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前一直不怎么待见我,也不喜欢别的人跟方嘉禾接触。”闻惜松开了手,靠去门框,面向杨天晴说,“怎么现在倒像是很希望我跟她和好似的?” 杨天晴说:“我其实没有不待见你,也并不是不愿看到旁人与嘉禾接触,相反,我其实很乐于看见嘉禾交朋友。但你也知道,她在上大学以前有过一些不好的经历,导致她对交朋友这件事一直很抵触,也有很强的心理防备,所以我是想保护她,想替她把控一下社交关系。与其说是不待见你,不如说是我当初并不那么看好你,觉得你也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对嘉禾有点新鲜感而已,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忘了她,离开她,然后去结交新的朋友。” “那现在呢?”闻惜说,“你还这么认为吗?” 杨天晴笑了起来,说:“当然不这么认为了,你是最适合嘉禾的一个人。说句不好听的,嘉禾遇到你,是她的福气,你遇到嘉禾,反而是你倒霉。” 闻惜揣摩了一阵这话,有点无奈地道:“我确实挺倒霉,但又有什么办法?偏偏就遇见了她,偏偏又喜欢上了她。” “所以我真心希望你们不要再分开了,还能重逢,就是上天的安排。”杨天晴说,“知道嘉禾最新的联系方式后,你知道她在电话里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闻惜说:“是什么?” 杨天晴走到她跟前,伸手拍了拍闻惜的肩,语气温和地说:“她第一句话就问我,有没有你的消息,还能不能联络上你。”
第10章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快到六点时,闻惜从杨天晴的办公室里离开,穿过仍在忙碌的办公区,在一片招呼声下由周婧送到了一楼大厅,两人在写字楼外的街边道了别。 方嘉禾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开着双闪灯,见闻惜走来,她主动下车替她开了车门,回到车里后,又伸长手替闻惜系好了安全带。 暗沉的天空染上了更多的阴霾,路灯被点亮,周围的霓虹招牌也逐一登场,夜晚在阴雨天总是来得很快,走得很晚。 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闻惜感受到了浓浓的倦意,脸上露出疲态。 方嘉禾在导航上输入了最近的商圈地址,问她道:“饭点了,想吃什么?” 闻惜调低了座椅,直挺挺地躺下去,也不知是在想什么,过了很久才说:“什么也不想吃,没食欲。” “你生病了,需要进食。”方嘉禾说,“带你吃点清淡的,再去趟医院,你脸色很不好。” 闻惜喉咙火烧似的疼,今天下午说了太多话,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这会儿已经快冒烟了。她将前方的手套箱拉开,拿出里面的水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兜里的手机发出新消息提示音,闻惜点开短信一看,是银行发来的入账短信。 “这也给的太多了。”闻惜说,“你们找成老师要了我的卡号?我本来不想收钱的。” 方嘉禾说:“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酬劳,以后如果还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总不能次次都让你白干。” 闻惜瞥了她一眼,要死不活地说:“你以为我还会来?” 方嘉禾说:“会来。” 闻惜长长地吐了口气,复又倒回去躺着,有些生硬地说:“既然如此,那把成老师说的红包也给了吧,反正你们俩这么大方,我也缺钱得很。” 她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谁知方嘉禾还真从车门上的置物盒里拿了个喜庆的红包出来,当即就朝闻惜递了过去。 闻惜始料未及,有点傻了:“……这什么?” 方嘉禾说:“红包。”说完还问了一句,“你不是想要?” 闻惜说:“你哪儿来的?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真问你要红包。” 方嘉禾说:“我给你的,算是奖励。” “哪门子奖励?”闻惜忍不住要故意气她,“奖励我帮你那位心爱的师姐搞定了一笔业务?” “我心爱的只有你。”方嘉禾说,“快拿着,单手开车不安全。” 闻惜吓了一跳,赶紧把红包接过来,毛骨悚然道:“别吧……你这话真够惊世骇俗的,你被鬼上身了?” 方嘉禾瘫着一张脸,说:“没有。” 闻惜惊恐地看着她,又说:“那你肯定是中邪了,你不正常。” 方嘉禾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她一下,似乎有点想笑,但又没有笑,容色不改道:“你第一天知道我不正常?” 闻惜两手捧着那红包,一脸骇然,活像见了鬼似的。 “不打开看看?”方嘉禾说,“以前每次给你包红包,你都很开心。” 闻惜被这话扎了一下,深埋在心里的那根刺扎的她有点疼。 在淮大那两年,方嘉禾为了讨她欢心,时不时就会以各种理由给闻惜包个红包,但她的红包里装的都不是钱,而是一些闻惜很喜欢但又一直舍不得花钱买的东西。 闻惜还曾笑话方嘉禾土气,说哪有送人礼物包在红包里的?别人家的女朋友收的都是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就她跟个小孩子过春节似的,一点都不浪漫。 这当然是玩笑话,闻惜从来不在乎那些虚的,方嘉禾送什么她都喜欢。