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解释:“里面的材料是我们在山上的收获,你们有时间清点一下,如果有异议可以跟我或者灵歌说。” 孟以然点点头。 蒙宏又从身后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这个是那位老教授通过学校,支付给我们打败‘覃夭’的金钱。我和灵歌商量过了,你……”他想起之前孟以然似乎有意隐瞒童郁巫以一人之力杀死覃夭的事实,于是故意压低声音:“毕竟是你一个人做的,所以这些钱都给你,我们不要。” 那钱袋悬在半空,童郁巫没有伸手去接。她摇摇头:“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蒙宏勾着唇角:“别推辞了,我们都知道,当时就你一个人与那个怪物对战。” 童郁巫继续摇头。 她想了想,开口解释道:“你临走前用巨剑在它花瓣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伤口,那个伤口在后面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是吗?”蒙宏眼睛一亮,“有帮上忙是我的荣幸!” 童郁巫指指钱袋:“所以,这些钱里面,至少该有你的一份。而且……” 她抬起右手,露出上面一条银色的手链:“我拿了你的东西,其余的钱作为向你购买它的资金。” “不用!”蒙宏听她提起银链,都顾不得反驳她第一句话,很有耐心将之前跟灵歌阐述过的,关于银链子的来历又说了一遍。 最后,他舔舔干涩的嘴唇:“你救了我,它能到你手里,我为你和它都感到开心。” 童郁巫比他更加固执:“你不能使用它,并不代表它的价值受到影响。它对我很有用,值得我付出这一切去交换。” 蒙宏急得脸颊发红,还想说话,但贵族小姐雷厉风行,直接与他道别,随后将门关上。 秉持着绅士礼仪,蒙宏也不可能强闯两位女士的宿舍,只能悻悻看着门当着他的面关上。他在门口又站了片刻,最终只得收起钱袋,转身离开。 屋内。 孟以然的目光落在童郁巫手腕,准确说是那条银链子上。 童郁巫将材料拿进屋里,消失在转弯处,她才收回目光,呆呆走回宿舍。 关上门后,孟以然倒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起呆。 也就一两分钟的时间,卧室门从外面被打开,她听到童郁巫入内的声音。脚步声“啪嗒啪嗒”,最后停在床边。 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终于,孟以然先忍不住,不自在问道:“怎么了?” 她用手撑着床坐起来:“你要使用卧室吗?” 一般来说,童郁巫晚上习惯在灯火通明的客厅看书或者做试验,要到准备睡觉才会进入这个房间。 但此时,贵族小姐神情凝重,怀里抱着一堆药剂,足有十来支,是两人宿舍内的全部存货。 见孟以然坐起,她将所有药剂往桌子上一放,开口道:“吃药。” 孟以然皱起眉:“吃什么药?”她自我感觉身体状态良好:“我没病。” “你生病了。”童郁巫已经自顾自在这些药剂中挑选起来,顺便说出自己的见解:“你精神不好,可能是那天不小心吸入那些异香,或者受到精神类的攻击。” 孟以然摇头:“我没有。” 童郁巫已经拿起两支药剂:“都试试吧,这是解毒的,这是治疗精神力创伤的。” “不要!”孟以然转身就想离开。 “不要乱动。”童郁巫抓住她的手臂,将她又带回床上,柔声安慰道:“别怕,就算不是这两种问题,这两只药剂喝了也有增益。 “如果还不行,明天我们去医疗室,再不行,就去光明圣殿。” 孟以然怒从心起:“我都说了我没病,这些东西别浪费在我身上。”她用力挣扎:“放开我!” 童郁巫眉头紧皱。 孟以然很少看到她对着自己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慢慢地也安静下来。 两人沉默对视良久,童郁巫缓缓松开手。 她问:“如果你没病,这几天为什么不理睬我?” “我哪有不理睬你?”孟以然无端生出委屈,“早上跟你说‘早安’,中午跟你说‘午安’,待会睡觉前还有‘晚安’,这叫不理睬你?” 童郁巫眯起眼睛:“以前不只是这样。” 她开口,像细数孟以然的罪行一般:“你以前会跟我说很多话,炼制药剂出问题第一时间会找我,回到宿舍也会跟我待在一起,不是现在这样。” 孟以然想反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环臂抱住膝盖:“原来你记得那么清楚……但这也不能说明我生病,我,我就是单纯不想继续了,不行吗?” 贵族小姐那双紫眸几乎在瞬间转深:“为什么?” 孟以然盯着自己脚趾:“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再好的朋友相处久了……也会腻味的啊。”第75章 第75章 卧室陷入长久的沉默。 孟以然一张脸搭在膝盖上,已经被压出两道印子,但她没有抬头,眼睛甚至不敢离开脚趾半寸。入夜风凉,窗外蝉鸣声一起,她咬牙忍住泛起的冷颤,偷偷摸摸蜷缩了一下脚掌,随后看到圆润的趾头迅速充血,透出温润的粉色。 “天气凉了。”她心中蓦然泛起这个念头。 床边,贵族小姐终于有了动作。 孟以然没看她,但能通过声音判断她的动向。她听到童郁巫似乎拔开了一罐药剂,塞子离开瓶子发出“啵”一声轻响,一晃眼,浅蓝色的药剂已经被送她面前。 “先喝这个。”属于对方清冷但悦耳的声线略有些生硬讲出这四个字。 