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坤笑了笑,竖起大拇指说,“你这招高明,我真心佩服。但是你也无法证明沈铎开车出去就是为了追上宋牧妍,更无法证明是沈铎杀了宋牧妍。这中间有相当一段证据链条是缺失的,你要怎么做?” “你可能忘记了我们打这场官司的初衷是什么,”程白的声音沉稳内敛,表情宁静,眼睛却带着光芒,“我们要证明沈荑无罪,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能不能定凶手的罪,那应该是检方的职责。” “聪明啊程律师,不愧是我手底下的一员猛将。今天在庭上这么一闹,沈荑的证据明显不充分,而沈铎的嫌疑又洗不干净,光是舆论的压力就能让沈家的股票喘不过气来,一箭三雕。”罗坤竖了大拇指称赞,但话头一转,有些埋怨着说,“但这件事你至少有两点做的不对:第一,强行拉沈公子下水肯定会让你和沈家的关系彻底决裂,这是明目张胆地违背沈老爷子的意思的行为;第二,沈家的股票跌惨了你也有责任。以上亮点都在表明,你程白要和沈家过不去了。” 程白无所谓说,“律所如果要和我解约,我没有意见。” 罗坤见她这么淡定,于是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后招没有讲明的?” “我的牌都打光了,没有什么后招。”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罗坤显然不信程白是这么一个顾前不顾后的人。程白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她为什么可以这样不顾一切地和沈家作对?即使为了心中的公平和正义,她也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所以她肯定另外有所准备。 罗坤抱着手臂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像怨妇一样和程白抱怨,“程律师,你这样就不够厚道了不是,明知道今天沈氏的股票会因为沈铎而进一步暴跌,你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害我失去了一个发财的机会。” “作为上市公司的法律顾问单位合伙人,你买上市公司股票,不怕被查?”程白整理桌面上的文档,她喜欢把东西弄的整整齐齐,“如果我的律所合伙人进去了,我会选择直接抛弃律所,速度表明立场和观点,然后继续我的律师生涯。” “真是无情无义。” “彼此彼此。” 短暂休庭之后,法庭继续进行庭审。 陈凯看起来有意直接培养小杜女检察官作为他的得力干将,于是直接让小杜进行质证。 这虽然有点出乎程白和罗坤的意料,但还不足以动摇程白的信念和立场。 “审判长,陪审员,公诉人提供了被告的口供以及验伤报告、验尸报告、录像等资料作为证据。” 小杜首先提起的是关于宋牧妍的验尸报告。 罗坤感觉到了程白的态度在此时做了一些改变,因为之前的程白还是相对轻松地靠在椅子上,但现在,她挺直了背,双手摆在桌上转着笔,显然是对小杜的质证有了兴趣。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像是有耐心的猎手,在等待猎物松懈的一瞬间。 小杜当庭说,“被害人的验尸报告证明被害人遇害的时间和被告当时的口供是一致的,被告完全有杀害被害人的可能。” “对验尸报告的真实性以及合法性没有异议,但辩护人对关联性有质疑。”程白站起来反驳说,“验尸报告只能证明被害人死亡时间、致死的因素,而不能直接证明是被告所为。” “但被告当时和被害人在一起,除了被告,没有其他人。” 程白冷静地回答,“第一,被告当时的确和被害人在一起,但你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被告杀害被害人;第二,你没有足够证据表明在场的只有被告和被害人两个人,据被告当庭陈述得知,沈铎也有可能在场。基于上述理由,单独凭借验尸报告,无法直接得出公诉人想要证明的事实。” 小杜哽了哽,旁边的陈凯对着她点头,示意她继续下去,于是小杜沉了沉气,继续说,“被告几次录的笔录口供都能证明,当时被告因为想要掩盖车祸,而选择掩埋被害人的事实。” “反对,我怀疑该证据的真实性。” “被告突然翻供,我们质疑被告人的品格以及外界对她造成的影响。恳请法庭采纳被告之前在公安局以及在检察院所做的供述!” 程白寸步不让,条理清晰地说,“如果公诉人要以此作为理由来建议法庭采纳之前的供词,那么辩护人这边也认为,基于被告当时情况特殊以及在看守所有可能受到不良导向作出不利于被告自己的不符合实际情况的供述,辩护人代表被告恳请法庭基于以上情形考虑予以撤回。” 小杜的耳根发红,“难道辩护人认为公诉人以及警方会在主观上引导被告作出对她自己不利的供述?” “既然公诉人发问了,那么我也反问公诉人一句,难道公诉人认为外界真的会对被告的供词造成巨大影响,以至于她自己推翻自己的供罪,甘愿放弃自首情节?” “你说被告当时情况特殊,究竟怎么特殊?” “这就涉及到刚才公诉人提及的验伤报告了。我想等公诉人质证完毕验伤高报告再当庭说明被告的特殊情况。” 陈凯低声骂了一句:“小杜,你小心一点,我总觉得我们在一步步走入程白的圈套。对付这个人一点都不能马虎。” 