心中给了自己一耳刮子,骂道:下贱! 半个月后,藤城步行街南头三楼的小直播公司收到了法院传票,与此同时,趣果公司在官方微博公开表示公司将用法律的武器为旗下艺人维权到底。 清子不屑一顾,将传票往垃圾桶一扔:“怕个熊!咱到时候不去不就行了,又没杀人放火,我就不信骂两句人还能坐牢。” 标哥在电话里听完朋友建议赶紧把传票从垃圾桶捡出来,指着清子就骂:“熊sb娘们!还不去不就行了?这他妈开庭要不去咱们直接败诉!到时候钱你赔!” 清子这时候才慌了神,但她对法律知识一窍不通,也不晓得他们要赔多少钱,只气的咬牙切齿跺脚:“秋子个贱货!早知道当时就该把她弄死!我就说她就是被人挖走了,贱货还不承认,要不是亲眼看见她上推荐位我可真信了她的邪!” “你少说两句吧!” 标哥不想把这事闹大,他还指望着靠直播发大财,要是官司真打起来,他们胜算不大,被行业封杀这种后果也不是他能承受得了的。 再三思考之后,他在本地“斥巨资”请了名律师去和趣果那边的法务部对接,希望能将这件事情私了,他们愿意把直播以来的所有收入都赔给趣果。 初出茅庐的县城小律师跟一群业内巨鳄视频交涉半天,最后哆嗦着跟标哥打电话:“没有商量的余地,您就安心等开庭吧。” 标哥心里“咯噔”一下,干脆破罐子破摔,心想反正也赚不少了,被封杀大不了就转行,于是问:“他们想让我们赔多少!” “据我所知,他们的重点好像不是在赔偿上,他们就是单纯的想让你们……坐牢。” 标哥差点跪下。 他和清子一开始只是想给朱鱼一点教训,但舆论发散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俩能控制住的,网民对朱鱼的网络暴力和人肉早就构成诽谤罪情节严重那一层,最高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只要趣果想告,后果都会由他俩承担。 总而言之,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边的杭州河坊街,夏光去蔺轩发糕买糕的路上被个在人堆里玩滑板的小屁孩撞倒,起来拍拍灰说:“没关系,我这人宽宏大度不记仇。” 小孩道完歉拎着滑板就跑了。 “宽宏大度”夏女士掏出手机接了个电话,面无表情道:“当我做慈善的吗?牢得坐,钱也要,一分别想少。” …… 蔺轩发糕甜味不重,因为是发酵的米浆蒸治而成,口感偏酸,软弹不粘牙。 夏光常吃的是原味,但今天她把各种口味都买了一遍,塞满了半个冰箱。白白软软的发糕盛在干干净净的透明塑料盒里,糕上还点缀着蔓越莓桂花,别说吃,光看着心情都不由得变好。 朱鱼不爱吃零食,每晚下播后又懒得做饭,经常把妆一卸饿着肚子睡觉,时间一久,长犯胃痛。夏光吃过胃病的苦,这两年才算养好,觉得同一屋檐下理应互相照顾着,不然只朱鱼照顾她,她这一把老脸还真没地儿放。 糕点松松软软又酸甜可口,朱鱼很喜欢,今天案件负责律师告诉她可以做个证明,把当初那俩人违反合同押她工资的事情一块清算,钱追回来会归还给她。 不用说,她知道肯定是夏光做的。 “姐姐,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周五晚饭之后,朱鱼收拾着碗筷突然问夏光。 “因为我人好。”夏某大言不惭。 朱鱼噗嗤一笑,将碗碟送进洗碗机回到沙发头枕夏光腿上,“好姐姐,明天陪我去灵隐寺玩好不好?从来杭州到现在我一次都没去过呢。” 夏光身体僵住了,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心却乱成一团麻线,语气镇定自若道:“没意思,不想去。” “好姐姐,陪我去吧,我不知道路。”朱鱼央求,带了点撒娇的味道,伸手将夏光额前的头发别至耳后,软声说,“求求你了,陪我去嘛。” 夏光耳根子跟被火烧似的,目不离手机,一副严谨专注的神情,其实盯着的一直是天气预报界面。 “姐姐,求求你了求求你了,陪我去吧陪我去吧。” 夏光不堪其扰,伸手将朱鱼嘴捂住,低头看着她说:“明天有小雨不宜出行,后天去怎么样?” 朱鱼笑眼盈盈点头。 手挪开,朱鱼快快乐乐去准备饭后水果,夏光却长舒一口气,掌心滚热发烫,跟历了一劫似的。 灵隐寺对夏光来说是个闭着眼开车都能找对路的地方,原因无他,方杨生爱闻寺庙香火气,高中的时候经常拽着她跑庙里陶冶情操洗涤灵魂,春去秋来,和检票的和尚熟到就差拜个把子双双遁入空门。 夏光不信神佛,所以拜的假模假样,既然不信,当然也不求。 周末那天朱鱼起了个大早,挑了身鹅黄雪纺裙,没化妆,全脸只涂了口红。她皮肤白而细腻,两颊透粉,眉毛细长颜色黑浓,天生了一张别人精心保养才有的好面色。 雨后空气清新湿润,车子驶入灵隐区的时候朱鱼头探出窗外看头顶苍天古树,欣喜没两秒便听到一声严肃的“坐好!” 