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 秦聿文又在一座废弃的公寓楼发现炸.弹制作的工作室。 该工作室负责人被捕后,提供了最近一个月的交易记录, 因此还牵连出一条黑色产业链, 为了将相关犯罪人员一网打尽,此后足足耗费了公安大半年的时间。 那份交易记录中, 两天前下单的一个小号经核实,使用者正是秦柏安的保镖。 保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但不承认秦柏安策划杀人的事实, 试图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但案件进展到这个阶段,各种证据摆在面前, 他愿不愿意如实交代,都难以阻挡法律对秦柏安的制裁。 与此同时,警方将三年前小男孩儿失踪案案情始末公布于众,未被捉拿的凶手在警察闯进他的住处时发现他已经因病亡故。 网络舆论因此平息下来, 这个案子终于尘埃落定。 两天后,唐晓星去参加了牺牲警察的葬礼。 那天下着雨, 在葬礼上, 唐晓星看见了那名警察的妻子,和他未满三岁的女儿。 小女孩儿童稚无邪, 还不明白死亡的含义。 她手里抱着个小熊玩偶, 扭头问妈妈:“爸爸去哪儿了?” 年轻的母亲哭红双眼, 搂着女儿回答说:“去了很远的地方。” “出差?”女孩儿很聪明, 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使用很高级的词汇。 她妈妈低着头:“跟出差不一样。” 女儿听了这话有些失落:“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她妈妈再也承受不住,跪在地上,抱紧女儿痛哭失声。 唐晓星心口拧着拧着疼。 回头,她看见秦聿文站在建筑阴影处,手里撑着伞,却不敢走近,只远远望着一幕。 肖谨言向法院提起诉讼,提交了自己和秦柏安婚前合约的原件,以及警方认定秦柏安谋划杀人的证据,法院支持肖谨言的诉求,解除肖谨言与秦柏安的婚姻关系。 因为肖谨言是受害人之一,且没有参与高层决策,法院判决肖谨言离婚后不必分摊秦柏安的债务。 秦柏安被捕之后,资产被冻结,用于填补偷税漏税的窟窿,加上罚款一起金额高达十数亿。 秦氏名下所有公司股值巨幅下跌,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秦家大厦将倾。 肖谨言趁机收购QH其他股东抛售的股份,待风波平息,肖谨言一人在QH占股70%。 离开法院后,肖谨言径直去了QH,召开股东大会。 制定新的作战目标,拳手培养和推广策略。 从此QH不再依附于秦氏,有且只有一位话事者,就是肖谨言。 会后,助理来到肖谨言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肖谨言步子稍顿,吩咐:“把人带上来吧,送到休息室,让他们等着。” 助理依言执行命令,肖谨言则回办公室继续处理文件,她还得尽快结束工作然后赶着去医院。 手中的文件签完字还差十分钟到六点,距离刚才助理把人领去休息室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肖谨言合上文件夹,拉开抽屉取出一个黑色优盘,随后才慢悠悠地走到休息室。 助理已经候在休息室门外,见肖谨言来,主动替她推开玻璃门。 休息室的沙发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 哪怕两鬓银霜,也掩不住她身上常年身处上位,刻进骨子里的高贵。 肖谨言扫她一眼,走到沙发主位坐下。 老妇等了肖谨言半个小时,面对肖谨言轻慢的态度脸上也并无怒容,待肖谨言落座之后,她问:“你如何才肯收手?” 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秦家。 秦柏安被警方收监,不日公审,秦家的小儿子也还在监狱里,如果法院判秦柏安死刑,收走秦家所有资产,秦氏就再无翻身的可能了。 “这个问题你来问我,不觉得很可笑吗?”肖谨言并不打算在休息室耽搁太久,她拿出那枚优盘,随手扔到桌上,“我不打算跟你们谈任何条件,咱们下次见面,应该是在法庭上。” 那优盘里面,是一段通话录音。 秦柏安亲手策划,设计,诱使秦柏铭酒后杀人。 所以,秦柏安的心狠手辣,早在很多年前,肖谨言就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证据她也交了一份给秦聿文,秦柏安自掘坟墓,挑衅公安,制造恐慌,还害死一名警察,死刑,是他应得的。 肖谨言说完就不再搭理老妇,转身离开休息室。 市医院单人VIP病房,林惮醒了好一会儿了。 距离车祸已经过去十来天,她身上外伤好得七七八八,头上也术后缝合的伤口也拆了线,因为剃了头发,伤疤太狰狞了,她头上戴了一顶湖蓝色的帽子。 颅脑受损需要疗养很长时间,加上她左手胳膊骨折,打了石膏固定,不养个三五月的,好不了。 好在醒来后林惮的恢复状况良好,意识清醒,暂时也没有发现记忆混乱的情况,医生允许她拆了尿管,能在有人看护的情况下下病床走几步。 唐晓星协助护工将林惮扶下床,让她坐到轮椅上,打算带林惮到楼下院子里去看看夕阳。 林惮看一眼唐晓星右手上包的纱布,记忆回到那天晚上。 唐晓星的血从刀尖淌下来,滴到她的鼻梁上,洇得她眼前一片血红。 这样的刺眼的红,只在她第一次到黑拳场时见到过。 唐晓星推着林惮下楼,到院子里,林惮忽然问她:“你的手,拆线了吗?” 这人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怎么能徒手接刀?