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栾匆匆拉开她躲远了一些。 她心口因为过于震惊和不断起/伏,末了,她意识到自己挣扎不过便设下一计说道:“可以看看你,看我不习惯看这张脸你给我瞧瞧本/体。” “当然可以。” 幻影镜很大方地在房间内变出那镜子。 扶栾回头看去这里是自己房间,那枚镜子还在原地。 既然出现镜身本体那么事情就好办多了,扶栾手心收紧想到了一个脱身的方法,只要她去碎了镜身,那么就能离开了。 碎了镜身,不会影响到幻影镜什么,毕竟是仙器就算碎成几块,只要把碎片凑在一起,就能破镜重圆。 但是碎的那一瞬间这幻影镜一定会削减力量,她也就能抽空去叫魔尊她们来收服仙器了。 扶栾下定决心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 幻影镜很好骗望着自己眼眸的时候几乎丝毫都不分心。 面前人和自己完全一致五官、样貌、笑起来的弧度…… 被“自己”瞧着那个“自己”的眼里还全是偏执的爱意这种情景直叫扶栾头皮发麻后退的时候忍不住发抖。 这可比一些不成人样的妖魔骇人多了。 扶栾感觉自己魂魄都在发着抖。 她且退,那幻影镜且追,步步逼近,毫不留情。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也不打算和她多聊几句,手脚很不规矩。 对了,那双手也是用的自己的,没有丝毫的温度。 扶栾终于被对方逼着退到了镜身附近。 “仙师。”幻影镜拉起她一只手,亲昵地低头吻了吻,末了,对方还撩起眼眸笑着瞧她,“或者我也可以叫您主人,毕竟是您当初捡到了我。” 扶栾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这个了。 她凝眉,很是心痛地转过头。 不想说话。 “那么长的岁月,我日日夜夜都在等您,见您每夜更衣梳妆,绣榻浅眠。”幻影镜满眼长情,手指去捏了她一缕霜发,“您的白发也是这般美丽,叫我啊,好生痴迷。” 扶栾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因为不想接触,所以她不想去推开对方,只能任由对方不规矩。 幻影镜口中衔起那缕头发,似乎想要品尝对方的味道。 扶栾忍无可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镜子。 就在这时,她趁着对方低头,倏地拿手砸向镜面。 怕对方发现后学会,所以她没有使用术法,徒手去砸。 哪怕砸个鲜血淋漓,她也无所畏惧…… 扶栾:!!! 想象中被碎镜子扎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砸了个空! 扶栾用尽全力的手突然摸空,镜面居然可以穿过去! 她根本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重心瞬间不稳,上半身猛地朝着镜面倒了下去。 梳妆台硌了一下她,好歹拦住了半截身子。 犹如腹/部受到了一阵重击,扶栾呼吸一紧,好歹没把整个人都带进镜子之中去。 但是…… 她上半身好像也困在镜中出不来了。 扶栾:“……”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磕到哪里了。”幻影镜上前她,手顺着腰/际摸过来,心疼地说,“疼吗。” 扶栾沉声,眉头皱起:“滚开。” 幻影镜被她一骂,手瞬间不敢乱动了。 扶栾艰难地转了个身,恨恨地瞧着她:“你还委屈上了?” 那双同自己一模一样的眼眸里写满了无所适从。 扶栾又是心悸又是愤怒。 “若你说我对你有恩,便不可恩将仇报。”扶栾试着和她讲道理,“放我走,我便既往不咎。” 幻影镜静静地看着她:“可是你方才明明想的是——回去叫其他人来抓我。” 扶栾:??? 不是吧?这仙器也太犯规了,怎么还能窥探别人的内心想法呢? 扶栾无话可说,静默地垂下头,有些认命了:“那你要我如何?” 幻影镜原话奉还给她:“那你要我如何?” 扶栾也不知道。 她说:“但是你想要什么,我应当是给不了你的。” 幻影镜眼中似乎有了一丝希望,纤长的美目里仿佛闪着流光溢彩:“也就是说,若是能给,仙师是会满足我的对吧。” 扶栾沉默。 幻影镜又接着说,“没关系,只要您有这个心意,我便满足了。” 扶栾抬眼看她。 心生怜悯——此物虽然非人,但也生来坎坷,明明是仙器,却流离人间,被当成残损之物四处倒/卖,虽然被自己收回了宫中,但也经历了许多纷乱,而后又固执地等了自己这么多年…… 倒是——难得情深。 身为仙器,还生出了灵智,理应当逍遥此生,不被身外之物所困的,但是自己却稀里糊涂地成了对方的业障。 没想到当初的一个无心之举,居然羁绊至此。 扶栾叹了口气,清冷的眸在顾盼间微微低垂着。 幻影镜又追着央求她:“主人您就当给我一个活下去的念想吧,求求您了,我若没有念想,必当神魂消散。” 因为站姿原因,扶栾腰间有些累,心中也是累得很。 要在往常,扶栾定会言出必行,若办不到,她也不会轻易许诺……但,她也不是刻薄之人,对方都如此说了,若能给对方一点念想,也不是不可。 