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雷雨更是沉下气来,手里稳稳的抓住崖壁上凸起的石块,脚下一步一挪,每一步都要谨慎试探,确保落脚点结实可靠,才敢将身体重心移过去。 她侧身的位置原本有刀伤,只是胖丸子已经用草木精华为她治疗过,又经过昨天一夜的休养,伤口已经结了疤,日常行动没什么大碍。 但是这会儿刘雷雨在崖壁上攀岩,两条手臂要承载着整个人的重量,牵拉之间难免有些刺痛,不过尚在能够忍耐的程度。 刘雷雨面上不敢流露出半分,叫阿瑶看了担心。 幸好枣树只是看着高,刘雷雨很顺当就爬到了足够高的位置,她伸手够到了枣树的树干,用力爬了过去,跨坐在了树干上。 直到这时候,刘雷雨才终于舒了口气,她擦了一把汗,低头跟阿瑶说话:“阿瑶你看,我爬上来了!” 阿瑶飞快的低下头去,两只手忙不迭抹了抹眼睛,然后才抬头给了刘雷雨一个大大的笑脸。 刘雷雨心里一紧,脸上的笑意也凝固了:“阿瑶,你,你哭了吗?” “没有啦!”阿瑶大声回答:“我一直仰着头看你,被飞沙迷了眼睛。” 刘雷雨不知道该不该信。 “你快点摘好枣子下来吧,下来咱们再说话行吗?”阿瑶说着话,只是到了末尾几个字时,声音不由自主的有些发抖。 她到底是担忧的不行。 刘雷雨见状,也不再磨蹭了。 她骑在树干上,先是伸手摘了一把枣子,然而这速度实在太慢,她便朝树下喊:“阿瑶,你让开些!” 等阿瑶退开到旁边后,刘雷雨直接掰断了几根枣树枝,连着枝头的枣子一起往下扔。 就这样她还嫌不够快,细的树枝她徒手去掰,但枣树枝上是长满尖锐树钉的,一根根小钉像刺一样,根本无从下手。 更别说粗的树枝她也掰不动。 刘雷雨换了个法子,她整个人趴在树干上,手脚抱牢了树身,用力晃动起来。 整棵枣树被她蛮力晃动,枝头挂着的红枣沙沙作响。 熟透了的红枣经不住这种颠簸,纷纷往树下掉落下去。 阿瑶根本没空去看满地抛抛滚滚的红果,眼里只有刘雷雨的身影。 就在刘雷雨抱着枣树试图晃动的第一瞬间,阿瑶就捂住嘴强行忍住了尖叫,她眼中的泪意再也藏不住,视线一片朦胧,连刘雷雨的身影都看不真切了。 阿瑶直接开口喊道:“雷雨哥好了枣子已经够多了,你快别晃了,快下来吧!” 刘雷雨听见阿瑶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枣树上只剩了零星不多的枣子还挂在枝头。 红枣好吃有营养,山中鸟兽也都爱吃的很。 这棵树是山中自来的,刘雷雨打这里路过,也干不出雁过拔毛一扫而光的事情,剩下这部分就让其留在树上好了。 “哎,这就下来!”刘雷雨给阿瑶答应了一声,随后小心的从树干上往后退过去。 一路退到崖壁上,她刚才摇晃枣树时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又干了一天的路,这会儿腿脚到底是有些酸软。 她咬了咬牙,打起精神来,小心翼翼沿着来路又往下爬去。 阿瑶早就跑到了崖壁前等着,她眼看着刘雷雨一步步爬下来,因为往下爬时视野受阻,她认真的给刘雷雨提示:“再往左边一点有块岩石可以试试看!” “你右脚下面有个石窝!” “小心,慢点!” 有了阿瑶的指挥,刘雷雨攀爬起来也觉得轻松了些,她听出阿瑶声音紧张的发抖,还分心来劝她:“阿瑶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下来了嘛,你不用管我了,我没事!啊!” 嘴上说着“没事”的刘雷雨一个不留神,踩中了一块松动的石块。 她只感觉到脚下一空,整个人就直接坠了下去。 不过当时她已经快爬下来了,距离地面只有一人多高。 这么点高度,她心里倒是不怕,最多摔疼一点,伤筋动骨肯定不可能。 只是刘雷雨觉得有点丢脸。 但,阿瑶彻底吓坏了。 她一直一眼不错的盯着刘雷雨的每一步动作,眼看着刘雷雨一脚踩空,她直接就扑了过去,张开双臂试图接人。 刘雷雨连忙想喊阿瑶让开,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毕竟是个大人,又不是孩子,身量与阿瑶都差不多。 阿瑶那细弱的胳膊根本接不住她。 不仅如此,因为下坠的冲击力,刘雷雨落地时根本没站稳,她自己倒下不说,还连累阿瑶也跟着滚到了地上。 这崖底的地面满是碎石,刘雷雨落地的地方还有一段斜坡,一脚踩上去,碎石哗啦啦往下滚。 刘雷雨落地时压到了阿瑶,她不敢压实了,拼命往旁边滚,这一滚哪里还稳得住? 连带着阿瑶,两人抱成一团往下翻滚了不知道几圈。 天旋地转之间,刘雷雨心里可把自己给恨死了。 好不容易停下来,刘雷雨立即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经历了这么多圈的翻滚之后,她脑子里一团浆糊,稍微一动就感觉天地在她脑袋里抽陀螺。 她试着爬起身,反而再度栽倒,连着折腾好几回,才艰难的爬了起来,转脸去看阿瑶的情况。 这一看,刘雷雨当场给吓了个魂飞魄散。 阿瑶,阿瑶她流血了! 一道鲜红的血痕顺着阿瑶的右脸流淌下来。 阿瑶翻滚之后晕的厉害,她一直闭着眼睛躺在原地不敢动。 