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秦越坐起来,仔细用被子盖住肩膀,才说,“喻工,我们素未谋面,你确定这个电话是打给我的?” 喻卉:“少装蒜!我已经查过监控了,就是你在儿童乐园里给了我女儿一只猫!” 秦越低声咳嗽,说:“原来那个小朋友是你女儿,很可爱。” 喻卉:“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越:“我陪她读了绘本,还送了她一只猫。” 喻卉:“猫不动了!” “玩具会坏很正常,你可以重新给她买一个。” “秦越!” 别人的玩具可以重新买,买成百上千个都行。 黄恬的不行。 她自闭,认准的东西绝对不能丢,不能坏,更不能替换,否则她会一直叫。 这种状态,她怎么把人送到黄家?! 喻卉咬牙:“你想要什么?!” 秦越说:“喻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秦越不确定喻卉身边有谁,有没有录音,有些事她不能在电话里承认。 “我这里还有一只猫,喻工你要吗?”秦越说:“和我送你女儿那只一模一样。” 喻卉慌不择路:“你在哪儿?学校?我让人过去拿!” 秦越说:“不巧,我刚回江坪。” “你耍我?!” “喻工想多了,我这儿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猫,还有……” 秦越抬眼看着桌上的双肩包,淡声说:“一枚少了一角的旧纹章,你女儿送给我的。” ———— 晚上九点。 沈见清下班回来没看到秦越,才忽然想起来,她下午在微信上说关向晨要提前给自己过大寿,点名让她唱生日歌,她临时回去一趟,明天再过来。 沈见清换了鞋,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微信秦越:【秦师傅,独守空闺好寂寞】 秦越刚刚吃完关向晨的生日蛋糕。 关向晨原本的计划是提前到周末,她下午一个电话,关向晨改到了今天,好给她一个正当理由回来江坪。 秦越把特意让关向晨拍照片发给沈见清,说:【今晚先睹物思人。】 沈见清:【人太美,越看越寂寞,今晚怕是要彻夜难眠了】 秦越:【我现在过去?】 沈见清:【求你别折腾】 沈见清:【今天好好睡,把精神养足,等明天过来了】 沈见清那边静了几秒,新消息从底部弹出:【再让我看六幅你画的我,一晚】 秦越眸光轻晃,压在手机背面的指尖勾了一下,说:【好。】 短暂的聊天结束,秦越把手机装进口袋,步履缓慢地沿着街道往前走。 不久,河面粼粼的水光映入眼帘。 喻卉在电话里低吼:“你到底什么时候过来?!我已经在河边等你一个小时了!快点!这个鬼地方冷死了!” “是吗?”秦越声音淡淡:“应该快到了。” 电话挂断,秦越本就缓慢的步子彻底停住。 她站在垃圾桶前,从口袋里掏出口服液暖了很久才拿吸管扎开,小口抿着。 小小一玻璃瓶,秦越喝了有五分钟之久。 喝完,她将玻璃瓶和吸管认真分类扔进垃圾桶,又从口袋里掏出沈见清那天早上给她买的糖,仔细剥开塞进嘴里,一点点含到全部融化。 在河边又多等了半小时的喻卉忍无可忍,僵着手给秦越打电话。 手指还没按下去,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咳嗽,又轻又弱。 喻卉立即回身。 秦越正一步步朝她走过来,身上穿着厚实的羽绒服,脖子里堆了条浅色的毛线围巾。 喻卉之前虽然没有和秦越正式碰过面,但她的长相太出众,举止神态又总淡淡的,反差很明显,所以一眼就认出了她。 喻卉大步上前:“纹章在哪儿?!” 秦越像是没看见喻卉,依旧踩着她缓慢的步子,掠过喻卉走到河边,看着黑沉沉的水面出神。 喻卉等不急:“我和黄文丰的事是不是你和沈见清做的?!” 她在来的路上忽然觉得蹊跷。 怎么想都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秦越低头在围巾里咳了一声,说:“不是。” 喻卉厉声质问:“那还能是谁?!” “纸包不住火,或者,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秦越的头发被河边的冷风吹动,“你们被拍那天沈见清一直在〇七一,这比你谁都清楚,至于我,你既然看了儿童乐园的监控,难道不知道我那天在那儿待到关门才走的?” 喻卉语塞。 她的确看到了。 秦越一直在陪一个小女孩儿玩海洋球。 其实不是。 是穿着和秦越一样的衣服,戴了帽子的贺西。 但正是因为喻卉没有真正和秦越碰过面,才难以分辨刻意装扮成她的贺西。 那天去机场高速的路上,她除了换行车记录仪,还给贺西打了个电话。 没头没尾,短短五秒。 贺西一直替她在儿童乐园待到了晚上十点。 秦越这么做就是要喻卉相信,他们的事跟她和沈见清没有关系。 她不想惹上黄文丰,惹不起,只想让喻卉知道,欠沈见清的,她该还了。 喻卉的疑问接连得不到回答,终于焦躁起来:“那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接近我女儿的?!” “后来是。”秦越说:“我本来只是陪朋友的孩子去玩,但是那里太吵了,我就去了阅读区。你女儿喜欢我,让我给她读绘本,我意外听到她叫了你的名字,所以在走的时候,我故意送了她那只猫。” 又错了。 