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这些之前，我想问一下宿主是怎么看待这些世界的。】
【是觉得自己很倒霉被拉进来完成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还是其他的感受。】
孟九怀眉眼低垂，闷声说：“是很倒霉。”
【这个实验开设的初衷是用在服刑人员身上的，利用一些虚拟环境来帮助服刑人员认识错误，改过自新，降低再次犯罪的概率。】
【不过相比这种说法，我更想将它称作为你们人类世界的一个词语——修行。】
【人的一生会犯很多错误，严重的不严重的，后悔的无关紧要的，实验本身只是利用一些事情让你明白错误，至于改不改正怎么改正都取决于宿主本身。】
【对于被执行者来说，是一种重新认识错误的过程。】
【执行者作为评判的标准，如果执行者认为被执行者已经改过则视为通过，反之则会被困住。】
【执行者拥有很高的权限，可以利用系统随意改变世界的某条参数，利用各种巧合让被执行者遇到应该遇到的事情。】
【我的前宿主，就是那位执行者您面前的这一位，我们执行过很多很多任务，她很防备我，也厌倦这样的生活，她想逃离，但因为一些原因，她永远没办法走出这些世界。】
【或许从您的角度来看，执行者可以随意操控世界权限很大很自由，可是您仔细想一想，从第一个世界到现在，她真的自由吗，她是执行者也是您错误的承担者，她比谁都更向往自由。】
【她的计划是从您第一次被拉入世界就开始了，您是她寻找了很久的目标。】
【你们的第一次相遇绝对不是盛临江和池小舟。您懂我的意思吗。】
孟九怀抬头，看着皮索的脸，嘴唇颤动，脑海里回想起现实世界的一幕幕。
皮索朝她笑了笑，继续说【有时候，不妨相信一下自己的直觉。】
【现在还想听什么。】
【对第二个世界江际裴的自杀不能忘怀，还是对第三个世界裴居安的失忆不得其解。】
【您想知道的，我都会为您解答。】
系统的坦诚让孟九怀一时之间消化不了，虽然已经从小九那边知道了很多事情，但系统从她的角度来讲述一遍，孟九怀又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系统的相信直觉，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如果她要夺取自己的身体，那自己呢。
“她没有成功是吗。”孟九怀问，“夺取我的身体，没有成功是吗。”
【是也不是吧。培养一个执行者需要消耗很多资源，所以为了避免他们逃跑，他们现实中的身体已经不存在了，他们只剩下思想了。】
【她的胆子很大，敢做这种事情，按照规则，我应该上报，但她把我的法则修改掉了，所以我不会对上面进行汇报。】
【不过我想任谁亲眼看到自己的身体被摧毁，都会有一些疯狂的想法吧。】
孟九怀呼吸有些急促，并不能完全接受系统的说法，她反驳道：“这个实验本身就有问题。”
系统挑眉，【您说得好委婉，或许您更想说这个实验有病吧，我们背后的实验者都是些疯子。】
【我们虽然不来自于同一个地方，但是我跟着前宿主学习过很多人类社会的知识，我理解您的感受。】
【我刚刚和您说的只是我们实验的愿景，现在如您所见，很糟糕。】
系统看着房间内的两人，一些不属于系统的情绪在它的程序里悄然运行。
【你们很顽强，真的。】
在说完这一句话后，它就消失在孟九怀的视线里了。
孟九怀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少女，如果说现在自己的系统是皮索，那小九就是她的系统了吗。
“小九和我说过，它不能维持具体形态很久，为什么你可以。”孟九怀问皮索。
声音在脑海里重新响起，不带任何感情。【好问题，你所看到的一切都需要神经刺激，需要系统运转，而这些所需的能量都由GB319，就是您的小九提供。】
【它的能量消耗比我大，所以不能随时出现，这也是对您的限制之一，至于我们的权限，从某种角度，她的权限要大过我，毕竟整个世界都是由宿主您和它支撑起来的。理论上，你们可以掌控一切虚拟的东西。】
【前宿主的计划是夺取您的身体，第一步需要将我和小九的位置互换，摆脱我的监视，拥有一个更强大的系统。在第三个世界中，她成功剥离了我。】
提到第三个世界，孟九怀醍醐灌顶一般，后退了好几遍，碰到了身后的椅子。
【这也是我一直想告诉你的，您不必为杀了余博忱而愧疚，您杀的那个人是我。只有您亲自动手，我才能和小九调换。】
【之所以那个世界的裴居安会一直不受控制的想杀了男主，是因为我在其中做了点手脚，并且告诉小九破局的关键。】
【我们都在赌，赌宿主会不会动这个手。】
系统在余博忱体内的时候并不能操控这具身体，它最多也就是让这具身体无法移动，那个世界重来了一次又一次，倒数第二次它才有机会催动裴居安杀了自己。
它想用这次机会告诉孟九怀和她的小九怎么去破局，只是它没想到难点并不是猜出正确答案，而是孟九怀动不了这个手。
【我最后和您说了一句话，我说的是我会解释这一切。】
【现在我全部告诉您了。】
【或许我的转述并不准确，但是她对您的感情并不全是利用。如果完全利用的话，您的意志会崩溃得很快。】
“你个机器脑袋知道什么是感情吗。”
系统诚实说道【不懂，但是我看过很多书，书上说……】
“闭嘴，不听。”
