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方面,真正需要解决的是,你师姐和你师父到底是怎么要置你于死地的。” 陆笙笙抿抿唇,只是死死地抬头望着荼芜。 往生咒声愈加响彻。 荼芜俯身,用空洞的眼眶注视着陆笙笙,狠厉地说道: “不只是你接近她有目的,你以为黎幼薇没有么?她明明也是跟你一样知道所谓的结局。别傻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自己,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 没等荼芜将一腔看似为了陆笙笙而义愤填膺的话语道尽,便戛然而止。 一只瘦削的手扼住了荼芜的脖颈。 不知陆笙笙什么时候上的莲台,她站在荼芜跟前,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手下却不觉用力了几分: “真是聒噪啊。” 荼芜面露苍色,艰难又诧异地说道:“你……” 陆笙笙唇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她终于居高临下地看着荼芜,眼中闪过一丝厌弃和痛恨。 荼芜也没想到,本身骨肉如柴的陆笙笙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只要她想,好像杀人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陆笙笙继续说道:“不劳你说,我也本来就知道师父和她要杀我。那又如何呢?” 毕竟当时黎幼薇和宋音尘在别鹤阁夜谈商议此事时,陆笙笙其实也偷偷跟了过去。 她当然也知道,黎幼薇一直也在犹豫要不要毁掉自己,陆笙笙摸爬滚打这么多年,遭遇的祸难超乎凡人,难道对整日想要除掉自己的人没有任何警惕心么? 那绝不可能。 “上一世她太引人注目、太过惊才绝艳,因为他人的谗言才酿成恶果。所以啊——” 陆笙笙手下用力了几分,她手腕稍微使劲,便能听见咔嚓的骨裂声,她继续恶狠狠地说道: “我要把她从清风派偷过来,像是宝贝一样藏在身边,锁牢一辈子。江山、珍宝,什么我都会给她,我一条贱命给她又怎么样?” 毕竟重生三世,命已经不再重要,保全黎幼薇已经成了陆笙笙一直以来的执念。 哪怕黎幼薇说要她的全部,陆笙笙都会第一刻奉上。 荼芜双目瞪大,她无法回答,惊骇欲绝地看着陆笙笙,仿佛见到了世界上最为可怕的怪物,浑身战栗不已。 “你和宋音尘那老不死的一样,都望着有资格控制我。” 陆笙笙稍一用力,将荼芜提到莲台外,脚下虚空。 荼芜回头望去,莲台下是万丈深渊。 荼芜挣扎起来,啊啊呀呀地支吾着,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挣脱。 怎料想陆笙笙阴沉嗤笑,眼中短暂地浮现过一丝杀气,无情地松开了手。 想摧毁一个人,太简单了。 陆笙笙冷哼一声,跃回到莲台下。 往生咒骤止,荼芜整个人软软倒地,神佛的双手俱是指向大地。 荼芜痛楚地挪动身子,可五脏俱损的她每动一下就会蚀骨的疼痛,看着陆笙笙走远,荼芜呕了口血,一边说道: “前车之鉴还不够吗!你……你,咳。单凭你一个人就妄想和天道命数相抗,无异于蚍蜉撼树!” 陆笙笙头也不回,平静地回应:“我从不信命数。” “疯子,他们说的没错,你就是疯子!彻彻底底。” 荼芜下颌满是鲜血,她艰难地爬起,可右腿已经折裂,她怒斥道: “疯的真是可以。” 陆笙笙回过头,盯着荼芜:“再多聒噪一句,断的就是脖子。” 荼芜噤了声,怨恨地望着她的背影。 迟早有你后悔之日。荼芜想。
第32章 〇三二/易玉 没等黎幼薇走出几步, 只见陆笙笙径直朝着自己走来,没等她开口,陆笙笙环住自己的脖颈, 泪水从面颊簌簌滚落。 黎幼薇心底一软,一手轻轻抚上她的头, 顺着柔软青丝, 安慰道:“怎么了?” 陆笙笙眼神先是转了一圈, 似乎别有想法,最后佯装委屈巴巴地说道: “我还以为师姐不要我了。昨天师姐来了便睡下了, 什么都不跟我说。” 看来她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黎幼薇长长舒了口气,但还是心有余悸。 一时半会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 黎幼薇无奈地问道:“怎么会?为什么这么说。” 陆笙笙抓住黎幼薇的手,犹豫许久, 诚挚地说道: “刚才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 说我流年不利、命犯桃花。师姐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黎幼薇握酒壶的手僵了一下。 那个,犯的是她自己吗? 她尴尬地笑笑,随后牢骚似地勾了自己的鼻梁, 强行改变了个话题: “犯……犯桃花是好事。说明……说明……” 呃, 她编不出来。 陆笙笙本不想难为她,看着黎幼薇急得满面通红也不知解决什么, 她掩着面巧笑一声, 缓解尴尬的气氛: “逗师姐的,二来我从来不信那些鬼神。只是方才笙笙买了个面具而已, 给今晚易宝做准备。喏。我易宝时,师姐在浸月江随处转转便可。” 