小杜也深有同感,经过刚才的一轮激烈辩驳,她由衷的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她自己也是学校辩论队的,曾经代表学校参加省级的辩论赛,得到过冠军以及最佳辩手的名号,没想到现在居然落到了下风。 “审判长,陪审员,这份验伤报告能够证明当时被告出了车祸,证明了这场车祸的发生。” 程白紧接着说,“我对这份验伤报告的真实性、合法性和关联性均没有质疑。” 这倒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尤其让做好了打硬仗的小杜有些措手不及。她破怪地盯着程白,仿佛想要看穿她的想法,可是程白这张冷漠淡定的脸让她无从下手。 只听程白继续说,“公诉人提供的验伤报告,恰恰证明了被告当时受到了车祸的影响,造成了一定程度的脑震荡。所以我说被告的情况特殊,是因为基于脑震荡的影响,她的记忆会造成错乱以及模糊,如果有人在这时候故意影响和引导被告,那么被告极易作出不符合事实的供述。基于上述事实和理由,辩护人认为,这份验伤报告可以作为证据,但并非仅仅是公诉方的证据,还是辩护方的证据。” 陆习风和区从容惊呆,旁听席也是鸦雀无声,久久不能回神。 真没想到,程白居然能够用这样魔术似的手法进一步逆转了形式,此时此刻的程白不仅仅是一个律师,更像是一个魔术师。 对于案件的发展,所有人都觉得越来越觉得有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我了吗~
第26章 026 杜谈从小是个不受到注意的孩子,她长相平庸、身高平庸资质也很平庸。在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的情况下根本得不到父母的宠爱。 独生子女家庭的孩子可能体会不到被父母忽视的心情,杜谈就是家里多余的那个孩子。由于她的家庭收入不高,所以她吃的不好、穿的是旧衣服,甚至连用的课本都是旧的。 在上初中的时候,她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只有成为三个孩子之中读书最好的那一个才有可能得到上大学的机会,于是她就默默地发奋努力,直到用优异的成绩上了重点高中,甚至到了a市进了闻名全国的a大法学院。 从上重点高中开始,她就明显感觉到她父母对她已经不一样了。复习到深夜的时候,她的妈妈会端着夜宵进来。当高中辍学的哥哥晚上醉醺醺地回来的时候,爸爸会训斥他不要打扰到自己的学习。 所以杜谈对知识改变命运这句话深信不疑。 但上了a大之后,她才见识到了更为广阔的世界。她才知道原来有人可以不用每天学习到凌晨就取得好成绩,原来有人已经能够用纯正流利的口语直接和外教对话,原来有人已经轻松地完成了学分绩点拿到了市级奖学金…… 杜谈只有加倍努力才能追赶上这个在a大法学系一个神话了的人物,她拼命地用她的勤奋弥补不足。她如愿地超越一个又一个挡在前面的竞争对手,却最终发现,那个目标人物已经甩开她很远、很远。 还记得第一次直接面对程白,是在当时的辩论社里。当时杜谈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鼎鼎大名的“程白”,只是单纯地站在人群中看着她,觉得这个学姐只是比其他人漂亮一些。却没有想到在程白亲自下场之后,逻辑清晰,条理分明,明明是客场作战却辩得社长几乎无路可退。 那时候的杜谈混在观看这场辩论的人群当中,跟寂寂无名的其他人一样,被浑身闪闪发光的程白震撼着、折服了。 她像其他小粉丝一样曾经追着程白跑,打听她的行程安排,特地在她会出现的校园路上等着她,然后假装是个陌生人一样,只求能看见她的影子从自己的面前经过。 当她真的从你面前走过,你会感觉到周围的空气突然间稀薄了。那个人慢慢地路过你跟前,其实她已经走地很慢了,但你还是希望时间能够更加缓慢一些,再慢一些…… 杜谈后来积极参加辩论社的活动,却再也没有见到程白。 再到后来,程白提前毕业了。 杜谈也曾经去看程白的毕业典礼,依旧是远远地看着。这时候她发现,总是在程白身边出现的那个外校的女学生也在。 这个人也非常美丽,非常高挑,引起了学校里很多男生的注意。她虽然对每个人都笑容满面,但实际接触起来,却保留着属于她的生疏的方式。 虽然后来a大再也没有了程白,但在a市法律界却出现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程白这个名字屡次被人在学校里提起,学长、教授、同学,都喜欢拿程白作为标杆。 而杜谈费尽努力所取得的所有成绩,往往都淹没在程白的影子里。她就像是挡在杜谈面前的一座大山,不越过她,杜谈就永远无法看见山那头的景色。 “公诉人,你是否同意辩护人的意见?”审判长问。 杜谈从漫长的回忆里回神过来,现在是在审理沈荑一案的法庭上,她是公诉人之一,而一直活在神话里的程白就在自己的对面,她坐在辩护人的位置上。 程白看出了杜谈刚才在走神,略皱了皱眉。在提出验伤报告的证据效力之后,程白直接向法庭申请引入新证人——沈铎。她打算彻彻底底地将沈铎拉下水,只要他有胆子当面和沈荑对峙,那么就有直接水落石出的可能。 杜谈经过陈凯的提醒,才对着法庭说,“公诉人反对辩护人的请求,沈铎已经在公安局做过笔录而且这份笔录也在证据清单之中,辩护人早就阅览过,因此没有必要再请沈铎出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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