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歌找到孟以然的时候,发现她正拉着童郁巫在树荫下说话。 她下意识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上前打招呼,而是悄悄摸到旁边一个隐蔽的位置,想听听两人在说些什么。 天气晴好,万里无云,翠绿的树冠拦住莽撞阳光,只给它们留下细碎的金色缝隙。碎金斑斑,大部分洒落在地上,只有少数幸运儿攀附在树下两位少女身上。 两个少女风格迥异,相同的是都叫人难以移开眼。紫瞳少女微仰着头,目不转睛注视着身前满脸通红的孟以然。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能不提前通知我?”孟以然依旧心有余悸,“要是没有别人告诉我,今天你被人欺负了我都不知道!” 童郁巫仔细回忆了一下:“没有被欺负。” 孟以然瞪大眼睛:“第一局的时候,你摇骰子摇了那么久,肯定是发现有问题了吧?” 她非常疑惑:“那不就是被欺负吗?为什么当时不说出来啊?” 童郁巫注意力被她额角沁出的汗珠转移,开口问:“你热吗?” ⅠⒾ①₦ 看到她这种完全不把刚才当回事的态度,孟以然满腔心火堵在胸口。 她终于忍不住,抬手捏住童郁巫左脸的软肉:“我这是气的。” 贵族小姐双眸微微瞪大,显然对这种被捏脸的情况毫无应对经验。她双手下意识举到胸前做出防御姿态,可对上孟以然那张脸又无法反击,最终只能尴尬抬着手,呆呆站在原地,一脸无辜看着孟以然。 手中软嫩的触感实在太好,孟以然心中的郁闷瞬间消失一大半。 她故意装着看不出童郁巫委屈的样子,轻轻捏住对方的手指甚至暗暗搓了搓。 好!好!捏! 贵族小姐终于反应过来,张了张口,犹豫了两秒才回答:“不要生气。” 孟以然趁机跟她讲条件:“我不生气可以,但你以后做冒险的事,不说跟我商量一下,至少提前通知我吧?”她皱着鼻子:“你不知道今天我有多担心,你一个一年级的,正面对上那些不怀好意的三年级,真的很容易吃亏。” 童郁巫眨眨眼:“不吃亏,我会赢。” 孟以然鼓起腮帮子:“要是真能赢就好了。”眼看童郁巫脸颊有被捏红的痕迹,她连忙放开手,温柔在那一处轻轻抚摸。同时,她有些好奇嘀咕道:“有点可惜,没看到第二局的结果。” 她询问:“你第二局摇了那么久,怎么样?有把握吗?” 童郁巫点头:“嗯。” 孟以然有些惊奇:“诶?那你觉得自己能摇出几个点?很大吗?” 童郁巫如实相告:“三个‘一’。” “啊?”孟以然满脸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童郁巫想了想,又回答:“第二局摇晃骰盅的感觉和第一局非常像,结果也应该跟第一局一样。” 孟以然下巴一掉,捂着心口一副破大防的模样:“三个‘一’,你还说能赢?” 她深深呼吸几次:“还好那位凯莉学姐及时赶到,还好还好!” 童郁巫看着她,张嘴想说什么,还没开口,灵歌听够了两人闲聊,从藏身处现身。 她跳到孟以然身边,跟两人打了个招呼,又问:“说起来,那个凯莉是怎么回事?”她的目光落在童郁巫身上:“她怎么会突然跳出来叫停赌局。” 孟以然摇摇头。 她看着灵歌:“我还以为她是看在你们的面子上。” “啥?”灵歌瞪着眼睛非常迷糊,“她一个贵族学生,我在她面前哪有面子。” 孟以然沉吟,小心翼翼问:“呃……灵泽跟她,好像挺有交情的?” 之前幻境结束后,凯莉在画室外面调戏灵泽的那番话她还印象深刻。 灵歌听完,活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怎么可能!” 她义正言辞要求:“是她单方面缠着我哥!我哥才不可能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呢。” 孟以然“噗嗤”一笑,小声道歉,随后又道:“那她可能真的是看不过去才帮忙的吧。”她评价道:“感觉凯莉学姐这个人还是有几分真性情的。” 灵歌吐吐舌头,并不同意她的观点:“哼,不过是假惺惺的贵族。” 吐槽完,她又问起正事:“这事被搞砸了,你们的白螺灰怎么办?” 孟以然扶着额头:“算了,暂时先不管了。” 她看向童郁巫,再次要求:“你不准再背着我偷偷去找那个塔迹,知道吗?白螺灰也不是只有他有,实在不行我们雇佣冒险团到南方去找,最多多等一段时间。” 童郁巫回视她,一双眼睛深邃而神秘。 她没有拒绝:“好。” 孟以然这才松口气。 时间还早,三个还各自有事,说完后便各自散去。 童郁巫下午没课,照例前往第一图书馆做义工。 图书馆二楼露天处。 童郁巫斜倚在一个干净的书架上,在她面前,七八样清洁用具在没有人触碰的情况下,有条不紊地打扫。 残破的阅读书椅被垃圾桶带走,扫把扫去地面灰尘,立刻有洒水壶在后面洒下水花,接着,拖把便沿着水花路径,一点点清洁出干净的地面。 完成对露天区域的清洁,整个图书馆二楼已经干干净净,再也不见之前灰尘飞舞的模样。 