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秦越低低地说,和不久前在沈见清耳畔私语的嗓音如出一辙。 沈见清轻轻提起一口气,握着门把,“那就快去吧,门口的柜子里有伞。” 秦越说:“好。” 秦越回得很迅速,离开得也快,留下沈见清站在卫生间门口,鼻息被精油里淡淡的花香缠绕着,久久没有动作。 认识这么长时间,她似乎是头一次见秦越不假思索地说话,应该也是头一次见她笑,虽然没有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明亮轻快,但…… 有点黏人。 ———— 秦越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 关向晨扶着腰从楼梯口拐上来,乍一看到浑身湿透的秦越,惊讶定在原地,“越啊,你这是刚回来?” “嗯。”秦越拿出钥匙开门。 关向晨拱手,“到底年轻啊,佩服佩服,宁愿做落汤鸡……” “咳咳!咳!咳……”秦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关向晨舌头一转,快速道:“怎么还落汤弱鸡了呢!” “你赶紧进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找药!”关向晨火急火燎地往自己房门跟前跑。 她和秦越住隔壁,都是二十来平的小单间。 说起来,秦越的房子还是她给介绍的,她比秦越早一年入职领科,刚开始那会儿一直以师父自居,什么事都想替秦越操心,后来时间久了,变成秦越叫她起床上班,让她蹭吃蹭喝,偶尔还要替她善后工作。 她自知无以为报,就,真没报,只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挑了一样最紧要的盯着——秦越的身体。 她们那个工作多劳多得,还是让人作息紊乱的三班倒,忙起来简直不要命。 偏偏秦越又是个不会反抗的,给什么干什么,经常一忙十几个小时不带休息,她总怕她哪天会把自己活活累死,尤其,她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 为了以防万一,她常年在家里备着应急药。 洗了澡,吃了药,秦越捧着杯温水靠在椅子里问关向晨,“你不是还有夜班,怎么这个点跑回来了?” 关向晨坐在床尾玩游戏,架在膝头的脚抖啊抖,“搬货的时候腰扭了,组长怕担事儿,就把我赶回来了。” “严不严重?” “还行吧,就弯腰的时候有点疼。” “别硬撑。”秦越放下杯子,起身去抽屉里找膏药。 关向晨抬头看到她拎在手里的密封袋,忍不住“嘶”了声,“你屋里怎么还有老头老太太用的东西?连个正经包装都没有,不会是从药骗子手里弄来的吧?!” 关向晨越想越惊悚,“越啊,你已经穷到药都要买三无产品的地步了吗?要不我这个月少蹭你几顿饭??” 秦越拿出一片撕开,示意关向晨趴下,“前段时间加班多,肩膀疼,在中医院开的,不是三无。” “哦。”关向晨转身时扯到腰,疼得吸气,“你轻点啊,我可怕疼了。” 秦越没理关向晨的矫情,压着一条腿坐在床边,仔细帮她贴上,又搓了搓手掌,在上面轻缓地按揉。 关向晨一半疼,一半舒服,哼得相当扭曲。 后来困劲儿上来,关向晨懒得回去,就和之前很多次照顾生病的秦越一样,在她屋里打了地铺。 秦越不爱拉窗帘,风雨里晃动的光影洒进来,关向晨突然有些失眠。 “阿越,睡着没?”关向晨小声试探。 秦越侧身躺着,声音很低,“没。” “聊会儿天?” “聊什么?” “嗯——”关向晨思索片刻,坐起来抱着膝盖说:“聊聊你和那位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秦越枕在脸下的胳膊一动,五指蜷起,轻轻抓住了脑后的头发,“很好奇?” 关向晨忙不迭点头,“当然啊!你吧,虽然长得很花哨,但真不像是会招蜂引蝶的,所以我判断是那位老师找的你,对吧?” 关向晨说得笃定。 秦越却在朦胧夜色里眨了眨眼,说:“还真不是。” “不可能!” “真的。” 秦越翻身仰躺,看着天花板上灯罩的轮廓,压着嗓子咳了几声,说:“是我先跟了她很久,她才忍无可忍回头的。” ---- 感谢,鞠躬 感谢在2023-01-25 12:00:00~2023-01-26 12:00: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青舟下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吃猫的鱼、拾荒的小胖纸、温暖的炉火、予沐、起风了是么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超爱黄瓜炒鸡蛋、倾言 30瓶;未已 27瓶;深城й、琦瑶 20瓶;钟熠汀 13瓶;哟哟哟、湍渲、渐变拿铁、今天休息中、由题意得: 10瓶;VERSEAU 9瓶;阿娜、两杯就够了 6瓶;36253233、宋远璟、圓滾肚咕咕肉 5瓶;橘熠、大橙子?、薛定谔的猫、薄九、小鱼爱上大鲨鱼、多晚啦还不睡啊.、陆叁、张宝贝的宝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两年半前的深冬,朔风凛冽,天寒地坼。 关向晨为了给秦越过生日,斥巨资,其实也就一个月工资,请她去市中心顶有名的网红酒吧放松。 两人之前都没来过这儿,旁边夜市里的脏摊儿倒是熟门熟路。 可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关向晨的热情,她凭借一身自来熟本事,没几分钟就和舞池里的男男女女混成一路。 夺人眼目的气氛灯在空中乱飞,鼓点强烈的音乐震耳欲聋。 