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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闻惜盯着那衣服看，便弯起嘴角笑了笑，说：“刚才陪方嘉禾去医务室拿药，结果突然来了例假，她就把外套借给我挡一挡。我正准备回宿舍换衣服呢，再给她洗干净还回去，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那外套的确是方嘉禾的，还是闻惜陪着她一起买的。 闻惜听了这话，不由皱起眉来：“她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柯允露出讶异的表情：“她没跟你说啊？前两天训练的时候，方嘉禾弄伤了手腕，肿得老高了，还去医院扎了针。我是今天正好碰见她回来，看她一个人往医务室去，准备让校医开点止疼药，就顺道陪着她去了。” 方嘉禾伤了手腕，还扎了针，闻惜对这事半点也不知情，而且前些天夜里等她回来的时候，闻惜也压根没看出她哪里有问题。 她们正在闹别扭，方嘉禾肯定不会告诉闻惜，回了宿舍也一定会掩藏自己，不会叫闻惜看出她行动不便。 没想到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有关方嘉禾的事，闻惜就得从别人口中得知了，这让她心里一下就有点不是滋味起来。 “那她人呢？还在医务室吗？”闻惜总也控制不住要去在意柯允腰上那件衣服，那衣服原本是只有她一个人才穿过的。 “她去找辅导员了，说要请两天假。”柯允说，“好像是她妈妈来了淮州，打算请假陪一陪她，这会儿估计还在办公室吧。” 闻惜沉思片刻，便与柯允道了别，朝另一栋教学楼跑去。她到时，正巧遇见方嘉禾的辅导员出来，闻惜赶紧问道：“请问方嘉禾去哪儿了？” 辅导员眼熟她，知道闻惜是方嘉禾的室友，抬手朝雅风楼的方向一指：“走了啊，回宿舍收拾东西去了。” 闻惜忙道了声谢，立马又朝宿舍赶去。好在她还算及时，刚到楼下就见方嘉禾正背着包走出来，左手手腕上缠着一圈绷带，藏在袖子里，脸色瞧着有些苍白。 两人遥遥对视一眼，方嘉禾脚步一顿，停在了那里。 然而这么匆忙地跑过来找她，只是闻惜下意识的想法，此刻真见了面，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倒是方嘉禾先一步开了口：“有人让我帮忙转交一封信给你，放在你桌上了，回去记得看。” 闻惜喘着气，用手擦着额上的汗：“什么信？” “不知道，大概是情书。”方嘉禾说，“是位大三的学长，他跟我要了你的微信，我告诉他了。” 闻惜“啊”了一声，打开手机一看，果真有新的好友申请。 “你干嘛要告诉他？”闻惜认出了那个头像，学长用的是自己的照片，“这人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上学期就缠过我一段时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我忘了。”方嘉禾神色平静，语调里没有一丝起伏，“你能把我的微信告诉别人，我为什么不能？” 闻惜被反问得哑口无言，顿时有些气闷：“这能一样吗？柯允是想跟你交朋友，也为了小组作业能跟你及时交流，和我的情况完全就不一样好不好。” “有什么不一样？这位学长也是想跟你交朋友。”方嘉禾说，“有人喜欢你，想追你，这是好事，你不去尝试，又怎么知道你们合不合适？” 她这是把闻惜那天晚上说过的话都还了回来，要以牙还牙，偏生闻惜还无法反驳，只能傻站着。 两人都沉默下来，无话可谈。方嘉禾看了闻惜一眼，神情间透出若有似无的挣扎，仿佛还有话要说，但她最终只是与闻惜擦肩而过：“走了，师姐还在外面等我。” 闻惜回过头，望着方嘉禾的背影，心里一瞬升腾起了一股难言的愤怒。 她回到宿舍，拆了桌上的信，带着香味的纸张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都是些令人牙酸的情话，且字体如同狗爬一般，非常难看。 闻惜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泄愤似的将那情书撕烂，扔进垃圾桶。然后她通过了学长的好友申请，正要打字叫他别来烦自己，学长却直接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很是温柔地道：“闻惜，我让你室友转交给你的信看了吗？我想约你出来吃个饭，你看你今天……” “我今天没空，以后也不会有空。”闻惜冷冷地打断了他，“上学期我就跟你说过，叫你别来缠着我，我们社团的女孩子你全都撩了个遍，为什么她们一个都不搭理你，你心里是真没点数吗？” 不等学长回话，闻惜又紧跟着道：“我告诉你，我对你没有任何兴趣，麻烦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说完就将电话挂断，并且火速删除拉黑，不留余地。 下一刻，赵晓楠的电话也打了过来：“你跑哪儿去啦？说好的等我下课出去吃饭呢，怎么没见着你人？” 闻惜按捺着怒火，看见柯允送的那两个苹果还摆在方嘉禾桌上，已经不那么新鲜了。 她走过去拿起一个，狠狠咬了一口，冷酷地说：“就来！” · 余下两天内，方嘉禾便没再回过宿舍，两人从那天晚上后便再无互动，微信聊天记录一直停留在好几天以前。 柯允开始频繁出现在闻惜身边，时常主动邀请她一起行动，两人闲聊时，话题也总是围绕着方嘉禾。 她问了闻惜好些问题，诸如方嘉禾喜欢吃什么，喝什么，有哪些兴趣爱好一类的事。闻惜便是个瞎子，也该看得出来她是对方嘉禾有意思，并不只是想跟她做朋友那么简单。 这是闻惜第一次在生活中遇见喜欢同性的人，尽管柯允并未直言表明，但也从不遮掩，闻惜若是问起，她大概率是会大方承认。 