如果手废了,以后还打不打拳了? 因许久没有开口,她的嗓音很沙哑,唐晓星乍一听还愣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是林惮说话了,顿时惊喜不已:“你能说话呀?这几天都不吭声,我还担心你是不是哑巴了!” 林惮:“……” 她后悔跟唐晓星搭话了。 唐晓星一个高兴,立马开始喋喋不休:“我这小伤再过两天就能拆线,医生说没伤到神经,等拆了线再养几天就好了,倒是你那胳膊,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养好长时间呢……” 林惮感觉头有些疼,唐晓星在耳边吵闹,叭叭叭不停讲话,她脑袋受了伤,稍微思考就难受,根本无法处理那么丰富的信息量。 于是她两眼一闭,干脆靠着椅子休息,管唐晓星说什么,全部左耳进,右耳出。 肖谨言来到医院的时候,唐晓星正推着轮椅,带着林惮在小院里绕圈圈,跟她说之前那些案件后续的处理情况。 周慧芸被卷入爆炸案,当场死亡的消息,林惮已经从当天参与抢救的医生口中获悉。 但从始至终,周慧芸的事,唐晓星一句也没提。 林惮闭着眼吹风,天气渐渐暖了,院子里的风都是温热的,轻松惬意的心情在听到唐晓星喊出“肖总”的瞬间被打乱了。 睁开眼,迎面走来的女人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正装,她身姿笔挺,气质精干,走路的时候仿佛步履间都带着风。 “诶,都这个时间了?”唐晓星看一眼手机,“我得去接我老婆回家了,林惮就交给你了啊,肖总!” 她太刻意了,表演的痕迹藏都藏不住。 肖谨言面带微笑,点头:“唐小姐再见。” 唐晓星说溜就溜了,于是院子里只剩下林惮和肖谨言。 林惮微微低头,心情很乱。 她醒来后第三天才能勉强开口说话,向护工询问肖谨言的情况,得知肖谨言只是轻伤,在她昏迷第四天的时候就出院了。 秦柏安被捕之后,肖谨言忙着处理后续的事情,每天忙完跑来医院时,林惮都已经睡着了。 因而林惮醒来好几天了,也没见着她人。 在林惮的印象中,车祸过去那么久,她才第一次见到肖谨言。 她想见肖谨言,可内心又忐忑,不敢见到肖谨言。 所以,每天她入睡时,遗憾失落的情绪中,总还夹了点庆幸,如果可以,她倒希望见面的时刻再往后推一点。 因为一旦与肖谨言见面,她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左臂骨折,以后再也不能从事拳击运动的事实。 这意味着,她失去了大部分价值。 而这些价值,曾是她引以为豪,确信肖谨言不会抛弃她的筹码。 如今,筹码没有了,她还被肖谨言需要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不敢深思,因此也不敢面对。 肖谨言缓步来到林惮面前,林惮却垂着头,数病号服身上的蓝白杠有多少条。 可是,不论她多想逃避,这一面始终都要见。 林惮视野范围内出现一双鞋尖,肖谨言今天穿了一双酒红色尖头高跟鞋,鞋子设计得简约大气,很漂亮,衬肖谨言的气质。 这些想法掠过脑海,她却一句也没说出来。 沉默间,忽然眼前一暗。 林惮一脸意外。 肖谨言在她面前蹲下,握住她搭在膝头两只手。 左手因为骨折,手臂又青又肿,也影响到手掌和手指,林惮原本细长有力的五指变得臃肿,像几根圆圆的胡萝卜。 肿起来的手背一按一个坑。 右手也没好到哪里去,因为左手太肿了,输液全扎右手,手背上全是又青又紫的针眼儿。 左右手放在一块儿,惨状一个比一个凄凉。 肖谨言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嫌弃。 她握住林惮的双手,仰起头,自下而上看向林惮的眼睛,微笑问她:“今天有没有听医生的话,好好打针吃药啊?” 哄小孩子的语气,林惮臊得脸红,撇开脸不想搭理她。 可她真把脑袋转开了,又闷闷地回一句:“听了。” 肖谨言一声轻笑,成熟妩媚,尾音像带着钩子,听了多少年,都听不厌。 “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肖谨言说着,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放进林惮手心,“看看喜不喜欢?” 手心里的东西是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指尖触碰着,有丝绒般细腻的触感。 林惮心头一跳,低头看向手中的戒指盒。 她愣住,盯着那小盒子发呆。 肖谨言知道她手不方便,所以帮她把盒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枚亮银色的戒指。 戒指造型简约大气,但做工精致,一看便知造价不菲。 “喜欢吗?”肖谨言问她。 林惮抬眼,眼神疑惑。 尽管她的心跳已经要冲破胸口,表面上却还竭力保持平静。 在肖谨言把话说明白之前,一切美好的猜测与愿望都有可能落空。 肖谨言从小盒子里拿起那枚戒指,举到林惮眼前,开口:“我们结婚好不好?” 林惮心脏怦怦跳。 “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好了。”肖谨言对她说,“如果你愿意,等你出院,我们就去办手续。” 林惮抿着嘴唇,右手五指蜷曲,抓紧了那只方方正正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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