清扫工作接近尾声时,童郁巫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去看,看见那个带着银制面具的女人。 女人看到眼前一幕,声音比往常多了几分放松:“看来你恢复得很好。” 她问:“治疗药剂都用完了吗?” 童郁巫点点头:“嗯。” 女人很满意,招招手:“跟我来。” 两人又上到三楼,门一开,熟悉的客厅出现在童郁巫面前。 金属傀儡已经习惯了她的到访,不再密切警戒,甚至不需要女人吩咐,便自己到厨房准备招待客人的东西。 女人带着童郁巫到沙发边请她坐下,旁边桌子上还放着两人昨天下过但没收拾的棋局。棋盘上,靠近童郁巫座位的白子国王凄惨翻倒,王冠孤零零仰望着天花板。 女人让她稍待,自己走向客厅深处那扇门。 童郁巫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她从未进入过三楼更深的地方,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女人打开房门。第一次,是灵歌被她传送上来,困在里面时女人出手援救打开。 跟只有一只金属傀儡守护的客厅不同,那扇门背后,似乎隐藏着许多需要用重重机关陷阱保护的秘密。当时灵歌无意闯入,差点被机关害死。 女人消失在门后,约莫过了五分钟,她重新出现,手中拿着一本封皮起卷,稍微有些陈旧的笔记本。 回到沙发,她将笔记本推到童郁巫面前,童郁巫这才发现,虽然这本笔记本非常旧,但被保存得非常干净,上面甚至找不到一粒灰尘的踪迹。 “上面记载着很多提高魔法天赋的办法,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女人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笔记本的目光中有深深的怀念,“虽然很多都没有用,即使有作用也效果不大。” 童郁巫翻开简单看了两眼,目光骤然间认真起来。 笔记本上,非常明显能看出有两个人的笔迹。一个秀气,另一个则狂放飘逸,十分不羁。 她指着一行飘逸的字迹:“母亲的?” 女人藏在面具下的脸似乎笑了笑,目光和言语也变得温柔。 她点头:“你能看得出来?” 童郁巫“嗯”一声。 “也是。”女人轻叹一口气,“她的字迹一直没什么变化。” 她开口讲述起过去:“你母亲……魔法天赋不高,她非常执着这件事,一直在寻找能提升天赋等级的办法。那时候我们经常待在一起,我陪她找了很多资料,将收集到的所有关于激发和提升魔法天赋的办法都记录了下来。”她话音一顿:“可惜后来我们分开的时候有点仓促,不然这本书应该留给她。” 童郁巫抬头问:“那为什么不寄给她。” 女人身体一僵,随即别开头:“我忘了。” 她在童郁巫对面坐下:“不过……其实没在她受伤也无所谓,笔记本上的内容,你母亲已经倒背如流。” 童郁巫目光落在笔记本上,突然指着一个“×”标志,询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女人看过来:“这个标志代表着这种办法已经被尝试过,并且显示并无效果。”她又翻到后面:“这些三角形的标记则表示虽然这种办法没被尝试,但是危险性非常大,操作不好可能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她顿了顿:“这些,你千万不能尝试。” 童郁巫淡淡道:“试过了。” 女人愣怔:“啊?” 她低下头,正好看到自己的手指落在一个三角形标记旁边,而这个页书页上记载的,是关于某种古老的“放血”仪式。 在“放血”仪式内容旁边,有一行狂放飘逸的红色字迹标注。 【根据古籍记载,放血激发魔法天赋的仪式,放血越多,效果越好。但即使在有生机魔药治疗保证生命的前提下,这个仪式最多也只能放掉体内六成血液,否则人就会立刻死去。】 女人手一抖,迅速收回手臂。 “你……”她停顿了很久,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 接着,她低下头,转移话题:“我原本想着,把你母亲的东西交给你,也算是物归原主。现在看来,倒是我考虑不周全。” 话音落下,她把笔记本合上:“这本书上面的内容太危险,不适合你,还是继续放在我这里吧。” 童郁巫盯着被收走的笔记本看了几秒,什么也没说。 女人将笔记本锁进旁边一个柜子里之后,重新回到沙发边。 她假装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用精神力摆放起小棋盘上的棋子:“再下两盘?”她抬头看着童郁巫:“你的棋技进步很快,昨天居然差一点要赢过我,回去后做了很多功课?” 童郁巫落落大方一点头:“嗯。” 女人轻笑:“这股不服输的劲头很像她。” 棋盘上,所有棋子已经回到最初识的站位,她抬抬下巴:“开始吧,还是你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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