说罢, 陆笙笙从怀中又取出一张红狐面具, 小心翼翼地递予黎幼薇。 “好。”黎幼薇欣然接下。 酉时,华灯初上。 阙音楼依旧络绎不绝, 似乎和往日并无差别。黎幼薇哪能放过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潜伏在后院的屋檐上,伺机出动。 只见一位男子抱着最大号的舞服,脸上涂满了胭脂,浓妆艳抹的他下意识地翘起兰花指,瓮声瓮气地说道: “唉,楼主走了,咱们阙音楼我就得充数当舞姬。也不知道楼主怎么想的,让我这个彪形大汉去。” 一旁的方至豆蔻的少女也身着舞服,即便身边的大汉绘好妆容、穿上这套舞服,真真好似牛粪上开花般另类。 少女空咽了一口唾沫,决定还是给他挽尊: “铁柱,那是楼主有意提拔我们,没准今日宴会结束,我们的月俸就从三十文涨到三十五文了。不要悲观。” 铁柱欲哭无泪:“啥,咱十年都涨过了。任劳任怨十载,楼主唯有月俸的初心不变。” 远方屋檐上传来一声轻呵。 两人警觉地循声而望:“是谁?” 黎幼薇眯起眼,饶有兴趣地说道:“你猜猜?” 两人齐声:“捉贼啊——” 黎幼薇胸有成竹的看向二位,可是没等这两个人惊呼完“捉贼”,一阵金沙迷香旋即洒下,和两人打了个照面。 黎幼薇看着两人就这样晕倒在后院,自顾自地感叹道: “还挺顺利。荼芜的香果真好用。就是方才用量有点多,两个时辰应该会醒来。” 黎幼薇把两人安置好,取走大汉手中未用的舞服,最后她思索许久,又悄悄地在两人身边各放了一小块碎银。 倒不是借这身衣服的缘故,只是他们的月俸着实少得可怜。 偷偷混入宴会,应该就可以查到双鱼玉佩的线索了。 想及此处,黎幼薇快步走到屋内梳妆台前,很快抿了唇脂,戴好星光面纱,舞服将她的身姿凸显,每走一步,手臂脚踝上的环佩清脆作响。 得快些换,免得屋内进人。 可看向铜镜时,她牙根泛酸,抵触道:“这衣服……” 这衣服是有点不太见外。 随后一阵叩门声响起。 一位女子推门而至,那姑娘相貌要幼黎幼薇两岁,见到黎幼薇梳妆并不意外,甚至有些惊奇地说道: “你是新来的?我听照儿姐姐说,你是男子,还以为其貌不扬,却没想如此惊艳。” 那个铁柱是挺辣眼睛的。 黎幼薇只得赔笑着说“是”,一边听着身边的舞姬叽叽喳喳地说着八卦,不乏戚檀雨克扣月俸、私藏名画等升值,等到发霉了都不肯卖了等等。 黎幼薇趁机问道:“所以,我们一会也能在宴会看到易宝大会吗?” “那当然啦,”少女挽着黎幼薇的胳膊,“这宴会可不是普通宴会,十分难得,既然是新来的,就要多见识见识。” 她继续说道:“一会我们先见楼主,然后到了密室便是,你是不是并没有见过楼主。楼主除了抠门对我们都是很好的,你不要担心。” 黎幼薇耳朵轰隆,宛如行尸走肉般的行走,不知不觉就带到了神龛,少女走上前去,触动神像前的供台。 什么?还要见楼主!!? 自己出现她面前,岂不是完全暴露了?这不就是狼入虎口!早知道在来之前,请教下师父该怎么易容了。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没等黎幼薇想好对策,神龛中的神像头歪向了左方,一道玄关们旋转而出,那个少女目光亮起,领着黎幼薇进入其中: “到了。戴好面具喔。” 玄关里面的景象着实让黎幼薇震撼,楼下不只是偌大的金色莲台中舞姬歌舞升平的辉煌景象,共有六十四人围绕小汀前,每个人都将自己的面具摆在面前,无数盘中珍馐流于水中。 黎幼薇咂舌。 这六十四人,有西域而来的使者,有天竺王子,甚至有乞丐,也有达官贵族。而戚檀雨坐在红幔之后,隐隐约约可见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不出意外的话,这里面就是双鱼玉佩吧。 黎幼薇一眼看到了陆笙笙,而后者也下意识地抬起头,二者同时抬眸相接,目光或有惊诧。 那少女拽着黎幼薇就走往红幔之后:“愣着作甚,来啦。” “喔。”黎幼薇匆匆跟随,摆正了自己脸上的火狐面具。 陆笙笙的目光也随之黯淡下去。 红纱之后,舞姬蹁跹起舞,正是一曲《长生劫》,水袖翻飞间,黎幼薇有些僵硬地做着动作,戚檀雨的目光扫过黎幼薇,却并未当面揭穿。 她也迟迟未打开锦盒,只是将一只金钥匙推了过去,像是等待某个人的反应。 戚檀雨的手指不耐烦地敲着桌面,各位舞姬都沉默着,脸色白如蜡纸,黎幼薇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跃跃欲试靠近钥匙。 可每次触碰时,周遭的琵琶声和古琴声骤起怆然声,叫好声也连绵不绝,黎幼薇始终够不到。 不行,钥匙根本拿不到,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黎幼薇思忖。 一曲方毕,一位舞姬将武器架推出,正出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剑,戚檀雨抚着箱子,喃声说道: “诸位大能莅临宴会,实为我戚某荣幸,接下来将介绍今日三件宝物,诸位只有一次选择机会。第一件是铸剑山庄第三宝剑,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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