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考试了,我得考考你们古诗词默写了。” 话一出口,底下哀叹声连连,还不等大家做好准备,她便开始点名:“梁月,唐浴瑾。你们两个来黑板上默写。” 唐浴瑾在我身边猛然坐直身子,不可思议地说出:“啊?” “对,就是你,把氓这篇默写一遍。”她站在讲台上语气温和地对她说。 唐浴瑾缓缓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讲台,拿起粉笔,对着黑板写不出一个字来。 表姐看了看她的状态,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将语文书递给她:“不会背,那就抄一遍吧,高中课文总归是要学的。” 唐浴瑾呆滞般地接过手里的书,慢慢地再次拿起粉笔。 “她俩在上面写,你们在底下默写。”说着她便走下讲台,继续绕着班级的过道走着。 走到我这里时她停下脚步,将唐浴瑾桌子上的书拿起来翻看,轻声笑了笑,然后又将书放下。 全班几乎将课文默写完,唐浴瑾一脸平静地走回座位。表姐敲了敲黑板,看向唐浴瑾的方向笑着说道:“字这么漂亮,语文书上的画画得那么好,不好好学习是不是有点儿可惜了?” 说这话时,全班都看向我们这边,唐浴瑾那平静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漂亮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波澜,她缓缓低下头,没有回应什么。 “好了,刚刚大家默写的时候,我在下面看了看,大家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得说一下。”表姐又严肃起来,将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她......是你表姐。”坐在一旁的唐浴瑾压着声音小声问我。 我点点头回答她:“对” 她像是发现什么一般看向站在讲台前的表姐,表姐继续讲着她刚刚发现的问题。 “我发现你们在默写这篇课文的时候,好多同学在‘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这句话的‘说’都写成了‘脱’” “但是有些同学读的时候却读成了‘shuo’” “这句话的意思我讲课时讲过:男子沉溺在爱情中,还可以脱身,女子一旦沉溺在爱情中,便很难摆脱......”
第37章 三分之一的高中生活即将结束,高一这一年是平淡乏味的,并没有我所期待中中那般美好。 让我记忆最深刻的一定是在高一的结尾,某天回家,妈妈告诉我,姥爷去世了。 听到消息的瞬间我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妈妈红着眼睛坐在床上不愿意说一句话。那天晚上我拿出姥爷的照片,那是十年前姥爷抱着我拍下的照片,这十年弹指一挥间,不经意间他就离开了我,上一次见面还是过年,他躺在炕上看着我,曾经一口洁白的牙齿如今像掉了齿的梳子一般。 第二天早上上课的时候我肿着双眼,低着头试图将自己隐匿在教室的角落,表姐那天上课也是垂头丧气的样子。唐浴瑾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异常,递给我一袋糖,拍了拍我的肩膀。 妈妈将那“寿”字缝制好,却等不来姥爷的大寿了。 “人总要接受生离死别,我这个岁数以后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亲人离开我。”她用纸巾擦拭着眼泪安慰着自己。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亲人离世,大概是我和姥爷并不是很亲近的关系,他离开后的不久我便恢复了情绪。没有撕心裂肺的痛苦,就好像世界某处一个微弱的信号与我断了连接,仅此而已。 伤痛过后一切恢复到最初状态,所有人的生活按部就班,转眼高二便开始了。 与黎盈的疏离一直是我放不下的心结,如果是因为疏于联络导致我俩不再亲密,那我主动去找她是不是就能挽回呢? 高二开学的第二天,我便给她写了一封信,这封信删删改改差不多用了一个暑假。 “黎盈: 看到我们现在的状态,我很惋惜,初中三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没有想到我们会变成现在这样。我这个人性格古怪,可能不会很热情地表达自己的感情,心里一直记挂于你......” 我将贫瘠的文字满章的真诚偷偷塞进她的桌格里,这段日子我一直想着我俩的事儿,我幻想着重归于好的一天,还像当时那样在文具店里说说笑笑。 我坐立不安地等着她的回复,一周后的周五,和沈闻星一起放学回家时,她拿给我一封信:“黎盈让我转交给你的。” 一听说是黎盈的信,我几乎将信封撕开。 摊在我面前的纸上只有五个字‘你太客气了。’ 那一刻我将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幻想、所有的遗憾全部放下,好像我的真诚在她眼里也只是笑话。 人的感情好像真的可以在一瞬间灰飞烟灭,那之后我不再想她的事儿,也不再思考关于我们的友情,不再有惋惜我反而很轻松。 好像当你失去一个人时,老天爷总是会再将另一个人塞到自己身边,和唐浴瑾半年多的同桌相处中,我们日渐熟络。 她经常送给我一些好吃的,我会买最新的漫画杂志作为回礼,她不像我想象中那样是一个高不可攀的人,虽然看起来冷若冰霜,实际上她心直口快反而容易相处。 “我看你中午也没事儿干,一会儿陪我去吃饭吧。”高二开学初某天的最后一节课,她小声对我说道。 “好......好啊”面对她的邀请,我略显慌张。 “你别误会,我只是那天看你自己一个人坐在食堂里太可怜了而已。”她解释道。 “哦......谢谢。” 