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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奈道：“行了，三姐。” 小蛇孩童心性，却无法掩盖它的凶残。方才叶清自爆的威势在它体内掀起惊涛骇浪，痛意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奈何导致它剧痛的罪魁祸首已死，它就只能找其他人来发泄这口咽不下的闷气。 它到底还记得秦迎天这个主子，没敢对伏慕等人下手。但另外那人，可就不在它的两个主人的赦免范围内。 魔王自然发现了突如其来的这场变故，更发现了巨蟒杀气腾腾朝他而来的模样。他极力想躲，可他的速度在巨蟒面前完全不值一提。几个呼吸间，巨蟒已经追了上来。 从天而降的身影迅疾如飞，电光火石之间，魔王甚至连思考玉石俱焚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巨蟒彻底吞入腹中。 这位一代王者，天之骄子，死得如此干脆利落。不止他自己完全不曾设想过这样的结局，魔族们也久久无法回神，呆呆望着巨蟒，心情复杂至极。 再怎么说，那也是，他们魔族的王啊...... 巨蟒一连吞下两位巅峰大能，仍然气势汹汹。体内膨胀的力量将它的腹部高高撑起，可它没有丝毫停顿，摇身一转，朝慧智佛子和逍遥道人而来。 此时它已不再是单纯想要为自己的主人出气，庞大的力量无法消化，体内翻江倒海的疼痛冲击它的理智，残存的理智很快在一波比一波更加剧烈的浪潮下溃不成军。 如秦迎天早前担心的那样，吞天一下吞噬了太多无法消化的力量，正在逐步走向失控。 而随着三位巅峰大能的陨落，他们自身的气运被莫青溪悄无声息吞没。强大的孽力形如实质，从尸体，从巨蟒体内开始逸散。 他们作恶多端，又死得不甘。这份孽力一旦全部释放，可谓是给本就濒临崩溃的天道，最后的沉重一击。 怎样才能拯救这个正在走向灭亡的世界？ 秦迎天淡淡一笑，将莫青溪手送到自己唇前，温柔道：“妹妹，不要再犹豫了。” 她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道：“妹妹，杀了我。” 现今，威胁最大的已经不再是巅峰大能们。吞天的存在，反倒成了最大的威胁。一旦它彻底失控，就会见什么吞什么。别说是人魔两族，就连这片土地，这块大陆，甚至海洋天空，都会被它吞吃入腹。 任何攻击落在它的身上，都无法起到阻拦作用。它的身躯太庞大了，巅峰大能用尽浑身力气的拼命一击，在它坚韧的蛇皮面前，竟连挠痒痒的力道也算不上。 它如此强大，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无法控制的力量从它的身体中逸散出来，本来庞大强壮的身躯，已让人望而生畏。现今更进一步，它强大到令人不由自主颤栗。 矫捷的身躯在缭绕的黑雾中起伏翻腾，漆黑的鳞片反射出淡淡的光芒。日光给它通体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乍一眼望去，它不像巨蟒，反倒更像是一条金色从盘龙柱上走下来的巨龙。 沉甸甸的威压笼罩在人的身上，压得众人喘不上气。有那么几个瞬间，魔族们胆战心惊地望着它的模样，总觉得在自己身前的，不是一条修为高深的魔兽。而是一个无法直视、不可战胜的，真正的神祇。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逍遥道人最后的拼死挣扎都来得极为无力。他阻拦不了巨蟒的步伐，很快被吞天成功吞入腹中。 三个巅峰强者下肚，巨蟒的速度总算稍稍停顿。腹内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尤不死心，在里面闹腾。它得稍作喘息，才能继续进食。 即便如此，这双贪婪的眼睛仍一瞬不瞬盯着慧智佛子，口角涎水四溢，泛滥不休。甚至不时扫过大长老，显然她身上美妙的味道，同样吸引着这头被食欲冲昏了脑袋的凶兽。 大长老被它外露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不留痕迹往后一退再退。只恨不得退到秦迎天身后，将她拉到自己身前。恨不得揪住她的衣襟，让她好好看看，她的小蛇难道发疯了不成？怎么连敌人和自己人都分不清楚了！ 可思绪想到这儿，敌我不分这点特质，瞬间又与她心中另一个揣测对上号了。 而慧智佛子面色惨白，双手合十，手臂止不住轻颤。等待死亡的过程绝对称不上好受，特别是敌人出乎意料的强大，使他连反抗之心也生不起来。 在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羡慕起第一个死去的同伴。更羡慕玄机子能够离开得那么干脆利索，总好过像他一样，生受这样生不如死的煎熬折磨。 秦迎天看了眼情况，心下稍安。莫青溪垂着眸子，秦迎天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能听到她浅淡的嗓音：“姐姐，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 声音听不出喜怒，倘若是往常，这会儿秦迎天早该心虚理亏，忐忑反省自己应该哪里出了问题。 今日她却没有想方设法安抚，冲莫青溪俏皮眨眼，撒娇似的说：“好妹妹，你就当心疼心疼我，我可不想被吞天吞进去。这家伙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再进它肚里一遭，以后我就再也管不了它了。” 她多贴心啊，甚至就连武器都替莫青溪准备好了。 硬物被她强行塞进自己手中，莫青溪目光落在陌生又熟悉的物件上，认出这柄花纹繁复、做工精美的匕首，是这一世，秦迎天头一次逼她杀人时，交给她的那柄。 匕首只是普通的匕首，锋锐归锋锐，却只是一把普通的工艺品。