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见清的步子倏然顿住。 秦越垂眼看她。 沈见清垂在外侧的那只手抓在秦越臂弯,身体后仰靠着她的肩膀,抬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说:“以后可以跟我说,我们是同行,工作里没有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秦越眸光动了一下,轻轻柔柔的,她说:“好。” 这一声落在关向晨耳朵里,她又想哭。 沈老师这么好的人,她以前到底被猪油蒙了多少层心,才会跟她说那么过分的话? 还好她们又在一起了,不然她就是罪人。 “向晨,”秦越在外面叫她,“帮我拿一下漏勺。” 关向晨连忙收拾情绪,应声:“唉好!” 关向晨风风火火地跑来阳台,一屁股坐到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开始感慨:“感觉上次一起在这儿吃火锅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时间过得好快。” “嗯。”秦越给她开了瓶酒,放在地上。 “唉,曹师傅辞职了你知道不?”关向晨闲聊着问。 秦越说:“不知道。” 关向晨叹气:“她老公出轨,她一气之下把那个狗男人从楼上打到楼下,然后离婚,带娃回老家一气呵成,特别勇。” 秦越开了火,往锅里放菜:“这才是正常操作。” “也是,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能忍。” “……” 关向晨是个话匣子,稍微拉开点缝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秦越话少,但句句能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着,完全没有冷场的感觉。 沈见清腿弯不了,坐得高,和盘腿坐在地上的两人有些格格不入,很少搭话。 这种被“冷落”的处境,她已经很多年没有经历过了,“沈老师”三个字在外面多少有些分量,走哪儿都会成为焦点。 今天算是新鲜,感觉么,很不错——居高临下地看秦师傅吃饭,听她八卦别人,话还说的那么清醒理智,别是一种滋味。 “沈老师,”等锅开的间隙,秦越忽然握住沈见清的右手,问她,“冷不冷?” 阳台的窗开了一点缝透气。 沈见清坐得高,可能会被凉风吹到。 沈见清正在走神,猝不及防被碰触,眉尖跳了一下,才说:“不冷。” 每样菜煮熟,秦越夹的第一筷子一定是给她的。 一直在被女朋友投喂的人,哪里会冷。 秦越没吭声,拉着沈见清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试探温度,接着又垂手,握住了她裸露的脚踝。 这么亲密的动作当着外人做…… 秦师傅谈恋爱好高调。 沈见清不抬头就知道她们之间的小动作把关向晨看眼红了。 实在不是待客之道。 但是这种高调她很喜欢。 很有,安全感。 “有一点冷。”秦越通过自己的判断得出结论,“我去给你拿毯子。” 沈见清靠在椅子里没有阻拦,被人呵护的感觉太容易上瘾了,她张不开那个口,也不想。 秦越起身离开,留下沈见清和关向晨在阳台上四目相対,后者已经有点飘了,手拄着酒瓶,往上一趴,欠兮兮地说:“沈老师,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沈见清的拇指搓在还残留有热度的手背上:“关小姐请讲。” 关向晨勾头往屋里瞧一眼,见秦越已经在往过走了,赶紧压着嗓子说:“阿越是受吧?是吧?她可手无缚鸡之力啊!” 秦越一过来,关向晨立刻拿起酒瓶往嘴边送,假装无事发生。 秦越的视线从她身上扫过,弯腰把毯子盖在沈见清腿上。 准备起身时,忽然听见沈见清说:“我是。” 秦越抬眼,隔着巴掌远的距离同沈见清対视:“是什么?” 沈见清坐起来靠近秦越,抹了口红的唇一动,气声钻进她耳中:“是你的受。” 秦越耳朵上立起了细小的绒毛,她静了几秒,直起身体,镇定地说:“我去洗手。” 然后又一次走了。 关向晨抱着酒瓶,人已经惊呆。 就,现在这都什么世道? 年下不叫姐就算了,还攻上了? 问题秦越这样儿的都能当攻? 那她不得是绝世猛1? ……有什么用,孤寡的时间又多了两年。 关向晨愤愤咬牙,头一抬,咣当咣当喝了大半瓶。 后半程吃饭,秦越总觉得关向晨看自己的眼神意味深长,她想了想,隐约明白原因,然后就有点担心关向晨喝多了口无遮拦。 秦越侧身,看了眼旁边的酒。 还有四瓶,対关向晨来说很危险,対坐在高处的沈见清……多一瓶少一瓶,她应该看不出来。 秦越不动声色地往自己这边挪了一瓶,打开话题:“维修部现在谁管着?” 关向晨嚼一口牛肉,哼哧哼哧地说:“新来的,你不认识。” “管理怎么样?” “还行吧,但是你也知道这行的弊端——计件——我的年纪已经不能和年轻人比了,随时可能被裁。” “等着被裁不如主动换。” “往哪儿换?