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刚做过让姜谣很生气的事,可姜谣还是哄着她,宠着她。 宋暮云攥着姜谣衣襟不肯松手,死死攥着。 她眼前渐渐模糊一片,想说点什么,可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傻愣愣往姜谣身上靠,不许她躲的那种。 她一躲,她就要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她。 姜谣只得敞开怀抱任由她钻,接着将人抱紧,一脸无奈,“还有什么,说都说了,就说完吧。” 宋暮云投身于温暖的怀抱,想到那件事,整个心都提起来了,语气也颇为小心,试探她,“我若全说了,你会生气吗,若是我做过很过分,伤害你的事,你会不搭理我,赶我走吗?” 她其实很怕,很怕把一切和盘托出,她怕她说了以后,姜谣就不理她了,她可是害死了姜谣全家的,她怎么会原谅她? 姜谣猜到是什么事,沉吟片刻,道,“会生气,但是不会不理你,也不会赶你走。” 云儿也很可怜,但她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这样善良柔软的人,怎会忍心让姜家上下这么多人,都去死? 宋暮云得到承诺,心下稍定,终于缓缓张口,“我是异世孤魂,也叫宋暮云,我跟这里的她唯一不同的,就是她遇见了你,你什么都给她了,可我什么都没有。” “慕容清设计杀害宋氏全族,父亲,母亲,二叔三叔二婶三婶,几个弟弟妹妹全死了,他还骗我是他们招惹了地痞流氓,才会被打死……” 宋暮云一字一句,说的难过极了,眼尾泛着红晕,鼻子一吸一吸的,姜谣默默抱紧了她,又听见她说,“宋家都是读书人,最讲道理,他们不会与人为恶,我知道的。” 姜谣沉默,她也知道。 “慕容清害我至此,我不想放过他,我想亲手杀了他,可是这双手沾了血就不干净了……我怕你嫌弃我。” 小姑娘两眼泪汪汪,又去看姜谣,姜谣忙一声叠一声的哄着说自己不嫌弃,绝不嫌弃,才把人哄好。 宋暮云接着说,终于说到重点,“我,我曾经做过很多错事。” “比如?” “姜谣,我害死了姜家。” 她咬着唇瓣低头,不敢看姜谣的脸色,生怕从她脸上看见一点点厌恶,她会受不了的。 “理由?” 头顶传来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也不知道姜谣有没有生气,只是害怕又不得不继续说下去,“姜淮从前一直欺负我,把我关在他院子里干活,让所有人一起欺负我,有时他被宰相骂了,被你骂了,心情不好,还会动手打我,跟慕容清一起羞辱我,我,我不喜欢他,慕容清给了我一个带锁的箱子,让我放到姜淮房里,若是被查出来,是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姜淮会下监牢,我只想惩罚姜淮,没想到里面是姜家通敌叛国的证据,我不想的,不想害姜家所有人的。” 她抱着姜谣,语气再真诚不过,隐隐带着哭腔。 姜谣心道,原是如此,小姑娘除了对姜淮冷些外,待她父母都格外恭敬,想来说的是实话。 那,“姜淮拿什么打你的?” 宋暮云终于在她始终温和的声音里平静下来,小声说,“他用鞭子打,有时气急了,也会用茶杯砸,太疼了。” 她感觉自己被人抱的更紧了,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可是她没有一点不高兴,她还是很高兴,很高兴,自己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却没有被人松开手,丢弃在一旁。 姜谣虽气她信了慕容清,但也心疼她被姜淮那逼崽子欺负,心里咬牙切齿,嘴上温声安抚,“无事,他现在不敢了,以后你也欺负他,你是他嫂子,想怎么欺负他就怎么欺负他,抽他几鞭子他也不敢说什么的,嗯?” “那他要是不听我的话怎么办呀?” “不听你就打他,谅他也不敢还手。” 姜谣从小就把姜淮威慑怕了,也就她走那几年姜淮过了几年好日子,跟他那些狐朋狗友一起玩,闯祸,称王称霸,但凡姜谣在一天,家里都得听她的。 “嗯,好。” 宋暮云知道自己要走了,以后也欺负不上姜淮,但对她许下的承诺还是很高兴。 勾唇浅浅笑开来。 她跟姜谣说了很多很多,说她答应嫁给慕容清,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家人,说她得知慕容清害死他们后,一直潜伏在慕容清身边,想让他抵命。 说她第一次动手就被发现了,只伤到慕容清的肩膀,她被慕容清关进大牢,日夜惩罚,那是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她不停跟慕容清示好,然后刺杀他,可是一次也没有成功。 说到此处,她皱了皱眉,眼里惊慌一闪而过,握紧姜谣的手臂,忽而抬头,“慕容清死了吗,他会不会没死?” 她怕慕容清没死,自己又白费这一遭。 想到那死在宫里的皇子,姜谣长叹一口气,心里其实有些后悔,早知道把慕容清扔井里了,也能晚点被人发现。 “你放心吧,我摸过,死的透透的了。”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暮云让她教她用匕首,竟然是为了刺杀皇子,这般大胆,气的人牙痒痒,可是她前世又那样凄惨,让姜谣心中再有气,也没法对着她发出来。 她一直在被慕容清欺负,恨他是应该的。 