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还会对不起谁? 沈见清跌坐在地上,头低到膝盖。 秋风在吹,绞落的黄叶刚刚好落在沈见清脚边。 ———— 院长办公室。 秦越靠在窗边,偏头看着外面。 院长烧好茶,走过来问:“看什么呢?” 秦越回头:“没什么。” “喝茶。”院长把专为秦越准备的杯子放到桌上,说:“刚是去找小沈的?” 秦越微顿:“嗯。” “找到怎么不过去?” “她在讲电话。” 院长应一声,坐下来,小口抿茶。 午后静谧的阳光在窗台上跳跃。 秦越低头看着,看到视线发白时,曼声开口:“院长,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院长一愣,喜上眉梢:“这是好事啊,发展到什么程度了?能不能带回家了?” 秦越看着窗台,动作迟缓地摇了摇头:“她现在应该也有一点喜欢我,但是她心里有很多的障碍。” “我之前只想着帮她跨过那些障碍,让她看到我。” “好像是有一点效果。” “她不高兴了会跟我说,我们相处也开始像寻常情侣一样,平平淡淡的,跟着时间一步一步往前走就好了。” 院长说:“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挺好的,我都已经开始沾沾自喜了。”秦越停顿片刻,说:“但是今天,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心里的障碍有一样是我触碰不到。” “这个障碍大吗?” “大。” 承诺没有不大的。 尤其是对父母。 院长却只是说:“那就再努力一点。” 秦越抬头。 院长说:“阿越啊,你的路从出生就是磕磕绊绊的,都走了这么久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秦越不语。 她不怕路难走,怕的是人心难渡。 院长看出秦越的徘徊,沉下声说:“阿越,自惊自扰不是你的性格。” 秦越沉闷的心脏忽地撞的一下,点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谢院长。” 院长蹙眉,还要继续说话,没出口,生活老师忽然着急忙慌地跑进来,对秦越说:“阿越,你快去看看旸旸她哭着闹着要找你,谁都哄不下来!” 齐旸有自闭症,闹起来没有征兆,安抚起来难如登天,除了她熟悉的心理医生和秦越,谁的话都不听。 秦越不敢耽搁,快速道:“旸旸在哪儿?” 生活老师:“宿舍!” 秦越往出跑。 一通折腾,天都快黑了。 秦越从宿舍出来看到靠在墙边的沈见清,步子顿住。 沈见清闻声转头,笑得没有一丝破绽,“孩子哄好了?” 秦越回神,说:“好了。” 沈见清往门口方向看了眼,问:“她就是你资助的两个孩子之一?” 秦越说:“是。” 沈见清:“看着挺招人心疼的。” “她一直这样?”沈见清问。 秦越说:“嗯,治了好几年,没什么效果。” “慢慢来吧,这种病急不来。”沈见清看着秦越沉吟片刻,又补充,“以后手头不宽裕了,可以跟我要,我也想献献爱心。” 秦越抬眼看着沈见清嘴角的笑容,心里翻滚如浪腾,很久,却还是只说了一个字,“好。” ———— 回去的路上,秦越话很少。 沈见清当她是累的,就没在意。 之后两天,一切如常。 第四天傍晚,方案顺利验证通过,沈见清心情大好,要带秦越出去吃饭。 这一去肯定要很晚才能回来。 秦越摘了眼镜,站在桌边说:“改天吧,我那儿四天没有人住,要收拾一下。” 沈见清脸上的笑容定格一瞬,站起来说:“那我送你回去。” 秦越:“好。” 这一声没有犹豫。 沈见清的心脏也跟着紧了一下,说:“走吧。” 秦越攥着手,迟了两步才跟上。 她盼望的,关向晨祝福的“有去无回”,还是没有实现。 秋风一夜扫尽落叶,冬天就来了。 秦越考试第二天碰上大降温,关向晨不放心,专门请了假过来陪她。 午休,两人坐在麦当劳的窗边喝热饮。 秦越一口没咽下去,先咳个不停。 “咳咳,咳,咳……” 关向晨脸色凝重:“阿越,你不是好久没咳了吗,最近到底在着急什么啊?” 秦越微怔。 她着急了吗? 可能吧。 出发去度假区的电梯厅里,她就急过一回,把提沈见清身高的真实原因告诉了她。 之后被她的拥抱一安抚,恢复如初。 教学楼背后的电话是第二次,因为没有及时排解,至今被那股触不底的情绪拉扯着,每天无意识让自己忙得脚不沾地。 前几天提交专利申请,连代理都在诧异她的速度。 她知道原因。 前段时间,她和沈见清的相处太安逸了,以至于她的冷静镇定被腐蚀同化,成了飘在大海上的一搜破船,千疮百孔,随便一个浪打过来,就会让她手忙脚乱,何况是那么大一个——我都已经答应你们这辈子不和女人谈恋爱了,还能怎么折磨你?难道不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介绍男人,想折磨我到就范。 她好像为沈见清做了很多,可实际上,每一样都悬而未决。 她看出来沈见清开始喜欢她了,却又听见她说不会喜欢。 她的父母一直在催她。 她被腐蚀的冷静,没有进展的治愈,她从期盼到向往,到如今深爱的21年。 当她觉得一切都在顺利往前发展的时候,猛然发现不过是在原地踏步,甚至可能还要往后退。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足以将她淹没。 她可能真的急了。 但是还能怎么办呢? 