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她身为帝姬,品阶总是比郡主要高,奈何她不?得势, 不?得宠, 被?流放到远离京城之地?, 不?得已向?两位女君眼前的大红人赔笑。 “宝成妹妹,嘉世妹妹,许久未见了?。”秋奈帝姬接连说出两个“妹妹”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落水的狗, 不?要随便攀咬。”一只涂满红蔻丹的手先从?轿子里?伸出来,满手的宝石戒指即便在黑夜中也流光溢彩的。 该死!秋奈帝姬咬紧牙强撑着脸上的笑, 心中怒骂,说话这样难听的,必然是宝成郡主了?。 戴面具的死士扶着这只手, 将宝成郡主从?马车内扶下来。 虽是冬天, 宝成郡主手上捏了?一把?毛茸茸的扇子, 扇柄用金子铸成,扇子打开来巴掌大, 小巧精致。 宝成郡主把?那?扇子挡在鼻子前, 侧眼看秋奈帝姬, 仿佛看见什么了?不?得的脏东西。 “你们今夜就?在我这里?下榻吧,比不?得你们在京城的府邸,不?过总也算周全。” 宝成郡主朝前走两步,望见身后?的院落,不?禁皱皱眉头:“住在这种破地?方, 岂不?像在风里?吃饭,露天睡觉?” 秋奈帝姬笑容挂在脸上, 但已经?快把?后?槽牙咬碎了?,在心里?暗暗吐槽:没学识,那?叫风餐露宿。 宝成郡主又说:“这种地?方,亏得你能待上三年,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 秋奈帝姬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宝成郡主假装讶异,捂了?捂嘴巴:“呀!怪我!我忘记了?,你可不?比从?前了?,每个月领三瓜两枣的俸禄,怕是做身衣裳都要抠搜,不?住这里?,又能怎么办呢?别担心,有我,若是jsg缺钱了?,尽管找我借就?是,要多少有多少,不?过嘛,利息高点。” “要多少有多少”这几个字,宝成郡主咬得很重,是故意说给秋奈帝姬听的。 秋奈帝姬自然也知道宝成郡主故意朝自己炫耀,要是从?前,她早掀桌子走人了?,可如今,正?如宝成郡主说的,今时不?同往日了?。 从?前宝成郡主不?过也是个不?得志的郡主,秋奈帝姬当面奚落侮辱她是常有的事情?,不?过,自从?宝成与完颜玉交好后?,在完颜玉的指点下,不?动声色拿下九州八境十六座矿山的采矿权,从?此?摇身一变,走到哪里?都是万人追捧。 秋奈帝姬一向?心高,虽然落魄了?,但在剑南也没有同侪,自己关起来来过日子,总也勉强过得去,眼下望着宝成郡主和完颜玉权势滔天、意气?风发的样子,就?猛地?醒悟过来,在别人的眼眸中照见自己惶惶如丧家之犬的身影。 “承蒙帝姬关照,天色已晚,那?我们就?先歇下了?。” 完颜玉听得出外面剑拔弩张的氛围,不?愿再浪费时间,下车结束这一场暗地?里?的较劲。 秋奈帝姬听到那?还带着些稚气?奶音的声音,心里?就?更不?舒畅了?。完颜玉人长得高挑漂亮,有种清冷疏离的美感,每一出现,身上那?独特的气?质总叫人无法忽视,但她心肠歹毒,算计颇多,这样的人,却生了?幼态的嗓音,人畜无害一般。 秋奈帝姬不?会因为完颜玉解围而心生感激,相反,她越发地?恨了?。 宝成郡主跋扈,人却简单,喜怒全写在脸上,完颜玉听声音像个绵羊,手上沾的血却比屠夫更多。 不?过,秋奈帝姬也在完颜玉脸上找到一点安慰。 她注意到完颜玉眼下一片乌青,面容憔悴,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神色淡淡,魂不?守舍。 宝成郡主有矿,她动不?了?,完颜玉有权,她也动不?了?。 但,卞雪意可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老百姓,拿捏不?住两个郡主,叫一个贱民低头,秋奈帝姬有自信能做到。 那?可是让完颜玉魂不?守舍的女子啊,玩弄起来,惨叫声一定很叫人舒心吧。 想着想着,秋奈帝姬的脸上不?禁浮现出笑容来。 宝成郡主回头望一眼,转头跟完颜玉悄声说:“秋奈是不?是疯了??我好一顿奚落她,她脸上竟然带着奇怪的笑容。” “她蠢笨,有些坏心思,不?过翻不?起什么大的风浪。”完颜玉说,“我若是你,绝不?会跟她多说一个字。” “此?言差矣啊!富贵而不?炫耀,就?像穿着锦绣的衣服在黑布隆冬的夜晚行走!”宝成郡主晃着十根指头上的戒指,“从?前她怎么对我的,你忘了??” “不?会忘。”完颜玉说,“但她只要站在那?里?,身边就?弥漫着一种愚蠢的气?息,我受不?了?跟蠢人说话。” “我做不?到你这个境界。”宝成见完颜玉并不?想继续说秋奈帝姬的坏话,转头望向?屋子里?沉默如家具的小乙,“她是帝姬,我是郡主,你知道为什么我敢对她这样无礼吗?” 小乙并不?关心,但配合地?摇头。 “女君最讨厌的就?是秋季,她的封号却叫秋奈。” — 夜间山道上,一辆破旧却整洁的马车平稳地?行驶。 老妇为了?避免睡过去,同车厢内的两人聊起天来,她说到绣花的帕子。 金缜急忙否认。 老妇却只以为她害羞,不?由得一笑是,决意帮这对“有情?人”把?话说开了?。 “你手巧,绣工真漂亮,我见了?都喜欢,难怪你家这位把?你绣的东西贴着心口放,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眼,那?眼神,甜死人了?。” 卞雪意隐约记得自己是送过一个东西给金缜,但,那?都是很久之前在萧府的事情?了?,那?东西不?应该早被?扔了?吗?怎么会还在? 但那?老妇说得有鼻子有眼,把?花纹图案说得很细致,确是那?块帕子不?假。 卞雪意狐疑地?转头望向?金缜。 金缜不?做声,沉着脸,抬手从?抹胸里?拽出一块帕子来,抬手扔出车窗外。 