于是她心一软,便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对方。 扶栾为难地喃喃道:“我若能给,定然也是愿意给你的,但……我修的是无情道,若给了……这多年的道法,便也破了。” 给不给的,两人像是打哑谜一样,含蓄地没有说明白。 事实怎样,但两人也都心照不宣。 “没关系,我知道。”幻影镜似乎满意了,要收手了,她缓缓退后一些,回答道,“有你这句话……” 扶栾放下心来,有些腰疼。 她一塌腰,靠着梳妆台边缘歇息。 因为上半身还被困在镜中,所以她只能后仰着靠着台缘,只是几句话的功夫,便腰酸背痛的,颈处的筋脉都在抽痛。 就在她以为这幻影镜要收手走人的时候,对方却是接上了后半句话。 对方说:“既然仙师都这样说了,说明您也是这样想的吧。” 扶栾:??? 她在说什么胡话? 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 这破镜子对于自己的心里话,简直是选择性地听取,该装聋子的时候装得非常逼真,要不是先前领教过对方窃听心意的功效,她还以为对方没有听到自己不久前的想法呢。 扶栾:!!! 幻影镜毫不客气地托举住她,叫她周身一轻,差点惊出声。 扶栾下意识地去攀附着什么,但是镜中无物,所能触及的地方只有那华美的镜框。 当年为了装饰此镜,她叫人大费周章地用各种美玉金饰填补镜框。 现在…… 扶栾艰难地一把握住镜框,心里怅然:“畜生,你胆敢!” “仙师,我知道您修的是无情道,但无情道防的是天下人对您的情意,防的是除了您以外所有外人的胴/体。”对方迫近,呢喃道,“但我不是外人,我用的就是您的凡身,不会破了您的道。” 扶栾自然知道。 但……无情道,身心皆不可破。 “身不算破道,心……”幻影镜捕捉到了她的想法,凄楚一笑,“于心来讲,难道您会对我动情吗?若不动情,有何不可?” 扶栾无话可说。 她从未见过如此擅长诡辩之物。 幻影镜掀开她裙摆,就这这个姿势缓缓半跪下。 对方虔诚地抬眼看着她,与她隔着一张镜面,对望。 扶栾声音没了温度:“一定非要如此吗。” 幻影镜:“您答应我的。” 扶栾没有任何感情,态度冰冷至极:“若你如愿后,可以泯灭自我意志,做回死物吗。” 幻影镜:“虽死无悔。” “那,来吧。”扶栾主动分开膝/头,指节攀住了镜框,“不要食言。” 那和她一模一样的人,终于虔诚地低下了头。 扶栾死死扣住了镜框。 同一时间。 仙宁宗的几人都急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我们必须尽早找到仙师。” “那东西可是仙器,我们仙师怎么能打得过?” “我们仙师可是修的无情道啊?” “找到之后,我定将砸了那杂碎。”岑乐天骂道,“她若破了我师尊的无情道,我定要叫它入畜生道!” 童司晴也急得不行。 她知道,无情道必须守身守心,扶栾仙师倒是无情无欲,但那幻影镜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对方若是使出一些花招,蛊惑了扶栾仙师可怎么办啊! 童司晴自责自己没有看好扶栾仙师,叫别人将她抢了去。 这么久过去了,她们几人完全没有头绪救人。 更棘手的是,幻影镜作为仙器,很可能会制造一些魇境,她们若是找不到联系,便很难找到扶栾仙师。 师知华看到这帮犯蠢的弟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问:“你们有扶栾的贴身之物吗,最好的青丝或者别的什么……” 她一开始是不想这样说的,因为这些人都是修无情道的,还是男弟子居多,怎么也不会有人能拿到扶栾的贴身之物吧。 但是师知华没料到,下一秒,很多弟子就拿出了东西。 一堆弟子将自己收藏的各种东西往出拿: “尊上,这是我那日不小心拾到的……仙师的香囊,里面有她的发丝。” “尊上,有段时间我们仙师掉头发,我‘不小心’捡到了一根。” “真巧,我也捡到过,恰好带在了身上。” 童司晴:“……” 师知华:“……” 其他人:“……” 这个门派,真是叫人一言难尽呢。 最后,还是岑乐天拿出了最重要的东西,他展开帕子,里面放着一截红绳:“师尊梳新娘妆之时,解下了发绳让我帮忙收着,不知能否顺着此物寻到仙师。” 师知华接过:“可。” 下一秒,魔尊使出一记招法,滔天魔气硬生生撕裂了一方空间,露出里面的小界来。 师知华背对众人走了进去:“都随本座来。” 小界被闯入的那一瞬间,扶栾也落下了最后一滴汗。 她无力地抓着镜框,手心都是热气,可是触及之处都是镜框上点缀的冰凉珠翠,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暖热。 扶栾垂了手,终于被外力托了出去。 “外面有人来了。”幻影镜帮她擦去香汗,然后为她整理好裙摆,“等我逼退外敌,定然实现承诺。” 扶栾心说也不必了。 直接自缢便好。 外面的,都是来寻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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