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主没有得到梦想的情人,反而还得到了敌人。” “应付不过来的人开始想要继续把锁链捆在她们身上,至少这样,他们能够得到一个妻子,以及一个因为绝望而不得不爱上他的情人,如果不是后来的经济垄断集团把所有人都关进了笼子里,这场纷争可能不会那么容易结束。” 唐见溪看着云初霁,轻声道:“你知道这个性别是什么的,对吧?” 云初霁眉头一跳,动了动唇,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那么,说到现在,情况就更复杂了。omega一开始就是自由的,是alpha一点点把笼子建起来,慢慢地把他们赶了进去。” “一开始的帝国,上层官员实际上有百分之七十是omega,而现在情况倒了过来,omega只占百分之三十,而且正在逐年减少。” “所以,云初霁,这本来就是他们想要的,被牺牲的除了omega之外,还有下层的alpha,所以上面的alpha们位置才能越坐越稳。” 云初霁觉得混乱,她说:“我听不懂。” 她不懂这些权力上的倾轧和反倾轧,不懂这些阴谋和阳谋,不懂为什么自己原本的性别在唐见溪的口中就被套上了锁链。 那么多女子,从古至今都是这么活的,唐小姐为何硬要把这说是一场人为的阴谋,就算是阴谋,有哪场阴谋能够持续几千年呢? 谁能当策划者,谁又有资格充当策划者? 她的父亲、阿兄哪怕是那些最低劣的土匪,都没有用一种阴谋的眼神看过她,他们的眼神天经地义,正如她的眼神也天经地义。 想来想去,她还是诚恳地道:“唐小姐,我认为您偏执了。” 唐见溪喝完杯中的最后一口水,然后把杯子放在一边,叹息着道:“是吗?或许真的是这样吧。” 自此以后,她们就沉默了。 直到云初霁终于挨不住这沉默,出声道:“唐小姐,我应该,赞同你比较好吗?” 唐见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云初霁又快受不住的时候,她说:“标记我吧。” “嗯?” “薇诺娜现在已经被我的人另外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等会送你回家。” “唐小姐的意思是,未来七天,您不会来见我,对吗?” 唐见溪又用那种叹息似的语调说道:“你看你,总是要把话说得这么没有遮掩,你们古人不是最讲究婉约的吗?” “为什么?” 云初霁想挽回自己的错误,即使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我可以换个答案的。我也可以努力去理解唐小姐刚刚说的话。” “和这个无关,我只是最近会很忙,今天陪你来玩就是想让你不要多想,开心一点,继续读书继续学习,做你想做的事就好,等你学会了怎么当一个alpha,我们就会经常见面的。” 可是,你明明很讨厌alpha。 所以,其实你是想要讨厌我的是吗? 骗子,明明几个时辰前才说了要让我给你带来开心的。 云初霁走到唐见溪身边,弯腰,解开她的领口,拨开头发,揭下抑制贴,咬住那块熟悉的地方。 很轻很温柔。 她才不会信唐见溪的鬼话,她就要保持这个样子! 她永远都别想讨厌她! 标记完成后,两人都面色通红,云初霁低头看着唐见溪罕见的脆弱表情,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下。 她想,又来了。 这种一点都不君子的想法。 之前听唐见溪说起她不能方便地去公共场所也是一样,心中第一时间涌现的不是同情和怜惜。 而是,幸好这样,我才能陪在她身边。 至于现在,她轻轻地用食指擦去唐见溪眼尾的泪珠,柔声道:“唐小姐,要抱一下吗?” 唐见溪抬眼看她,潋滟生辉。 她用手轻轻地抵开云初霁的手,然后说:“换衣服吧,我送你回家。” 第37章 学习 对于唐见溪而言,这个决定并不是一开始就下的,而是在和云初霁相处的过程中慢慢奠定下来的。 唐见溪察觉到了自己的快乐,这种罕见的、轻松的快乐,仿佛不用思考任何事情,它就像一场雨一样地径直下到唐见溪的头上。 这是非凡的馈赠。 也是叫人心慌的逃离。 她逃离了她曾经日夜相伴的痛苦,假如是其他任何时候,唐见溪都能放纵自己多沉溺一会,甚至更久一点也可以。 但,她刚刚才见过那个omega,见到了痛苦的具象,那么这种沉溺也就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加虚伪。 唐见溪不允许自己这样。 尤其是,这个让她快乐的人还在孜孜以求地以她的需要为中心改变自己,唐见溪想这无疑会把她们绑得更紧,越过合约关系,越过她自我欺骗的姐妹关系,一路跌入一种危险的境地。 唐见溪不敢这样。 她还没有勇敢到这份上。 从本能中辨认出真心,而且是两个人的真心,是一个过于大的工程,她不是那种整日只需要思考这些就足以生活的omega,所以她选择了逃跑。 