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嘉禾侧过脸,朝闻惜看了一眼,低声说:“是她。” “上次你把人家拒绝了,我让你给她买个礼物道歉,你也没跟我提后续。”方母说,“那珍珠发卡,她喜不喜欢?” 方嘉禾说:“应该喜欢,见她戴过很多次。” 方母笑了笑:“那就好,你们年轻人现在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了,只是想着我小的时候就很喜欢发卡。你呀,真是难得从你嘴里听到朋友这两个字,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朋友,还去了人家家里,可千万记得要有礼貌,别动不动就垮着脸一点表情都没有,当心吓着人家。再说你比她大几岁,也该多照顾闻惜才是,听到了没?” “听到了。”方嘉禾说,“您早点休息,挂了。” · 夜雪簌簌而落,好似洁白鹅羽漫天飘飞。结束通话的两个人默契般地同时转身,在昏黄的灯光下精准地触碰到了对方的目光。 “电话打完了?”闻惜拍着身上的雪,一跳一跳地说,“咱们快上去吧,好冷啊,我耳朵都要冻掉了。” “你也和阿姨打电话了?”方嘉禾搓了搓手,把掌心搓出热度,覆盖在了闻惜的耳朵上。 温暖的热意驱散了冰凉,闻惜耳尖微动,笑了起来:“嗯,她让我以后有机会的话,带你去古巴玩儿。” 方嘉禾说:“我以前其实去过古巴两次,不过已经是好些年前的事了。” 闻惜猜测道:“是去看拳击比赛吗?古巴那边拳击很厉害的。” 方嘉禾点头:“是,我爸带我去的,在哈瓦那老城区。” “我知道了。”闻惜说,“那里有一个很出名的拳击训练营,每年都有很多拳迷到那里观摩训练对战。” “拉斐尔·特雷乔。”方嘉禾说,“你去过?” “当然去过。”闻惜说,“是当时的同学带我去的,我家在圣地亚哥,那是我第一次去古巴首都,第二天就去了拉斐尔·特雷乔。因为有个同学一家人都是业余拳手,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那里看看,我也就跟着去凑热闹了。” “那还挺巧。”方嘉禾把手收回来,与闻惜并排朝单元楼走去。 “没想到我去过的地方,你也去过。”闻惜有点小欣喜,“这说明我们两个,是注定要遇见彼此的。” 方嘉禾“嗯”了一声,说:“缘分妙不可言,也许我们还曾经擦肩而过,只是当时互不相识。” 她这话让闻惜觉得非常浪漫,兴许就像方嘉禾说的那样,她们可能真的在异国他乡,有过一场无意间的相遇也说不一定。 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又已是深夜,两人都很有些疲累,好在这一趟未带什么行李,无需收拾整理,省了点力气。 到了家里,闻惜与方嘉禾简单做了下清洁,这屋子长期没人住,家具都落了灰,闻惜高考前养的几盆绿植都彻底枯死了,只剩一个仙人掌还顽强地存活着。 相继洗过澡后,闻惜点了外卖,找了部电影,两人便一边看电影,一边将肚子填饱,随后一起站在卫生间刷了牙,又一起去卧室躺下。 南方没有暖气,闻惜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冬日,却担心方嘉禾怕冷,于是为她开了空调。 “明天我们得去一趟商场和超市。”闻惜说,“要买的东西还挺多,尤其是你连衣服都没带,得买两套换洗的才行。” 方嘉禾说:“好,听你安排。” 闻惜关了顶灯,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夜间灯照明,窗外雪花纷飞,风声仍在不断盘旋,更将室内衬得静谧,仿佛天地间此时此刻,只有她们两个人。 “你想去哪儿玩?”闻惜侧躺着,面向方嘉禾问道,“旅游景点喜欢吗?喜欢的话就挨个去看看,好些地方我这个本地人都没去过呢。” 方嘉禾想了想,回答说:“我不太喜欢旅游景点,人多拥挤,还吵闹。” “那你平时都喜欢逛什么地方?”闻惜思索着,“需要环境安静一点的话,要么去逛博物馆,要么去山里逛寺庙,江州的道观还是挺出名的。” 方嘉禾说:“你呢?你想去什么地方?” 闻惜沉吟片刻,说道:“我还挺想去山里看雪的,我以前每年冬天都会去山里的民宿住几天,很清静,适合散心。” “那就去山里。”方嘉禾说,“不用太迁就我,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没有任何意见。” 闻惜抿嘴笑了笑,说:“怎么能不迁就你?好朋友一起出去玩,当然要互相商量着来,先前我妈妈在电话里,还特别嘱咐我要多照顾你呢。” “我妈也让我多照顾你。”方嘉禾说,“无需过问我,一切你看着决定就好。” 她既这么说了,闻惜也就答应下来。 “早点睡吧。”方嘉禾望着窗外的雪景,轻声道,“记得把闹钟关了。” “已经关了,放心吧,我们小区也不吵的。”闻惜说着,往方嘉禾身边挪了挪,离她近了些,“而且我睡觉也很安分,不会乱动,你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察觉到闻惜的靠近,方嘉禾侧眸朝她看去,闻惜缩在被子里,露出来的一双眼睛亮得像星星。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想说?”方嘉禾若有所感,低低地问道。 闻惜面上闪过几分羞赧,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在宿舍有个毛绒绒的小熊玩偶,你对它有印象吗?” 