每次到了拆红包的时候,闻惜还会满面红光地对方嘉禾说:“又过新年啦,好开心呀!” 时隔四年,再次收到方嘉禾的红包,闻惜多少有些感慨,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心酸。 这一次,里面会装着什么呢? 她用余光瞟了瞟方嘉禾,见她正在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注意着前方的路况,没再往她这边看。闻惜便放缓动作,慢吞吞地侧过身去,面向车门,将那个红包轻轻地打开了。 下一刻,一道海水般的蓝芒于窗外路灯的照射下,在她眼中闪烁了起来。 闻惜一愣,呼吸有一瞬间的停顿。 那是一条串着蓝宝石的银质项链,坠子被制作成了泪滴的形状,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其中,没有切割的痕迹,打磨得很是光滑圆润,如同一滴蓝色的眼泪,泛着幽暗而又深沉的光泽,轻轻柔柔地映在闻惜的眼睛里。 车子经过路口,方嘉禾松了油门,在红灯前停了下来。 她侧过脸,两手无意识地握紧了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盯着闻惜的后背。 人行道边的绿灯正在倒计时,只有二十秒,方嘉禾在心里默念着:十九、十八、十七…… 等到一场倒数结束,红绿灯交换的那一刹那,方嘉禾收回视线,踩下油门,飞快穿过了这个看似短暂实则漫长的路口。 同时,闻惜那含着浓浓鼻音的声音也在她身侧响了起来:“……都已经这么久过去了,你的红包里居然还是不装钱。” 方嘉禾暗暗用力,手背上的筋骨绷得很紧,脸上却维持着波澜不惊。 她放轻声音说:“钱待会儿给你,现在不好操作。” 闻惜一动不动,没说话。 方嘉禾问道:“你缺多少?”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闻惜默默红了眼,泪水模糊了手里的那条项链,很快便汹涌起来,争先恐后地夺眶而出,滴在了方嘉禾那件风衣的衣领上。 闻惜克制着哭腔,也克制着心里的狂风骤雨,尽量冷静地道:“我乱说的,不缺钱。” 方嘉禾找了个临时停车位把车停下,没往闻惜那边看,说:“我的钱包在风衣口袋里,只有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 “生日”这两个字,她说得格外低沉,也格外小心。 闻惜垂下头,在手臂上蹭了蹭眼泪。 她这才看清手里的红包并非是新买的,边边角角已经磨损不少,大红的纸面泛了黄,正中间印着的“生日快乐”几个字也有些褪色——像是被什么人长时间触摸,反复摩挲所致。 这是个上了年头的红包。 闻惜垂眸看着,眼圈又一次濡湿起来,她维持着背对方嘉禾的姿势,将手探进外衣口袋摸了摸,摸出了方嘉禾的钱包。 里面除了一些个人证件,果然就只有一张银行卡。 “你什么意思?”闻惜呆呆地问。 “那是我的工资卡。”方嘉禾说,“交给你保管。” 闻惜说:“为什么要给我保管?” 方嘉禾拔掉了车钥匙,想了一想说:“因为除了你,没有人能替我保管。” 手臂上的衣料浸开了一圈晕迹,沾上了脱落的睫毛膏。闻惜出了会儿神,从背包里拿出化妆镜照了照。 眼妆自然是已经花掉了,不过好在她今天化得淡,还不至于晕成熊猫眼,尚有补救的余地。 闻惜把钱包重新塞回口袋,又从包里找到粉饼盒,没接方嘉禾的话,而是全神贯注地补起了妆。 方嘉禾也意料之中地安静下来,两个人就此陷入沉默,谁也没看对方。 商圈附近热闹而喧嚣,街道上来来去去的都是行人,成双入对的居多。远处的广场上正有一群大爷大妈在跳广场舞,嘈杂又洗脑的音乐传遍了街头巷尾,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可闻惜却是置若罔闻,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外界的动向。她补好了妆,在包里翻出一张湿巾,擦了擦手臂上的污迹,再度看向方嘉禾时,神情已然归于平静。 她淡淡地问道:“去哪儿吃饭?”
第11章 【待会儿下了课,你想去哪儿吃饭?】 五年前的一天,闻惜在课堂上收到了赵晓楠发来的微信消息。 两人同在一个社团,一起参与了几次社团活动,你来我往间成了朋友,相处得十分融洽,赵晓楠很主动,总是黏着闻惜。 下课铃响起,闻惜给赵晓楠回了个电话,在教学楼外的空地上和她碰了面。 “二食堂新开了家卖麻辣烫的,我馋了好几天了。”赵晓楠说,“去试试看?” 下午只上了两节课,时间还很早,闻惜四下顾盼,有些茫然地说:“我一点都不饿,你饿了吗?” 赵晓楠说:“饿了啊,我昨天晚上和室友去了网吧开黑,玩了个通宵,从早上六点一觉睡到下午两点,之后就直接去教室上课了,啥也没吃呢。” 闻惜说:“你怎么老熬夜?这样对身体不好,对学习也不好。” 两人挽着手,朝二食堂的方向行去。赵晓楠咧着嘴笑道:“我喜欢打游戏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大学里头还有几个人像你这么爱学习啊?熬夜打游戏,或是看小说、看电影的多了去了。我们宿舍一共四个人,另外三个几乎天天晚上都要跟对象煲电话粥,没谁做得到早睡早起,就算不跟对象聊天,我们四个人也能聊到很晚,所谓的大学时光,就是用来熬的嘛。” 闻惜扯扯嘴角,叹了口气说:“你们宿舍的氛围确实很好,四个人的关系都不错,随时都有很多话题可聊,我就不一样了,我每天回去都孤零零的,也没个人陪我说说话,长期这样下去,我都快自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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