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水汽的蒸腾下,江洺如吸足了水分的花朵,白里透红,一般人脸红大概率会显得狼狈沧桑,可是江洺不一样,过于白皙的肌肤让她红了脸就像花瓣有了绿叶的衬托,更是粉嫩美艳,给出尘的清冷气息添了三分人间烟火。 沐浴露的香气一瞬间溢满了整个寝室,林崎不自觉地耸鼻闻了几下,很是温柔的木质香,江洺原来喜欢这种味道吗? 林崎突然想起来,听说有一种人的职业就是可以用自身的信息素安抚别人,书的中后期,宋恩好像就给江洺找了一个这样的人来着,还成功治愈了女主的隐性自闭症。 只是书中没怎么描写过这个人,只提了一嘴ta的信息素是木质香,江洺很是喜欢的气息。 不管了,反正自己帮助江洺出道就行,出道后她的一切,就与自己无关了。 收回视线与杂念,林崎找了一套睡衣就去浴室洗澡了,并不知道木门外,江洺看着桌上又一次写得满满当当的歌词纸,低垂着的眸光很是复杂、晦暗不明,随后,那目光投向了木门,精致的面上布满疑惑,却少了三分恨。 ............ 桌前坐着一人,奶白色的长袖长裤睡衣包裹住瘦削的身子,脊背挺直,乌黑的墨发却是湿的,一点点地浸染了肩背那一块的衣衫,本就薄的睡衣变得有些透,露出了些许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景。 林崎一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她皱起了眉,却是为江洺的对她自己的忽略。 “江洺,你不吹头发吗?现在四月初,还不是很热吧。” 小小的、念着歌词的声音停顿了,然后林崎听见江洺说,“等我记完歌词,头发自己就干了。” 难得啊,这丫头居然会回应自己的问话了。 不过听她这意思,是打算通宵学习? 叹了口气,林崎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认命地决定,帮帮江洺吧,就当积德行善了。 在抽屉里翻出吹风机,线又不够长,林崎把自己床边的插座拉了过来,这才站在江洺身后,用手试着吹风机的温度。 “你别动啊。” 硬邦邦的语气,林崎还是没有过自己面子的那一关,上辈子直到被黑粉捅死,她都没有这样倒贴过别人。 柔顺的发在指间穿梭,如上好的绸缎,还散发着好闻的香气。 没怎么帮别人吹过头发,林崎只能一再放轻动作,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了,怕弄疼江洺。 吹着吹着,她突然有了一个疑问,为什么江洺头发这么多? 要知道,上辈子的她是假发片骨灰级爱好者,原因也很是心酸,熬夜掉头发啊!三个月的紊乱作息让林崎本来就不怎么多的头发嘎嘎掉,还因为舞台上动作过于大而甩出假发片被八个队友嘲笑到上了热一...... 要不等关系缓和了问问江洺怎么养的头发? 胡思乱想间,手中的锦缎已经褪了水分,林崎拔下插头,去了洗手间给自己吹头发,毕竟作为一个用脸就吸了巨多颜粉的爱豆,她还是有些臭美的,她可不想把自己吹成鸡窝。 浴室里的嗡嗡声似乎依然停留在耳边,江洺将已经干了的发丝绑起,摇摇头想要赶走此刻莫名的酸涩,很久很久以前,当那个人没有了无生气地挂在天花板上时,也会温柔地给自己吹头发。 那个时候,她们会谈论梦想,江洺还记得,小小的自己甜笑着,道她想成为一名歌唱家。 可是那场猩红色的意外后,一切都变了,疼爱自己的人一个一个离去,她也因为目睹了亲人的死亡而患上精神疾病,被遣返回国,进了精神病院。 那里每天都会有人崩溃大哭,可江洺不会,她只是把自己缩着病床上,不吵不闹,机械地活着,连捆绑手脚的检查中也完全不会挣扎。 医生护士都以为,这孩子一定会找一个日子趁她们不注意自杀掉,可是意外的是,四年后,江洺居然谈吐举止极为正常地走出了医院。 这就是江洺,一个清冷出尘外表下,内心已经溃烂到千疮百孔的“正常人”。 这一切,在洗手间里吹着头发的林崎暂时还只知道一部分,她并不知道,想要照亮江洺的贫瘠,那必然是一个温暖善良正直到了极点且拥有无限耐心的人。
第6章 进展 将吹风机放进抽屉,林崎试探着拖了椅子坐在江洺身边,期间,她特别小心翼翼地放缓了呼吸,只要胆小敏感的猫儿露出一丝抵抗的情绪,她就会停下动作。 可是,江洺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困境中,涡旋一圈圈地收紧,让她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 叹了口气,深感心累的同时,林崎又不敢轻易打扰愣神的人,只好轻轻地唱起了自己在日本读大学毕业时反复听过的那首歌,温柔又坚定的嗓音在此刻得到了很好的展示。 “不断向前行进,不断跌跌撞撞,偶尔回望过往,追念往昔,重逢之日,必会到来......” 虽然对感情一事不是很了解,但林崎能看出来,江洺那双凤眼中缓缓倾泻的悲伤情绪,名为想念。 这个人在思念一个人。 掏出了自己仅会的一首日语歌,林崎希望以这首温柔的歌曲唤醒沉陷于自身情绪的江洺。 好在效果不错,那人愣愣地看着自己,眼里逐渐滑落一滴晶莹,似是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极快偏头,不愿自己这幅脆弱易碎的模样落入林崎眼底。 “好啦,我不看你,喏。” 从自己桌上抽了纸巾递给江洺,林崎贴心转头,将时间留给江洺整理自己的情绪和仪容。 “你怎么会......唱这首歌?” 没有回答,反问道:“我可以回头了吗?” “嗯。” 情绪的波动很容易影响一个人,就例如此刻的江洺,之前如坚冰一般厚重浓烈的恨意,居然柔软了下来,为眼前这人哼歌时的温柔,为这人言语间对自己的尊重,也为那份珍贵的回忆。 那还是她十二岁时,刚刚从国小毕业,当时还开朗活泼的自己不愿与朋友分离,回到家里就开始哭,温柔的妇人将小江洺抱在腿上,轻轻缓缓地哼唱着这首毕业时会放的音乐。 到了现在,江洺依然记得那结尾的两句歌词,“重逢之日,必会到来”。 可是真的能重逢吗? 答案,江洺心里比谁都清楚,一尺白绫下悬挂着的了无生气的人,已经和她见了最后一面。 “我觉得,你在思念一个人,我害怕贸然出声会让你感到害怕,所以就唱歌了。” 思绪翻飞间,江洺听到了林崎的解释,与歌声一般温暖如春的声音缓缓流淌在耳边,她渐渐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好像真的变了。 “谢谢。” “不、不用谢的,我又没有做什么。” 二人沉默了几分钟,林崎是个耐不住的,于是她看了看桌子上还没有被江洺完全吃透的纸条,开了口:“要不我教你记主题曲的歌词吧,明天第一节是声乐课,要考核的。” “好。” 虽然依旧是惜字如金,但至少得到了这面冷心冷的人积极的回应。 也算是一大进步吧,林崎乐天派地安慰自己。 下意识地凑近了桌前,其实本意只是想看歌词,结果林崎才发现,为什么距离江洺这么近? 刚刚哭过的水眸在暖黄的灯光下浮光掠影,清冷疏离的面孔,却意外地令人心痒,想看见她动.情后软乎乎的娇态。 猛地退后,哪怕背撞上了身后的木头也不在乎,林崎红着脸,心里翻着巨浪,她、她莫不是......喜欢女子? 虽然上辈子二十多年也没对哪个男人动心,虽然确实对女孩子会更为怜香惜玉一些,但林崎也从没想过惹自己动心的,竟然会是个女子...... 还是这书中世界的已经有官配的女主。 人家宋恩大总裁还没出来呢,自己怎么就在这悄咪咪打算挖墙脚了。 不对不对!只是美色惑人罢了,美色惑人,美色惑人...... 在脑海里默念了好多遍清心咒,林崎这才故作镇定地看向江洺,绝色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天真娇憨与冷艳审视混合在一起。 清心咒根本没有用啊! “你,怎么了?” 看起来神色慌张,还有刚刚凑近后又突然离去,抽风了? “我、我想起来,有一处歌词抄错了。” “哪里?” “我、我又突然忘了。” 说完,林崎自己都觉得自己在那扯淡,于是赶忙找补,“我先教你吧,一边教一边看哪里错了。” 再也不敢凑过去,只是远远地看着纸条,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念给江洺听,在如画的眉眼中捕捉到不理解的神情后,林崎就会主动给她解释这个字词的意思。 在上辈子的女团里当了两年队长,林崎对于教导别人也算是轻车熟路了,嗓音是一贯的柔和自然,却藏了三分认真,似乎只是因为身旁的人是江洺,才值得她这个决定摆烂的反内卷达人主动熬夜帮助她。 这么一教,就直接到了天亮,林崎已经喝了大半杯咖啡了,抵挡住了些许困意,可江洺逐渐熬不住了,明亮的大眼睛微微合上了一会儿,连提问的话语都还没有问完就垂着脑袋趴在了书桌上。 睡相很是乖巧,像个小学生,规规矩矩的。 林崎看这平常冷着个脸的自闭小孩露出一副岁月静好的可爱模样,一时间笑了,这才该是二十岁的样子嘛,一天天的玩什么深沉。 刚想抱起她去床上,没想到江洺却一瞬间醒了过来,而且冷了神色,下意识地挣开了林崎的怀抱。 “你想干嘛?” “我......我只是想抱你去床上......” 黯然低头,林崎垂下了目光有些受伤的眼眸。 “我不睡,还有几句就记完了,我不能睡。” 心里传来些许疼痛,不曾经历过情感的人不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心疼,林崎只一手握拳藏在腰后,无奈问:“你不困吗?” “今日事,今日毕。” 难得的,江洺居然说了中文,凭借着大学四年与外国友人的交流,林崎还是从九曲十八弯的口音中听出来了这句话原本的意思,她感慨自己命苦的同时,端起还残留着余温的杯子,“咖啡,要来点吗?” 其实说出口就后悔了,歌词还差四句就记完了,这江洺如果喝了咖啡,还睡得着吗? 不过又一次令林崎受伤了,只见江洺看了看她的嘴唇触碰过的杯壁,摇了摇头,神情冷淡,“两个人喝一个杯子,不妥。” 嘿!还敢嫌弃自己? “哼,两个人看同一张纸条,也不妥,你自己研究那后四句去吧。” 赌气般地一口喝完了咖啡,林崎倒头就躺在了床上,期待听到江洺的主动服软。 可是,经历过那些黑暗过往的虐文女主,哪里会是心里只想着靠别人帮忙的小废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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