她嘟了下嘴,乖乖钻回安全带里。 找地方将车停好,夏光买个票的功夫朱鱼就不见了,转头一瞧才看到这丫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树底下张开双臂抱住了古树,白皙细腻的皮肤,和崎岖苍老的树皮,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 夏光不爱拍照,也不爱给人拍照,但她觉得这个场景很奇妙,该拍下来,她也真的这样做了。 朱鱼注意到她在拍她,不仅没不好意思,还伸手比了个耶。 “我从没见过这样高的树,我们那边路两边都是树苗苗,大风一吹都能折断。”朱鱼抱完树跑过来对夏光说,语气满是欣喜雀跃。 夏光注意到她今天穿得漂亮,脚踩着的却是运动鞋,跑起来时长发散开,全身洋溢着从她身上少见的青春活力。 她似乎很喜欢溪流和老树,以及香烟袅袅中眼眸半眯的菩萨。 朱鱼对夏光说,这些对她而言都是很纯粹干净的力量,她置身其中,被这种强大的力量所感染,自身的情绪就变得虚无缥缈起来,很容易感到快乐。 夏光听着她说的话,突然很想问她:“当初为什么不继续上学?” 拥有这样思想感触的人,远可以进入更广阔更适合她的世界,而不是过早在世俗中挣扎。 话没问出口,朱鱼就已经爬到高处的亭子上向远处眺望。 她没注意到下面的夏光还在看她,望着天际的表情从欣喜、到平静、到空寂,如同一颗石子砸进灰烬里,溅起的草木灰纷纷扬扬下沉,最后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了。 夏光从没见她有过那种神情,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仿佛生命个体与这个世界是撕裂开的,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独与荒凉,足以让任何人不敢靠近。 “喂?关医生,我夏光。”夏光随便找了处石头坐下,“有点事情想找你了解一下。” 电话另一头的女人声音婉约温柔:“好久不见我的老主顾,想了解什么直接说吧。” “关于……微笑抑郁症。”
第25章 上学 灵隐寺的猫都很有意思,不亲人也不怕人,游客要摸就摸,不摸人家也不倒贴,毛茸茸的一团待在灌木旁乖乖吃地上的红色小果子,谁也不搭理。 朱鱼弯腰给专心干饭的猫咪拍了几张照,开心的嘴都合不拢,转头问夏光:“姐姐要照片吗?我可以发给你。” 她觉得这一会儿的夏光有点心事重重,说不出哪里怪,反正就好像不是很开心。 “我不喜欢猫。”夏光看也不看。 “唔……好吧。”朱鱼伸手摸了摸猫脑阔,好软好舒服的手感哦,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养一只,可惜姐姐不喜欢,这个“机会”不知道要等多久以后了。 在灵隐寺逛完,两人又去爬了北高峰,还拜了天下第一财神庙。周末人比较多,年轻人占了大部分,朱鱼平均每三分钟遇到一次搭讪,全被她一句“不好意思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给堵了回去,人家若说只想和她交个朋友,她就又说不缺朋友,总之,出来玩一趟伤害了不少少男心。 给路人发完“好人卡”,她跟上夏光的脚步:“姐姐不问我喜欢谁吗?” 夏光目不斜视:“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没闲到连这都管。” 一句话让朱鱼变成泄了气的皮球,她觉得她的快乐死掉了。 乘缆车下山后两人顺着小路往停车地方走,途经茶园,蓝天白云下的一大片郁郁葱葱,入目全是生机勃勃的绿色,直绵延到山脚下。 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 夏光没怎么说过话,全是朱鱼在叽叽喳喳,她不知道灵隐寺附近还有茶园,所以这里对她而言完全是意外惊喜,她从没见过茶园,这还是第一次,怎么看怎么觉得新鲜。 开车回去时太阳已经要落山,高中生周末下午返校,街上随处可见穿校服的少男少女。 车窗开着,风很大,朱鱼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头发被吹得凌乱。 “姐姐,谢谢你今天带我去灵隐寺玩,我很开心。”她说。 背书包骑山地车的小崽子们到处乱窜,夏光开得比平时小心。外面车铃直响,一张张年轻明亮的面孔在夕阳下追逐欢笑,是文艺片中的导演绞尽脑汁也难以拍出来的青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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