孟以然一顿,抬头呆呆看着前方。 童郁巫见她没动作,便将药剂又往前递了一点。 这时候,孟以然才猛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有在看那泛着蓝光的玻璃瓶,而是盯着童郁巫握住瓶身的纤细手指。 她咬住下唇,伸手接过那瓶药,递到嘴边,却没有第一时间喝下去,反而抬起头去童郁巫对视。 “你真的觉得这些药能治好我吗?” 童郁巫抿着唇,神情看起来相当凝重。 她开口,一字一顿道:“治到好为止。” 孟以然愣怔片刻,突然深吸一口气,撇撇嘴:“有必要吗?”她想了想,自问自答又道:“因为我是你的猫?” 这一次,童郁巫没有回答。 她站在原地,微微歪着头,似乎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暂时未能得出答案。 没有人说话,卧室里安静得可怕。 孟以然感觉自己的心绪在这样的沉默中变得波澜不惊,最后连一丝丝涟漪都湮灭。 她开口说“算了吧”,随即嘲讽把药剂塞回童郁巫手中,又道:“反正你以后不需要猫,也不需要我,你都遇到蒙宏了。” “蒙宏?”童郁巫轻声念出这两个字。 她感觉自己抓到了孟以然病症的关键,但反而觉得越发迷糊:“关他什么事?” “关他什么事?!”孟以然瞪大眼睛。 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一刻的音量有多大,扯得嗓子都隐隐发疼。她连忙低下头,深深呼吸几下,才将满腔的嫉妒愤懑重新压下去。 童郁巫轻蹙着眉:“你不喜欢他?” “我喜不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孟以然一张脸酸成一颗绿色的柠檬,“反正你喜欢他不就好了?同是没落贵族的天才后代,打怪还能你补刀我收尾,怎么看怎么般配。” 她一股脑说了一大堆,但脑子里其实乱得很,停下时已经记不清自己念叨了些什么东西。 童郁巫那双澄澈的紫眸里尽是迷茫神色。 她甚至担忧地伸出手,想去探孟以然额头。 孟以然歪头避开,心火更盛。 “有病有病,反正你就是觉得我有病。”她一挥手,打开童郁巫探过来的手臂。刚想再说什么,她眼角余光瞥见被子上那堆歪七扭八的药剂瓶,突然,其中一个跟其他浅色系疗愈药剂格格不入的小瓶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念头只是刚刚成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下一秒,从未有过如此强行动力的孟以然已经抓起那瓶浅黑色的药剂。 她拔开瓶塞,仰头往嘴里灌药剂的动作堪称一气呵成,快到童郁巫都没反应过来。 窗外虫鸣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连风也知晓不能凑这个热闹,蛰伏在角落墙根,一点存在感都没有。孟以然屏住了呼吸,一时间耳朵里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远比平常急促,且一声大过一声。 药剂见底,她无意识松开手,瓶子一下落回床上,反射着卧室内跃动的烛光。 她脱力瘫坐而下,某个瞬间,感觉自己马上也要变成摇晃的烛火——昏黄,热烈,燃烧得彻底。 童郁巫终于回神,第一时间捏住她的下巴,着急道:“吃错了。” 她伸出另一只手去按住孟以然腮帮子:“咽进去了吗?去盥洗室吐出来!” 孟以然推开她的手。 她抹了一下嘴角,口中那种难以描述的苦涩终于消散一些。她咳了咳,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开口道:“没喝错,我就是想喝这个。” 童郁巫看着那个空了的药瓶,眉头紧蹙:“那个不能治病。” “喜欢你算犯病吗?那我已经是绝症,不用治了,等死吧。” 这话一出,孟以然瞪大眼睛,自己捂住了嘴巴。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于是连忙放下手,梗着脖子看向童郁巫。 她以为自己这副样子肯定十足勇敢,带着不成功便成仁慷慨赴死的意味。但其实在童郁巫眼中,她只是瞪着眼睛,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 而受孟以然这副表情影响,贵族小姐开始怀疑刚才自己听到的“喜欢你”三个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 “不要说那样的话,你不准死。”童郁巫垂眸,一边将空药瓶收到旁边桌子上,一边又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下一刻,她居然转身往外走:“我去图书馆,问一下‘真言’的解药。” 孟以然将人拉住。 她忍着羞耻,眼角已经泛红:“你就没有点其他的表示吗?” 童郁巫愣怔:“什么表示?” “我在跟你告白!童郁巫,我喜欢你,你能听懂吗?”孟以然开口。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露出有点不自信的模样:“这药剂叫‘真言’对吧?喝下去之后说的都是真话。那,那我确实就是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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