直到她感觉到刘雷雨的手摸上了她的脸,阿瑶才略带诧异的睁开了眼睛。 只见刘雷雨双目赤红,整个人已经吓得没个样子。 “我脸怎么了吗?” 阿瑶自己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拿下手指来一看,这才知道自己流血了。 “我没感觉到疼呢!”阿瑶实话实说。 刘雷雨直接从自己的里衣上撕下了一块干净的布条,小心翼翼为阿瑶擦去了脸上的血痕。 她又小心又着急,既想知道阿瑶伤的怎么样,又不敢下手害怕弄疼了阿瑶。 刘雷雨跪坐在阿瑶身前,整个人几乎贴到了阿瑶的脸上。 阿瑶看着近在咫尺的刘雷雨,终于有些不自在:“我自己,自己来吧。” 她几乎是用抢的,拽走了刘雷雨手中的布条,在自己脸上按了按。 血痕擦干净之后,阿瑶脸上的伤露了出来。 她伤的确实不重,只是右眼的眉尾里头破了一小块,应该是翻滚的时候磕上了地面的碎石。 血迹擦去之后,很快就止住不再往下流淌了。 阿瑶去溪水边照了照,她本来眉毛就浓黑,小小的伤口藏在眉尾,基本看不出来。 刘雷雨跟在她身后,却是一脸潸然语气的表情。 “没事啦雷雨哥,你别这样。” 阿瑶反过来劝她。 “都怪我!”刘雷雨恨得捶了自己一拳。 阿瑶吓得连忙上来拦住。 “伤在脸上了,阿瑶,我罪该万死,都怪我要逞能……” 刘雷雨实在说不下去了,再说真要哭出声来。 阿瑶见状,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嗨多大事儿啊,虽然伤在脸上,但这么点小伤口,即便结了疤,难道会有损我的美貌吗?难道你还怕我因为这点小伤嫁不出去不成!” 刘雷雨一听,连忙接话:“对了,膝杖草!阿瑶你等着,我一定给你种最大最好的膝杖草块根,给你买最好的养颜膏,保证你一点伤疤也不会留下!” “好!”阿瑶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阿瑶心里突然有点蠢蠢欲动,她特别想问,万一她真的破了相,刘雷雨会怎么样,会负责吗?会娶她吗?
第46章 然而这念头一出, 阿瑶立马就甩甩头把这想法甩到了一边。 她要嫁人,那一定要是堂堂正正的两情相悦, 才不要什么因为内疚负责任呢。 阿瑶骄傲的抬起头来, 指了指满地的红枣吩咐刘雷雨:“雷雨哥, 快去干活吧,把枣子全捡回来!” 刘雷雨立即应下, 她让阿瑶坐着休息别乱动,言语间小心翼翼的模样, 恨不能伸手来搀扶着阿瑶。 阿瑶见状笑得不行, 刘雷雨还要紧张兮兮的追问,大笑起来会不会牵动到伤口。 “没事啦,我特别好, 一点事都没有!” 好不容易阿瑶终于把刘雷雨打发干活去了, 她光是望着刘雷雨的背影,眉眼间的笑意就忍不住。 这种被人紧张关切的滋味,真是甜的藏不住呢。 最终,刘雷雨捡回了整整一竹筐的枣子。 当天晚上就是廿四小年夜, 刘雷雨红豆饭没吃上,但是喝上了红枣汤。 晒干的红枣有着淡淡的甜味,阿瑶说刘雷雨之前受伤流了不少血,多吃些红枣正好补血,格外给她多分了些。 那一整筐的枣子,刘雷雨跟阿瑶两人从小年夜一直吃到了除夕。 除夕的夜里,峡谷中又起了雾。 刘雷雨终于再度进了灵玉空间。 灵田中的山芷藤整整六七天无人打理, 刘雷雨原本担心会不会所有的藤蔓都长老了,枯萎凋零。 但她忘记了,挂在藤上无人采摘的山芷果,成熟后掉落在灵田泥土里,又会成为种子,萌发出新芽来。 灵田里照旧是一派郁郁葱葱,刘雷雨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摘到了大半筐的山芷果。 有了这酸甜的山芷果,刘雷雨和阿瑶的“年夜饭”终于不至于寒酸到只有“红枣”一个菜。 阿瑶换了个花样,她将鲜红熟透的山芷果取了一小把,放在碗里捣碎了,做成一碗“山芷果酒”。 另外又拿青涩略生的山芷果,切成片装了一盘。 红枣也做了两个菜,一道“热菜”是蒸熟的红枣泥,另外还有一道是红枣去核切碎了,与切碎的山芷果拌的凉菜。 这个除夕夜,只有刘雷雨与阿瑶两人一起度过。 峡谷中没有爆竹声,没有红春联。 吃饭的“桌子”是一块大青石,盛菜的“盘子”是洗干净的山芷叶片。 然而这如此寒酸的一个“除夕夜”,留在刘雷雨记忆中的画面却是极美的,每到她往后的人生里只要想起来,就会会心一笑。 她记得这个夜里,她与阿瑶并肩坐在篝火旁边,谁也不肯早早睡去,便相约一起守岁。 她们俩一直在聊天,聊以前的除夕夜,聊彼此的童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到后来,阿瑶还教刘雷雨唱起了贺新年的歌。 刘雷雨从来没有唱过歌。 母亲从来没有教过她,她也无处去学。 但阿瑶一字一句的教她,刘雷雨跟着阿瑶的声音,一开始只敢低声的应和。 慢慢的慢慢的她熟悉了曲调,也能自己唱出韵律来。 阿瑶就为她打着拍子,她眉眼弯弯,笑的温柔缱绻,随着刘雷雨的歌声轻轻摇晃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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