碰倒的椅子在地毯上并未发出太大的声响，但床上的人动了动，有转醒的迹象。孟九怀不敢说话，只定在原地。一下接收了太多消息，头晕乎乎的，那个从盛临江开始和她一路纠缠过来的人，到底想要什么，还有整个实验的背后是谁在操控。
她相信系统说的话，但系统口中她的计划和实际发生的有些出入，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意外，而且这个意外的产生她认为另有其人。
正在她思索之际，躺在床上的少女轻哼出声，表情十分痛苦。
【发作了，宿主可以看一下。】
【第一个世界里宿主和女主的距离越远，就会感受到疼痛，现在她所经历的应该也是类似的疼痛，只不过不是以距离为参考。】
“但是我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感受过类似的疼痛。”
【是的，被我取消了，这个本来就是束缚宿主的枷锁，在我接手您的身体后，我就取消了这条限制。】
【值得一提的是，第一个世界我也取消过一次。】
孟九怀没来得及领悟系统话里的深意，因为妹妹的情况很不容乐观，她知道那种疼痛，很难捱。
“有解决办法，是吗，告诉我。” ----
第五十八章
【有。但我不建议尝试。】
“说。”
【这种来自外界的力量，我没有办法消除，只能转移。】
转移？
孟九怀的眼睛里闪过一些莫名的情绪，她低头拨了拨妹妹的头发，妹妹痛苦的表情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这个世界有两个大脑，既然要转移，势必就是从她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
“好，转移。”
【你认真的吗。】系统问，【这个转移的本身并不针对这种疼痛，以后她的身体受到的所有疼痛都会转移到你身上，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是的，开始吧。”孟九怀想，自己是欠她的，自己没有在这个世界里照顾好她，在她只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因为害怕，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早早逃避。
就当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宿主，我再提醒你一遍，这些疼痛本质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影响，但强行变换刺激受体，就无法逆转了。】
“我愿意。”
系统沉默了数秒，随着孟九怀的一声愿意，它还是启动了程序。它能感觉到宿主意志的强烈，这种强烈意愿下，它不太能反抗宿主的指令。
整个过程只花了几秒甚至更快，孟九怀就清晰的感知到体内五脏六腑灼烧般的疼痛，堪比上个世界的死亡十五分钟。
孟九怀眉头紧皱，双腿立刻瘫软在地，跪在妹妹的床边，久久不能动弹，直到那种痛感有所减轻，她才撑着床移动到椅子上。她捂住心口的位置，实际上这疼痛并不来自于心脏，就连孟九怀本人都无法分辨这种疼痛具体来自于哪个部位。
她对系统说，自己全身都在疼，每呼吸一秒都能感受到肺部的灼烧。
又将近过了半个小时，门口有人敲门，是安信查看情况。
此时的孟九怀虽仍旧疼痛缠身，但也恢复了思考能力。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整理下着装，深呼吸一口气之后给安信开了门。
“怎么样。”安信看了一眼她，又将目光放在躺着的妹妹身上。并未发现孟九怀的异样。
“有办法，给我几天时间。”
安信听到她的话也点了点头，对她说：“辛苦了，这几天就先留在这吧，抱歉。”
孟九怀知道她道歉的意思，对没能照顾好妹妹的歉意。但这实际上和安信没有关系。她没有搭她的话，只说自己累了需要休息。
安信准备得很周到，将孟九怀的房间安排在了妹妹的隔壁。孟九怀进房间后即刻锁上了门。随后一只手撑在桌子上，面露痛苦。
喉间也涌出了一阵血腥味，血液从她嘴角缓缓溢出。
“我真服了。”她随手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又慢慢移动到卫生间，在洗手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打开水龙头，鲜艳的颜色随着水流慢慢变淡，直到消失。
不过吐了口血后，她倒不觉得那么难受了，虽然还是身体的有些地方还是隐隐作痛，但也是可以忍受的地步了。
【你的痛感现在和她挂钩了，她受到伤害你会同等的感受到。当然，她的痛感并不是完全消失，只是相对的削弱了很多。】
孟九怀关掉了水龙头，转而先洗了个澡。雾气弥漫着整个淋浴间，模糊了她的身影。
玻璃门上，孟九怀的手指轻轻写了几个字。
“我不后悔。”
第二天，孟九怀醒的还算早，这一觉睡得不安稳。太疼了，根本没有办法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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