那天中午我们并肩走出教室,上了高中我没有能聊得来的好朋友,上厕所或者放学都是我自己一个人,一边觉得没有陪伴丢人一边又享受自己一个人的感觉。 而那天,两个独来独往的人一起并肩走在校园我心里还不敢相信。 “怎么?和我一起出去吃饭很丢人吗?”她一边走着一边瞥了我一眼。 “没......没有。” “你想吃什么?食堂?米线?肯德基?” 她说了一堆让我选择,而此时我根本并不在意要吃什么,只是和她在一起这样出来别扭的要命,手足无措。 “随便,我其实吃什么都行的。” “那就找个人少的地方吧。” 这点我和她达成默契,我们两个都很讨厌吵闹的地方,于是在学校周围的一个效益并不太好的米粉店坐下。 她靠在椅子上,一副慵懒的样子,正午的阳光洒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她翘着二郎腿勾起嘴角看着我:“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能吃了你。” “啊......我没有。” 我不太记得那天两人的对话了,只知道那天我吃得很少,两个人也没有过多的交流,那天的阳光也很温暖。 高二那个学期,我们在课堂上压低声音偷偷说话,偶尔一起相约出去吃午饭,无聊时并肩走在操场,那个年龄的友情永远是那样的纯粹,我们从相顾无言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好像我也并不是孤寂无聊的人,算下来我有两个朋友,一个是唐浴瑾,一个是沈闻星。 从那晚和沈闻星的短信聊天后,我们几乎每天相互发着消息,即使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互相叫着彼此的名字也是欣喜。 这一年多,我们还是保持着周五一起放学回家的习惯,她总会站在车棚里等着我。 那是一个普通的周五,步入11月天气渐冷,校服里套上了一层厚厚的毛衣,唐浴瑾看着窗外翩翩落下的落叶,转过头对我说:“一会儿你没事儿的话,陪我去逛街吧,换季了我得买新衣服。” “我确实没什么事儿。” 第二天是周末,最近也没有什么考试需要准备,想着在商场里吃吃喝喝看看电影,我坐在座位上看着钟表,迫不及待等着放学。 给妈妈发了信息,给沈闻星也发了短信“今天有事儿,不能一起回家了,你先走吧。” “好的。”很快就收到了她的回复。 放学后,我们俩等着人潮褪去,缓缓走向车棚。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咱们学校的车棚。”走进车棚时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车棚内部。 我跟在她的后面走进车棚,一进去便看到沈闻星的背影,她在和之前那个男生聊天,这车棚里只有他们两个,听到唐浴瑾的声音,两人向我们这边看过来。 与她对视的那一刻,我们两个都掩盖不住的诧异,我勾起嘴角笑着看向她:“沈闻星,放学有一会儿了,你还没走吗?” 她扫了一眼站在对面的我俩,平淡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恩,马上走了。” 说着推着车子低着头从我身边走过,那男生看着我小声跟我说着再见,推着车子紧随着她的身后。 唐浴瑾看着两人背影嘴里捣鼓着:“沈闻星?李明硕?” 李明硕,理科班第一第二的学霸,至少在我们这届都听说过他的姓名。只是没想到他就是李明硕。 “你认识他俩?”我好奇地问她。 “恩,我有个朋友在加强班,和他们一班的,这可是他们班人尽皆知的一对儿,俩人在一起很久了。” “什么?”我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浴瑾,她看到我的表情反问我:“这么惊讶吗?如果你和沈闻星是朋友的话,她没有和你提过吗?” “是朋友。”我底下头小声地说着。 但是,她没有和我提过。 这一年多和沈闻星的聊天从未深入过彼此,都只是浮于表面,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没营养的话题,好像从未走入过彼此的生活。 如果有一天走散了,在寻找她的路上被问到沈闻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可能只会说出“沈闻星,她是个优秀的女孩儿。” 那天逛街我都是心不在焉,唐浴瑾似乎看出我的异样,嘲笑地看着我:“从车棚出来,你就一脸抑郁的样子,你不会暗恋李明硕吧。” “不是。”我看着眼前的饭迟迟下不去口。 看电影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两人离开的背影,和她相处这么久,我从未察觉出她谈恋爱的异样,但是回想一下我们少得可怜的相处时间,就算有什么不同,我好像也没有察觉的机会。 之后我们两个还像曾经那样相处,只是每次看见她脑海中都会浮现出他们两个在一起时的样子。 闲暇时我总会试图安慰自己,对于友情不该有这么强的占有欲,至少我们两个还像原来那样相处,一点儿都没变不是吗?她也要有新的朋友,将来也会交男朋友,即使是朋友,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干预。 12月份悄然而至,一切如常。唐浴瑾还在窗户上用手指勾勾画画,我看着窗户上的人物对她大加赞赏,她听得意地昂起头接受我的赞扬。 我看着纷纷落下的白雪,去年这个时候我跑去她的班级希望能和她看元旦晚会,今年她身边有了一起看得人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去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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