创客的项目她一直兢兢业业地跟着,至今没有找到足够让她放心的那所学校。 沈见清对父母的承诺,她也无从下手。 父母对沈见清催促,她更无从阻止。 院长却又说自惊自扰不是她的性格,她应该更努力一点。 可她就是个人,已经习惯了安逸,却突然意识到超出能力范围的危险,她怎么会不恐慌? “咳,咳咳咳……” 秦越撑不住弯腰。 关向晨连忙起身,拍着她的脊背顺气。 周围人来人往,每个经过都要用异常的眼神看一眼她们。 关向晨实在忍受不了,一听到秦越咳嗽声停就问她,“阿越,你到底怎么了?!” 秦越坐起来,靠着椅背,一双眼咳得通红,“我又想做坏事了。” “什么坏事?” “逼她正视对我的心意。” 但我又不想和吵架那次一样,把她弄得一个人伤心难过了。 秦越站起身说:“向晨,去上班吧,我考完能自己回。” 向晨:“阿越!” 秦越:“我先去学校了。” 秦越提起挂在椅背上的包往出走。 关向晨脸色地难看看着她,最终还是没有跟上去,但也没有走,她一直在麦当劳里坐到考试结束,偷偷跟着秦越回去,才知道她要做的坏事是什么。 “秦越,非得这样?” 关向晨坐在椅子里,面无表情地看着刚刚冲完半小时冷水澡,蜷缩在床上发抖的秦越,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一病要多久才会好?” 秦越浑身像裹在冰里,说话打颤,“没事,能好。” 关向晨:“好了之后呢?会不会更怕冬天,会不会一年四季都咳,会不会手脚永远都热不起来了?!” 关向晨越说越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秦越,你是疯了吗?!疯为什么不疯得彻底一点,直接去逼沈见清?!你就那么爱她吗?!” 秦越说:“爱。” 所以急了也不敢当面去问她,只能用伤害自己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方式来逼她正视、取舍。 关向晨哭道:“阿越啊,真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秦越说:“没有,她父母一直在给她安排相亲,我不追赶,她就有可能妥协。” 秦越看着向晨,一双眼在黑暗里也亮得惊人,“向晨,她得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关向晨绷不住哽咽:“阿越……” 秦越打断:“我没疯,就是有点急了,不要担心。” 秦越说完又往下缩了缩,声音变得含混不清,“我开始发烧之后打电话给她,说我吹不了空调,我们小区供暖也不好,让她把我带回去。” “她会信。”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3-03-04 09:00:30~2023-03-05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潜水小书迷、OLDYouth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暖的炉火、啊啊啊、西比灵、eduh、65024165、喜欢吃烧麦、alone_c、瑞、熊皮糖、2415532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开飞机的邓舒克 62瓶;uhiudoas 58瓶;孤陋、冬马 30瓶;一一 20瓶;昀墨寒 15瓶;kirin 11瓶;瑞、太胖、WM、phile、喜欢吃烧麦 10瓶;胡言乱宇吖'、西门少年 6瓶;皮卡丘、浮生 5瓶;巴恩斯坛子酒、梁非凡 4瓶;熊皮糖 3瓶;阿娜、木子 2瓶;小麦早点睡、小小心、檀弦、雨热同期、无名ate、5557749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凌晨,行走在云团里的月光明灭几次,彻底陷入黑暗。 沈见清听到电话铃响,从梦中惊醒, 一身的冷汗。 卧室里窗帘紧闭, 看不见光, 她撑着坐起来, 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你好。” “沈老师, 是我,阿越闺蜜!”关向晨急到声音发抖,“阿越发烧了!” 沈见清像是脚下一空,本就被梦境折磨得岌岌可危的心脏直往下坠。 她握着手机,迟钝地记起秦越周五上课的时候就有点咳,当时一个人靠在后排角落的座位里, 下巴缩进衣领,整堂课都没什么动作。 后来做完也缓得比以往时间长。 问她,她说一到冬天就这样,没什么大事,现在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她那个体质, 发起烧来一定来势汹汹。 沈见清握紧手机, 在强烈的不适中张开口, “现在多少度?人还有没有意识?” 关向晨:“39, 意识还算清醒,但是浑身滚烫。最近天这么冷,她偏偏吹……” 关向晨还没把秦越交代的话说完, 就被沈见清打断,“在家?” 关向晨一愣:“对。” 沈见清说:“我马上过去。” 一句结束语没有, 电话就突兀地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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