大厂肯定不要我这个年纪的,去小公司,加班只会比现在更严重。” 秦越说:“不一定找维修,你可以转岗做测试。” 关向晨怔愣:“测试?” 秦越:“嗯,你有经验,去做硬件测试很容易上手。这个岗対年龄要求不是非常严格。” 关向晨握着酒瓶,眼底迅速泛起亮光,很快又暗了下去:“我没学历啊,研究生现在都进车间了,我一个大专谁要?” 这是现实,秦越没办法破除,也没理由要求关向晨和自己一样把空余时间全部挤出来考学位。 那种日子很苦。 “不管怎么样,尽量提前打算,有备才能无患。”秦越说。 关向晨眉毛一抬,慢慢腾腾地说:“经验之谈,対吧?” 她这个闺蜜追求的人,追求的対等关系都是花了很多年才有眉目。 狠人呐。 嘤嘤嘤,她耳濡目染快八年,为什么还这么咸鱼? 关向晨酒瓶一抱,开始发癫:“阿越,你说我找个富婆嫁了怎么样了?躺平的日子应该蛮舒服的吧。” 秦越说:“你长得不像金丝雀。” “昂???” “多喝热水少做梦。” 关向晨一拍桌子,怒道:“沈老师!你管管她啊!嘴都快成刀子了!” 沈见清停留在关向晨身上若有所思的目光一晃,回过神来,慢条斯理地说:“就我们这,嗯,”沈见清掠过关键的“攻受”二字,说,“关系,我怎么管?” 关向晨扎心地“嗷”一声,自暴自弃。 秦越低着头,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她从锅里捞了朵西蓝花,问沈见清:“吃吗?” 沈见清说:“吃。” 沈见清坐起来,想去拿自己的碗筷。 动作做到一半,秦越已经用手接着西蓝花递到了她面前。 沈见清微顿,在秦越的注视下慢慢张开口。 秦越夹的这朵西蓝花不小,沈见清费劲吃进去,汤汁沾在了嘴角。 她下意识抬手去蹭,不想被秦越干燥的拇指先一步抹过。 她的动作很细致,眼神专注。 抹干净了,手指一转含进嘴里,低头轻吮。 沈见清:“……” 吮手怎么还上瘾了? 秦越已经抬眼,淡定地望着沈见清,说:“别人不行,你想管还是可以管的,我尽量配合。” 关向晨哭了:“又秀恩爱,又秀!还让不让人活了!” 沈见清被她吵到,掩饰性清了清嗓子,抬脚踢踢秦越的膝盖说:“好好吃饭。” 秦越不假思索:“好。” 关向晨想夺窗而出。 九点,关向晨没有吃饱,但喝足了。 秦越连拖带拽把她送回去,重新坐回阳台。 沈见清看着秦越,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呼吸很轻,眨眼很慢,整个人呆呆的,像是陷入了沉思。 沈见清眉心一紧,想到什么,侧身往她手边看。 果然…… 喝酒了,快一整瓶,也不知道什么背着她喝的。 沈见清扶额,她现在这样真照顾不了醉鬼。 醉鬼像是有所感应,忽然扭头朝她看过来,直勾勾的,莫名让人有些发慌。 “你……” 沈见清刚一开口,醉鬼连人带垫子挪过来,坐在她脚边,面対着,因为盘腿而压下去的腿搁在她脚上,身体往她这边一侧,整个人靠在了她腿上。 一瞬间,沈见清浑身的神经绷紧。 秦越因为身体不好,坐着的时候总不太端正,这会儿喝了酒,看起来就更像是耷拉着,弓了肩,低了头,忽然用脑袋在她腿上蹭一蹭,弄乱了短发,毛茸茸的,像只乖巧的小动物。 小动物抬头,迷醉双眼里有繁星沉溺,寂静又闪亮。 沈见清忘了呼吸。 小动物还靠着她的腿。 她俯视她的时候,视觉误差让她生出一种她趴在自己膝头的感觉。 ……就是趴着。 她一开口,下巴轻轻重重地压着她。 “沈老师,我喝酒之后有没有和猫像一点?”秦越说。 她的语速比平时更加温吞,所有动作都是慢速的,软软地趴在她腿上,自下而上看着她,这角度,这动作…… 沈见清说:“像。” 很像。 只差一対耳朵和一根尾巴。 沈见清有些惋惜。 情绪尚未明朗,腿边的“猫”忽然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个……猫项圈??? 红色编织绳,扁款,约一公分宽,花纹是几个错落的猫爪印,下面挂着银色的铭牌,慢吞吞往沈见清跟前一递,她意识到什么,心脏一瞬间差点撞出胸口。 “上午跑腿送来的就是这个?”沈见清竭力按捺着心跳问。 秦越看了眼,说:“嗯。” 沈见清问:“买这个做什么?” “……”秦越默了两秒,手又往前递了一点,“想让你给我戴上。” 怦!怦!怦! 沈见清的心跳得极不畅快,一下下要冲出来似的。 这人还能更懂怎么踩她的XP吗??? 盘腿坐着趴她腿上,自下而上仰视她已经很够了好吗,还来? 不想让她活了是吧? 绝対! 秦越搁在沈见清脚上的腿抬了抬,上下磨蹭着她的小腿:“沈老师,之前你说我要是只猫就好了,那样你就可以让我窝在你脚边,可以把我抱在你怀里,我也想,但是我有点高,没办法窝在你脚边,你现在受伤,也没办把我抱在怀里,所以我给自己定制了一个猫项圈,想让你帮我戴上。” 说话的秦越高高地仰着头,手捧着自己给自己买的项圈,嗓子慢得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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