只不过闻惜没有问，那在她看来毕竟不太礼貌，她只是向柯允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好奇心。 “其实我上学期就想和她搭话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柯允说，“你不觉得她很有魅力吗？每次上课的时候，我就喜欢盯着她看，发现她学习的时候很认真，从来不会分心开小差。而且我看过她的作业，她那手字也写得很好看，比我可强多了。” 方嘉禾的字确实很漂亮，闻惜小时候在妈妈的要求下练过好几年的硬笔，很多人都夸她字写得好，但和方嘉禾比起来，她还是逊色了不少。 “本来一开始吧，我对方嘉禾的印象是不怎么好的。”柯允又自顾自地说，“因为她实在太高冷了，甚至有点傲气，感觉她谁都看不起，也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加上班里跟她示过好的人都碰了一鼻子灰，说她很难搞，还很清高，我也就自然而然地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但就在这学期开学周的某一天，柯允由于低血糖发作，眼前一黑就晕倒在了路边。当时她正抱着一大摞老师急用的学生资料，东西落了满地，周围也没个人路过，被风吹得到处都是。 当时方嘉禾恰好开车经过，见状便下车把她扶了起来，还帮她捡回了所有飞走的资料。柯允抖着手在包里翻糖的时候，方嘉禾把叠好的资料放在她身边，问她：“要送你去医务室吗？” 柯允满头大汗，手抖得像是在筛糠，她抬起头来，看见方嘉禾微微俯身，眉眼清隽，与她离得那样近，心中不禁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 “……巧克力。”柯允气喘吁吁地说，“我包里有巧克力，你快帮我拿一下。” 闻言，方嘉禾从她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柯允双手接过，却怎么也撕不开，只得再次求助于方嘉禾。 方嘉禾便替她将包装撕开，一双手白皙修长，指甲也修理得圆润整齐，柯允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吃完巧克力，补充了糖分，又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柯允总算缓过一口气来，不那么难受了。 方嘉禾则一直站在边上守着她，没有很快离开。 等柯允表示自己没事了，方嘉禾才淡淡地点了头，回到车里，并询问柯允还能不能走，不能走的话可以载一载她。 柯允不好意思麻烦方嘉禾，回答说能走，方嘉禾这才驱车离去。 那短短的相处，直接令柯允改变了对方嘉禾的看法。 明明是那么温柔又体贴的一个人，却在别人口中传的那样不堪，任谁提起她都没几句好话，也不知道方嘉禾是怎么做到的，更不知道她清不清楚别人是如何看待她。 “反正从那天起，我对她的印象分就蹭蹭往上涨。”柯允讲到此处，眼里都在闪着光，“就是她记性不怎么好，没过几天，我们就在多功能教室一起上课了，当时我跑去跟她道谢，可她竟然已经把我给忘了。包括前几天因为小组作业找她的时候，她也完全不记得我是谁。是我长得太没记忆点了吗？她怎么就是记不住我呢……” 柯允叙述这些事情的时候，闻惜一直在认真聆听，未曾贸然插话，哪怕此刻该说的话都说完了，她也没有回应过柯允什么。 而柯允也像是没注意到她的失神，仍在念叨着方嘉禾的好，句句话都离不开她。 两天后，方嘉禾的请假条到期了，重新回到学校开始上课。闻惜结束了上午的连堂，一脸疲惫地独自往雅风楼走去，她上了楼，摸钥匙的时候听见宿舍里传来几道笑声，听上去像是柯允的声音。 闻惜开门的动作一停，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却听柯允在里面喊道：“是不是闻惜回来啦？带钥匙了吗？” 闻惜眉头微蹙，咬了下嘴唇，推门一看，方嘉禾和柯允双双坐在书桌前，正对着笔记本电脑研究小组作业。 见闻惜进来，方嘉禾面色不改，只专注地看着电脑，握着鼠标的手却微不可察地紧了紧，柯允则马上起身，把椅子还给了闻惜。 “我们待会儿要去步行街吃饭。”柯允冲闻惜露出灿烂的笑，“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呀？” 听到这话，闻惜心里瞬间就有点不舒服，她一声不吭地走到桌边将手里的书放下，默然片刻才说：“我跟别人约好了，你们去吧。” 她说完，像是一秒钟也不想在这地方待了，立即又转过身拉开门，在柯允疑惑的目光当中快步走了出去。 “完了，闻惜好像心情很不好，发生什么了？”柯允这几天与闻惜来往频繁，只觉闻惜待人接物都极为和善友好，脸上总是带着笑，乍一见了她方才那副冷淡的模样，便猜测闻惜定是心情不佳，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 方嘉禾没答这话，只用余光朝门口扫了一眼，继而将文档保存在U盘，再取下来朝柯允手中抛去。 “以后别再来宿舍找我。”方嘉禾关了电脑，握着杯子去了阳台接水喝，“这份作业你想加谁的名字都可以，但要是你们不满意，那就是你们的事，我只做这一回。” 事实上，这些天以来，方嘉禾从未与柯允打得火热，始终冷冷淡淡，分为疏离。 那日她回到学校请假，实在有些扛不住腕间的疼痛，便打算去医务室开点止疼药来吃，却在途中碰见了柯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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