她以为梦里两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是结局,原来不是,原来,最后的结局那样悲惨,她死在慕容清手上了。 如果她没有做那个梦,两人怕是就要如她经历过的那般,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还好,现在都不一样了,慕容清的死就是一个转折点,不是吗? 死都死了,只盼着她们没留下什么马脚吧。 姜谣心里一声接一声叹息。 宋暮云窝在她怀里,情绪大起大落间,感到很疲惫,也有些庆幸,但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死了就好。” 说完,蹭了蹭姜谣胸口,不再说话。 这是困了。 姜谣问的也差不多,虽她害得她们家在另一个世界枉死,但归根到底,最该怪的是慕容清和姜淮,且寺庙方丈说,她散了怨恨就会离去,罢了,不与她生气了,还得宠着她一些。 “困了就睡,我在这。” 宋暮云低低应了一声,闭上眼睛,真的睡着了。 人在怀里睡,姜谣也不好走动,幸好她在软榻下头藏了一本不太能见人的画本子,此时正好拿出来观摩一二。 画本很好看,她一下看的如痴如醉,时间飞快溜走,宋暮云不知何时醒了,起初是睡眼惺忪,后面看着姜谣微尖的下巴,她就慢慢清醒过来了,记忆回笼,正要说话,视线落在那画本上。 裸露的女子站在树下,被衣衫整齐的女子压住,那手,似乎是往神秘幽微处探去。 宋暮云看清是什么,一瞬间脸颊通红,姜谣,姜谣怎么在看这种东西啊,还如此自然,定是以前也看吧,她,她不知羞吗? 小姑娘受不了,忽而伸出手,出其不意,啪一下抢过那本画本,藏在怀里,脸颊白里透粉,眼神飘忽不定,但也带着羞意,娇俏道,“你,你怎么可以看这种东西,不许看了。” 姜谣猝不及防第一次被人夺了手中东西,还有点懵,等反应过来听见她叫自己不许看,瞬间不服,与人据理力争起来,“为什么不许看,这东西画出来,不就是给人看的吗?” “这,这是淫靡之物!总之不许看!” 无论是哪个小祖宗,都不爱让她看画本,苍天啊,大地啊,这画本怎么就不能看了?无论是男欢女爱还是女女欢爱,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就要避着了? 姜谣抖着唇,不想答应,这是她的快乐源泉! 睡前还很黏人,处处听话的宋暮云忽而强势起来,抱着画本说什么也不松手,就不给她看,脸上脖子上的红晕就没下去过。 “你,你不要看这种东西,看多了不好。” 见她不说话,小姑娘开始软软的讲道理,姜谣不信服并愤愤不平,“哪里不好了?!” 宋暮云从未看过这种东西,自然羞怯不已,姜谣真问她哪不好,她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只会低头紧紧抱着画本。 看这样子,今日之内画本是拿不回来了。 姜谣眼巴巴看着宋暮云怀里蓝色书皮的话本,痛彻心扉,但嘴上还是很大气,“算了,你想要就拿去吧,我不跟你抢,不跟你抢还不行吗?” 其实很想要,但她不能说。 宋暮云更羞,捶了她胸口两下,“谁,谁要这种东西了,我才不要呢!” 她才不会看这种□□之物,只有姜谣爱看,姜谣为什么爱看啊,她明明看起来这么正经…… “你不要那还给我?” 姜谣试探性问。 不想又被拒绝了。 宋暮云牢牢握着那画本子,“不行,你也不许要,我,我要扔了它,你不许看这些,若想看,看些四书五经名家策论就好了!” 姜谣:…… 你是真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长得像会看那种东西的样子吗? “不要,要看你自己看。” 她也拒绝的很干脆利落。 宋暮云就有些急了,娇娇的哼一声,“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看这些淫靡的东西,一点也不好看!” 最后一句着重强调。 “我觉得好看就行了,你管我?” 姜谣偏不听话,羞的宋暮云几乎整个人钻进她怀里,只要一想到画本里不着寸缕的女子,想到她光滑圆润的肩膀,想到她高耸的胸脯,想到那只往下的手,宋暮云就浑身泛起粉色。 那可是青天白日,在外头呢,她们怎么敢呀,万一叫人发现了可怎么好? 宋暮云不敢细想,她甚至恍惚一瞬将自己代入了进去,那太可怕了,她,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她是,大家闺秀,房事房事,自然只能在房里做。 宋暮云抱着姜谣的脖子,一张软嫩微凉的脸贴在她肩膀上,撒娇般闹,“你,你别看好不好,我们都不看嘛,这有什么好看的呀。” 姜谣还是想看,但她怕小姑娘闹腾起来,即使很想看也没说出口,只是妥协般,“好好好,不看不看,你说不看就不看吧。” 她无奈与人拥住,想起宫里惨死的七皇子,昏迷的大皇子,开口提醒两句,“你在纸条上落了自己的名字,皇上会叫你过去问话,到时别出差漏。” “嗯,我知道了。” 宋暮云软软答应,心中想着,若是被查出来了,她便一头撞死,绝不连累姜府。 但……那样姜谣真正心爱的女子也死了,不行,她不能死。 她好不容易能有人真心喜爱,姜谣真的很喜欢她,若她死了,姜谣又要怎么办? 她这才发现,在自己粗劣的计划后,有这么多后顾之忧在等着她。 宋暮云有些后悔,她不该不与姜谣商量的,若此事败露,姜家定会遭受牵连,届时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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