方嘉禾说:“知道,你每天晚上都得抱着它睡觉,怎么了?” “它是我的朋友。”闻惜说,“是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妈妈买给我的生日礼物,已经陪伴我很多年了。” 方嘉禾记得那个小熊玩偶,黑巧克力一样的颜色,脖子上系着一个红格子围兜,虽说不算破,但看得出来很旧,上了年头。经过这一个学期的相处,方嘉禾很早就发现闻惜喜欢抱着它睡觉,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如此。 “然后呢?”方嘉禾似懂非懂,推测道,“你想它了?” 闻惜眨了下眼睛,又点了下头:“今天走得太急了,忘了把它带上。” 方嘉禾这才明白过来,看了看周围:“家里还有没有别的玩偶?” “没有了。”闻惜说,“就它一个。” “所以你是不习惯?”方嘉禾说,“不抱着什么的话,会很难睡着?” 闻惜说:“对,就是这个意思。”她说完,又朝方嘉禾凑近了些许,“不然我老觉得被子外面有人,没安全感。” “哪来的人?”方嘉禾说,“不是开着夜灯么,你别自己吓自己。” “可我忍不住。”闻惜越说越害怕,脑子里已经开始浮现起了诸多鬼怪画面,“你挨我近一点吧,否则我会想东想西的。何况我已经一个学期没回来过了,总觉得家里很陌生,我又认床,心里毛毛的。” 方嘉禾沉默须臾,见闻惜那缩头缩脑的样子不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便主动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把身子挨上了闻惜。 “这样?”方嘉禾问询道,“有没有好一点?” 闻惜左瞧右瞧,把方嘉禾的手臂抱在怀里,说:“还是这样吧。” 方嘉禾看着她,许是被闻惜戳中了笑点,无奈地摇摇头,很轻地笑了起来。 她将那只手从闻惜怀里抽出,继而绕过闻惜头顶,征求她的意见道:“要不我抱着你睡,怎么样?”
第34章 闻惜眼睛一亮,简直求之不得,立马往方嘉禾怀里一钻,方嘉禾便也顺势将她揽住,两个人顿时贴在了一起。 “你不会笑话我吧?”一阵安静之后,闻惜忽然问道。 方嘉禾说:“不会,没什么好笑话的。” “那就好。”闻惜说,“别的朋友们知道我这么大了还要抱着玩偶睡觉以后,没有一个不笑话我的。” “也许她们只是在逗你。”方嘉禾说,“我看过很多心理学方面的书,喜欢把玩具当朋友的人,并非单单是天性童真的表现,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内心孤独,需要精神支柱和安慰,如果身边亲近的人忽略了自己,就会从玩具身上寻求关注度。” 闻惜“啊”了一声,困惑道:“是这样吗?我自己倒是没想那么多,就是习惯了。” “人类的很多情感都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方嘉禾说,“也许你自己没有察觉,但不代表那不存在。不过大部分事情都因人而异,可能你也只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玩偶而已。” 闻惜思索道:“原来是这样……算了算了,不聊这个了,我们还是快点睡觉吧。” 两个人便就互道了晚安,同时安静下来,双双闭上眼睛开始进入睡眠。 虽然提前关闭了闹钟,但闻惜的生物钟却非短短一天就能改变,方嘉禾亦是如此,两人在次日清晨很早就醒来,都没选择赖床。相继洗漱过后,便去了外面的小店吃早餐,又在小区周围散了会儿步,等时间差不多了,她们才开着车去了商场购物。 买了几套衣服,又各自买了双鞋,之后又去超市新买了些牙刷和毛巾一类的生活用品,于是回到江州的前几天,闻惜和方嘉禾都只是十分悠闲地窝在家里,没有刻意地出门游玩。 毕竟这几日雪势不小,是不太适合出行的天气,加之考试周过于劳累,两个人都想先好好休息一下,将身心放松放松,不必急于外出走动。 和在宿舍时一样,两人相处的氛围绝大多数时候仍是非常清净的,不下楼的时间里,闻惜会戴着耳机和赵晓楠开黑打游戏,方嘉禾对游戏不感兴趣,便喜欢靠在摇椅上对着落地窗外的雪景看书。 闻惜的书架除了和西语有关的书籍以外,其余的几乎都是各种悬疑小说和推理小说,还有不少灵异类的作品。 方嘉禾对此产生疑问时,闻惜回答道:“你别看我胆子小,但我其实特别喜欢看吓人的东西,虽然看完之后我会各种脑补,也会更加害怕,但我就是喜欢,控制不住。” “所以你夜里睡觉才会疑神疑鬼的。”方嘉禾说,“这是恶性循环。” “没办法啊,又怂又爱看嘛。”闻惜感叹道,“我就是这种人没错了。” 连续吃了几天餐馆后,两人都有些食欲不振,遇到雪天又不想每逢饭点就出门,闻惜便在网上订了些菜,迟些时候开了火,准备给方嘉禾亲手做顿饭吃。 那天傍晚时分,屋子里的光线已经十分暗淡,闻惜开了几盏灯,把家里弄得很亮堂,随后便站去厨房开始洗米备菜,方嘉禾则立在门口看着她,一副想帮忙却又不知该从何帮起的样子。 “你别木头桩子似的站在那儿了。”闻惜说,“去客厅接着看书吧,饭好了我会叫你的。” 方嘉禾“哦”了一声,却是迟迟未曾动身,始终站在原地观望着闻惜的一举一动。 闻惜也就问道:“要是心里过意不去的话,过来帮我削土豆?” 方嘉禾点点头,终于迈步走进厨房,在垃圾桶前蹲下,从闻惜手里将土豆和削皮刀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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