其上没有镌刻任何法阵，刀身更没有融入任何天材地宝。这样的东西，根本配不上称为是件法器。 像第一次教莫青溪杀人时那样，秦迎天亲密将她搂在怀中，莫青溪几乎整个人倚进她的怀里。 她的身体冰冷，而秦迎天的身体滚烫。烈火浸染她的身体，似乎能以自己的灼热温度，强行融化亘古不化的冰雪。 秦迎天轻柔握住她的手掌，手虚虚搭在她的手背上，帮助她握紧了这柄锋锐的凶器。 一切仿佛回到了那天的暗夜里，眼前是奄奄一息的猎物，秦迎天想要逼着孱弱的羔羊张开自己迟钝的牙齿，以滚烫的鲜血，以敌人的性命，磨砺自己的爪牙。逼迫她硬下心肠，完成自己从猎物到猎人的身份的转变。 秦迎天再度问：“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妹妹？” 上次她问出这个问题时，莫青溪不想回答。 如今她再度重复，莫青溪仍然沉默不语。 秦迎天凑到她的唇边，面上笑意更深。莫青溪的唇瓣殷红，她的视线定格在上面，一刻也舍不得移开。 “划开我的皮肉，触及我的心脏。看到我胸腔里面那颗红彤彤、热腾腾地，不停跳动的东西，就把刀尖扎进去，然后，彻底搅碎它。听着是不是一点也不难？” 她的语调极为轻松，说得好像不是自己的致命之地，不过是划开一块布料，捅穿一块豆腐。她甚至还在笑。 莫青溪终于抬眼，静静与她对视。 她的面色平静无波，看不出丁点情绪。 秦迎天不但没止住笑，居然还笑得更开心了。 她旁若无人凑近莫青溪的红唇，总算在这块觊觎已久的地方重重啾了一口。莫青溪不躲不避，淡淡望着她靠近，却又仿佛做贼心虚，没敢深入，一触即分。 “从一开始，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吧？” 莫青溪是在问她，可她不需要秦迎天的回答。她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且笃定自己答案的正确性。 “这是你对我施加的报复吗？我让你眼睁睁看着我死去一次，体会那种锥心之痛。你就要加倍奉还回来，让我亲手杀死你？” 秦迎天歪着脑袋，看着她笑：“妹妹，那你会心痛吗？” 莫青溪安静回视着她，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这不是报复，是你对我的听话做出的奖赏才对。有奖有惩，才会让我更有听话的动力呀。”秦迎天有些挫败，无奈道：“但你这么冷静，会让我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她搂住莫青溪的肩膀，帮她转换了角度。两人这次终于成了面对面，相对而立。 她主动帮莫青溪调整好角度，刀尖抵上自己的胸膛，只要莫青溪顺着这个方向往下用力，便能顺利捅入她的心脏。 莫青溪任她动作，视线久久停在锋锐的匕首上，停顿片刻，才自言自语般喃喃道：“那我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呢？” 秦迎天理所当然道：“你应该开心呀！” 她握着莫青溪的手背，动作异常虔诚，望着她的眼神里却融满了狂热。病态的迷恋滋生出极致的疯狂，她如世间最虔诚的信徒，愿为自己的神明毫不犹豫献祭自己的一切。 她恨不得主动将自己的胸膛剖开，将自己的心脏献给她！ “我终于能够得偿所愿，我自然开心。既然我开心，你也应该会为我的开心而开心。” “死亡不是终点，”她说，“死亡才是新生。” 这句话一出，莫青溪神情微微一动，终于被她说服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也被秦迎天溢于言表的欢欣感染，面上带了点清浅的笑意：“你说得对。” 对秦迎天来说，死亡才是新生。 小狗想向她毫无保留地献上自己的一切，她欣然接受这份祭品，才是对小狗最好的奖赏。 刀尖如秦迎天所说，划破皮肉，划开她的胸膛。 秦迎天的身体因魔力日复一日的淬炼，皮肤十分坚韧。莫青溪必须将自己的精神力覆盖在刀刃表面，才能保证顺顺利利往下进行。 而在这个过程中，秦迎天必须时刻控制自己的魔力，避免魔气在身体受到伤害之际，本能反扑，伤害到莫青溪。 刀尖一层层挑开皮肉，一点点往下探去。莫青溪的动作细致缓慢，这份痛苦似乎漫长到找不到尽头。 秦迎天痛到面色发白，浑身止不住颤抖。额头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划过她翘起的唇角。 她不但没有催促，甚至想将这个过程继续延长，不断延长，倘若能让时间停留在这个，那她就永远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只是天不遂人愿，莫青溪已经尽力放慢自己的动作，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她已经可以看到那颗炙热的，剧烈跳动的心脏了。 她一直轻柔扶着秦迎天的肩膀，让她脱力的身体得以有个支撑的地方。到了这会儿，她的动作终于有片刻停顿，情不自禁道：“我看到了，很漂亮。” 秦迎天涣散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她的面庞上，闻言开心笑了出来，炫耀般道：“我就猜，你一定会喜欢的！” 莫青溪跟着笑：“你说得对，很美，我很喜欢。” 有血溅到秦迎天的脸上，猩红的血落在瓷白如玉的肌肤上，仿若画者极富美感的点缀。莫青溪看迷了眼，视线在美景上停留瞬息，才温柔道：“我要动手了。” 秦迎天竟像感觉不到分毫痛意，莫青溪的温柔体贴是最珍贵最熨帖的存在。激烈的情绪涌动，压下了真实的剧痛，有股冲动从心底一直冲上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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