关向晨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搂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扭腰摆胯,热情得好像她们正在热恋,而不是刚刚遇见,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Boys and Girls are you ready?” “Raise your hands up high!” “……” 舞台上,DJ一带,气氛上头,关向晨和女人抱在一起疯狂接吻,而角落里的散台,秦越独自一人坐着,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机拍摄的一张电路图纸里。 卫信成那时候还没升车间主任,是秦越所在生产一线的一个小组长,仗着官大一级压死人,把从外面接的私活偷偷扔给了秦越——设计一款纹波小,性能稳定的线性电源。 秦越心里清楚,即使电源设计出来了,顺利量产了,也不会有她一分钱的功劳,可她还是接了这个活儿。 因为她要学东西,学任何可以接触到的东西。 她高中一毕业就出来工作了,没学历,没知识储备,只能靠大量的观察和积累来丰富自己。 这个过程看起来非常逆来顺受,就像关向晨经常挂在嘴边的,她不知道反抗,给什么就干什么,但她甘之如饴。 线性电源她之前没接触过,这次是个机会,所以图纸设计出来后,她非常小心,不允许自己出一点错。 她知道,只有第一次成了,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和往后的无数次。 她没卫信成的门路,这种看似被压榨的处境对她来说其实是非常珍贵的学习机会。 听到舞池里突如其来的欢呼,秦越思路中断,抬头朝被揉着臀部热吻的关向晨看过去。 几秒后,视线收回,继续聚精会神地看图纸。 过度的专注让秦越无暇顾及周围,以至于关向晨和那个女人相拥着离开都没有发现。 直到图纸确认完毕,看见她发来的微信。 【越儿啊,我晚上不回去了】 【你一个人小心点,不论谁请你喝酒都不能接,千万记得】 【智慧一击.jpg】 秦越简单回复关向晨,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看到桌上没动的切块蛋糕,秦越动作有所迟疑。 这是关向晨特意给她点的。 点的时候骂骂咧咧,说这么贵,怎么不去抢钱。 她一说不要,关向晨又立马豪气地拍着桌子说:“点!咱们今天是来给你过生日的,就是金子也要点!” 这份心意难得,她怎么好无视。 秦越放弃离开的念头,解锁手机给盘子里不太精致的蛋糕拍了张照片,心想,金子的品质要是这么敷衍,早就失去收藏价值了。 秦越拎拎嘴角,拿过叉子切了一块蛋糕往嘴里送。 都说甜食会让人心生愉悦,秦越几口下肚,竟然真有了仔细看一看这里的兴致——到处充斥着音浪和欢呼,灯光酒气令人头脑昏聩,然后,欲望就会悄悄变得敏锐。年轻男女被快节奏生活折磨得形销骨立的神经在夜场复活,被酒精滋养,得欲望召唤,终于健壮到足以支配理智那刻,一幕幕活色生香便开始上演。 秦越无波无澜地看着,偶尔低头吃一口蛋糕。 甜食吃多了也腻。 秦越偏头去找水杯,余光却不经意被阴暗角落里的龌龊吸引。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有品的男人往酒里洒了药粉,用手指搅匀,然后端着杯子起身,从秦越跟前经过,坐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女人对面。 女人背对着秦越,看不清长相,但关向晨说过,漂亮的女人一定连头发丝都是无可挑剔的。 秦越看她伸手撩拨长发时,又在心里补了一句,“手腕也一定纤细,指骨也一定匀称,皮肤还要透白如玉,动作还要风情妩媚。” 这就是秦越对沈见清的第一印象,在还没有看到她的正脸时产生的。 夜场里环境嘈杂,男人没办法装斯文,扯着嗓子喊:“美女,一个人吗?” 沈见清轻短地笑了一声,浸过酒气的嗓音好像在那一秒被具象化了,慵懒地耷拉着,吐字悠徐,“没有事先观察清楚,你会贸然过来?” 男人被戳穿,不再迂回,直接将酒推到沈见清面前说:“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荣幸请你喝一杯?” 沈见清靠入沙发,身后无可挑剔的长发被蹭得翘起几绺,“如果我说没有呢?” 男人举杯微笑,“是我冒昧了,这杯我自罚。” 男人见招拆招,脑子非常活泛,将酒一饮而尽的行为也非常爽快。 沈见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坦荡吸引了,竟然倾身端起了那杯酒。 秦越瞥见,切蛋糕的动作停顿一秒,叉子继续往下压。 沈见清优哉游哉地摇晃着酒杯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酒?” 男人借了她先前的话,“从你坐下,我就在观察你。” “是吗?”沈见清眼眸微阖,将酒杯靠近鼻端轻嗅,动作风流又有韵味。 男人推推眼镜,声音低下来,“应该不止是我,这里绝大部分男人都在觊觎你,也许,还有女人。” 沈见清屈起的胳膊撑在沙发上,偏过头,手指抵住额角,看向了中央,“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我竟然这么受欢迎。” “夜场里,成熟性感,但又不疾不徐,自甘寂寞的女人让人很想征服。”男人话一接急,先前努力悉数付诸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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