卞雪意探头望去,茫茫夜色中只见到一块白色的布飞了?出去,那?布很快被?落在后?面,再也看不?见了?。 “你带那?东西干嘛?”卞雪意不?解地?问。 金缜行走江湖,一切从?简,只一把?剑随身带着,其他东西都能抛却,她带一个没用的绣花手帕做什么? “为了?时刻记得杀你。”金缜没好气?道。 “我就?是问问,这么凶做什么?” “我说过的,只有我问你答的份。” 卞雪意一扬脑袋:“那?大不?了?你割掉我的舌头好了?,那?我就?不?能问了?。” “你……”金缜怒道,“以为我不?敢?” “那?来呀!”卞雪意凑上脸去。 金缜别过脸去:“我还怕你脏了?我的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针锋相对怼了?好久,听得狗都困了?,大张嘴巴,打了?个哈欠,跳到金缜怀中睡着了?。 老妇也已经?疲惫不?堪,勉强支撑着继续驱车,也没了?谈天说地?的精力。 一时间,金缜耳畔只能听到山间的声音,车轮从?山路上滚过,枯枝残叶从?车顶拂过,山间鸟雀野兽不?住嚎叫,声音在山谷和密林间回荡,老妇挥舞皮鞭赶车,小狗梦中发出哼唧,还有…… 还有一阵轻柔平稳的呼吸擦着金缜的面颊拂过。 金缜侧过头去看,卞雪意不?知何时睡着了?,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随时能滑落下去。 金缜不?自觉挺直了?腰,让卞雪意在自己肩上靠得更加牢固。 这种感觉很奇怪,一个亡命的杀手,一个孤独的剑客,手上抱着狗,肩上睡着人,她本孑然一身,却忽地?被?各种情?感牵绊住了?。 她向?来认为动摇武心的东西都不?是好东西,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她无法抽身,几乎要陷在这一人一狗编织的温柔乡之中了?。 但,她似乎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金缜转头,看卞雪意,白皙的皮肤,小巧挺翘的鼻子,樱桃一样玲珑又剔透的嘴唇,明明比自己年岁稍长一些,偏偏叫自己对她生出保护的欲望来,真的是很奇怪。 卞雪意睡梦中也不?清净,似乎做了?个噩梦,忽地?抖动着手,喃喃地?说着什么。 金缜凑上去听,听到卞雪意说“郡主”…… 金缜脸色一变,腰板和脑袋都耷拉下去。 “啪”的一声,卞雪意脑袋磕碰到马车内,她陡然清醒过来,捂着脑袋,她迷茫地?四下望了?一圈,意识到自己是睡着了?,从?座位上滑落下来。 “你怎么不?叫醒我?”卞雪意揉揉脑袋,带着睡梦中的鼻音问金缜。 “让你的郡主叫你吧。”金缜说话忽地?有点阴阳怪气?。 “怎么说到她了??”提到完颜玉,卞雪意的心有点痛了?,她不?擅长撒谎,然而她面不?改色地?辜负了?完颜玉。 “没什么。”金缜不?愿意提起卞雪意睡梦中还惦念着嘉世郡主,只是避而不?谈。 不?多时,马车停了?。 老妇跳下车,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腰,冲车厢内的人说:“金小姐、姑娘,剑南城到了?,比我预想的还要快些。” 外面天才蒙蒙亮,出入城门的人也都蔫蔫的,睡眼惺忪的。 金缜下车,看看泛着鱼肚白的天,又看看车内的卞雪意,神情?复杂。 马车怎么行驶得这样快? 跟卞雪意相处时白天黑夜一眨眼就?过去了?,竟毫无察觉。 卞雪意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把?她送到幕后?那?位大人物身边去,会不?会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第44章 “金小姐, 老婆子只能送到这儿了?,”老妇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就要交给金缜,“我受那伙土匪欺压多时, 若不是你为我出口恶气, 恐我到死那日都不得?安宁,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金缜只拿走一个铜板,剩下的?都不肯再收:“老人家,那日承蒙你让我借宿, 否则我或许会冻毙于风雪之中?,你对我亦有恩。” 老妇见金缜不肯多拿, 也没有办法?,只得?送上些吉祥话:“往后的?日子,祝您和夫人和和美?美?, 白头到老。” 卞雪意和金缜面露尴尬之色接受了?老妇人的?祝福, 没必要向老妇人解释, 老妇知道得?多了?对她不是好事。 “小黄,来, 向恩人道谢。”老妇又一招手, 马车内小黄狗纵身?一跃, 金缜伸手,稳稳jsg接住。 小狗亲昵地?在金缜怀里蹭来蹭去?,呜呜咽咽地?撒着娇。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老妇带上小狗,驾车回去?照看小屋了?。 金缜和卞雪意站在寒风中?目送马车远去?, 看着马车越来越小。 金缜把手搭在卞雪意腰上,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先将她带到城郊的?一处破败院落之中?。 卞雪意无从反抗,被金缜反绑了?双手关在屋子里。 而后金缜就转头出门去?。 “你要把我丢在这里让我自?生自?灭吗?”卞雪意有些着急了?,这处院落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即便大声呼救,想来也不会有人能听到,金缜不会要把她丢在这里活活饿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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