她一开始去找黄恬就是故意的,因为怀疑她和喻卉的关系,且是先让她看到的猫,才有机会陪她读的绘本,然后听到她对着“鱼”说“喻”。 她之前和徐苏瑜说的话不是假的,她就是很擅长骗人,时间线稍微一打乱,喻卉就会深信不疑。 信了,贺西给她的监控视频的事就不会被牵扯出来。 喻卉恼羞成怒:“你想干什么?!” “咳——咳——”秦越咳嗽着,看了透着森森凉意的河面很长时间才转身过来,看着喻卉的眼睛说:“去年冬天,她是不是就是被你逼着从这儿跳下去捡珠子的?” 来之前,秦越问了徐苏瑜具体的地方。 她说不知道,只猜测人不会很多,不然肯定引起轩然大波。 所以她约喻卉来了最偏的一座桥。 喻卉闻言,立刻明白过来秦越的用意:“你想替沈见清出头?” 秦越反问:“不该吗?” “从头到尾,她除了喜欢过你,帮过你,做错了什么?” “过去你用你充斥着妒忌的心理去丈量她的善意不止,现在还想踩着她的软肋继续欺负她。” “喻卉,”秦越走到喻卉面前,漆黑目光俯视着她,“你想在我毕业的时候送她什么大礼?” 喻卉错愕:“你怎么知道?!” 喻卉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是因为秦越的眼神,还是她那句话。 她从来没有和第三个人说过。 秦越说:“现在你应该送不起了,但我仰慕她,还是会学着她宽容的模样感谢你对她,对我这么在意。” 喻卉莫名感到脊背发冷。她做不出反应,定定地看着秦越将手伸进口袋,说:“她当时在水里待了多久?” “十分钟?” “半小时?” “还是更长时间?” “喻卉,你说一个数字,现在下去水里待够同样的时间,我就让你女儿恢复安静。”秦越说。 喻卉骤然回神,冷笑道:“你以为只有你能办到?” “医生也能办到,咳。”秦越拉高围巾,把突如其来的冷风挡在外面,说:“你敢让你女儿见医生?” 喻卉一愣,眼底闪过清晰的慌乱。 秦越指尖翻动口袋里的东西:“你敢让人知道你女儿自闭的原因?” 喻卉身形剧烈晃动,几乎跌倒:“你,你……知道什么?” 秦越说:“你女孩儿喜欢我,问我怎么才能让妈妈不痛。” ———— 儿童乐园,黄恬缩在墙角,磕磕绊绊地对秦越说:“妈妈,没有衣服,床上,哭,痛……” “痛痛。” “哭。” “纹章,坏。” ———— 秦越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摊开,掌心躺着那枚少了一个角的旧纹章。 “你女儿看到了。”被远超出那个年纪认知范围的画面吓到自闭。 喻卉双眼赤红,扑上去就要抢。 秦越侧身躲开。 喻卉发疯一样扯秦越的身体。 秦越说:“把手从我身上拿开。” 她的声音淡到极致就是凉。 喻卉猛地定住。 秦越仔细整理好被扯乱的围巾,一步步后退到河边,手伸向河面:“喻卉,纹章一旦掉下去,你女儿的猫永远都活不过来,她会一直叫,叫到医生去,从她口中发现你和她爷爷的丑事,那时候,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喻卉如遭五雷轰顶。 秦越说:“黄家是黄文丰的保护伞,不是你的,他们就算只是为了掩盖黄文丰的丑闻也会把你推出去,再多一样更肮脏的,喻卉,你已经从他们那儿拿到的东西会被全部收回,或者,还有个词叫‘永绝后患’。” 喻卉脸上血色尽褪,浑身抖如筛糠。 黄父的脸面比黄文丰的更重要,他们的事曝光,还是从她这儿曝光的,她根本就没有活路! “你做这么绝就不怕我撕破脸?!”喻卉大声吼道。 秦越说:“你想怎么撕破脸?要我的命?让我没学上?还是公告天下,我和沈见清是同性恋,让她丢工作?” “哈哈哈!”喻卉笑得疯狂:“哪一样沈见清都不敢!” “你错了,哪一样,她都敢。”秦越的脸被风刀割着,咳嗽声散进风里几乎听不见。 “喻卉,这两年,你只是仗着沈见清有软肋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那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现在的工作,她可有可无,现在的学,我可上可不上,至于我的命,你敢要,她就敢和你鱼死网破,不信试试。” 喻卉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根本不敢试,从沈见清为捡几颗珠子差点在河里淹死那秒她就知道那是个疯子,所以后面的时间,她没再对秦越做什么,〇七一再见也没有动作,她最后的“大礼”更是要借旁人的手,沈见清根本不会知道。 现在全完了。 她已经背上了小三,论文造假的骂名,“纹章”正在秦越手里攥着,一旦惹怒沈见清把更多事扯出来…… 视频! 握着视频的人已经开始关注了,一旦曝光,她还会背上强.奸同性的罪名——视频里,那个学姐有明显的反抗——她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到那时候,即使没有小三、纹章这一摊子事,黄家绝对也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人和黄文丰、黄恬的名字捆绑在一起,而现实是,网络看客就喜欢连带,黄家为了保住黄文丰,也许真的会对她用上“永绝后患”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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