当云初霁完成了一个完美的空中转体时,她一边为她拍掌,一边在脑海中拟着吩咐给手下让他们带走薇诺娜的措辞。 唐见溪想,就到此为止吧。 时间过的很快,车开的也很快。 她们到了云初霁家门前。 唐见溪身上还带着云初霁的兰花香气,阻隔剂没有了,其他伪装的药也都没有带,所以这种味道第一次如此放肆地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出现在她身上,压过了她本身清淡到近乎无味的信息素,无端给人一种极度亲密的错觉。 云初霁的手放在开门按钮上,等了五秒,唐见溪什么话都没说,甚至都没问她为什么还不离开。 心照不宣,是吗? 但这种层次的心照不宣,她着实不太愿意拥有。 云初霁最终也什么话都没说就下了车。 直到车开走,她才开始懊悔。 貌似是有些使性子了,她至少也该说声再见的。 不过,使性子应当不那么alpha吧,她想。 ——那就还不算太糟糕。 云初霁回到家,发现那个omega留下的痕迹全都被清除干净了,就连她昨夜辛辛苦苦贴的纸也不知道被扔到哪里,云初霁安慰自己,没事,那原本就是要扔掉的,只要给那位小姐看到了就好。 不过心中终归还是气闷的。 于是她开始看书。 原本的计划是现在应当看看后世一位史学大师写的《通鉴》,但想着唐见溪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把《通鉴》先放在一边,看了另一本时代更近些的书,看完这本之后,她就会去看那些时代再近些的书。而楚老师给她看的书,大多是关于大梁的政治、经济情况,和大梁女子的成婚习俗之类的,对于后者,云初霁作为一名前待嫁少女,知道的要比书中的细致得多,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来这和贞洁有何关系,这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习俗,不是吗? 在光脑上点开那本《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云初霁本以为这上面写的是关于唐小姐所说的那些政治上阴谋阳谋的论断——是的,它确实写了这些,但比起那,它更多地让云初霁震撼的是,它像唐小姐那样,点出了女性身上的锁链。 虽然她依然不是很懂,但比起唐小姐只言片语的那几句结论式的话语,这本书无疑是要透彻些的,当然,若不是靠着唐小姐激发的那股心气,像这样的书她以前定会斥之为邪魔歪道,并且在看了不到十页就将它撕掉。 无论是将两姓之好贬低为男人一次性买下一生的家务管家和一位永久娼妓,还是将淫乱的关系进行公开讨论并且认为它比婚姻要高尚,对云初霁来说,这都是难以置信的,它重重地打击了她那颗被女诫浸染良久的大脑,连带着打击了她的自尊。 只是,这就是唐小姐所说的锁链吗? 那么唐小姐这次,也会是对的吗? 云初霁不知道,她只能继续看下去。 她在光脑上找了一大堆关于女性的书,从调教女性该如何讨好男性、女性该如何挑选男性到女性该如何脱离男性。 云初霁按图索骥地看了下去。 这些天她就一直坐在沙发上,累了就躺在沙发上睡觉,饿了就拿起桌上的营养液喝一管,估量着时间洗澡。 说实话,云初霁也不清楚这种狂热到后面已经多大程度源于唐见溪,她只是本能性地看下去,对于那条若隐若现的锁链,她竭力想要找到它的真实面目。 直到,alpha培训班的第三堂课到来了。 云初霁放下《第二性》,去洗了把脸,冲了个热水澡。 没有开唐见溪给她的车,她坐着公共交通来到了上课的地方。 这具身体的确非常强健,被薇诺娜所伤的地方在第二天就恢复七七八八,滑雪时甚至没有任何干扰,所以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做大动作。 当然,她毕竟是□□之躯,那些大动作终究是扯开了一点伤口,云初霁是在看书时偶然瞥见自己的血才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伤口已经再次结痂了。 到现在已经可以撤去绷带。 但这些都不重要,甚至伤口会不会留疤也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唐见溪还没有和她联系。 她都没有稍稍关心一下她。 云初霁很憋闷,她以为她和唐见溪的关系已经算得上好。 对她来说,唐见溪是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对唐见溪有着雏鸟般靠近的本能。 可唐见溪却不是这样,她总是随着她心情,一下子远一下子近,让云初霁觉得自己似乎是重要的,但有时候,也不那么重要。 胡思乱想间,她来到了教室,里面alpha已经来了大半,风陵在他们上节课坐的地方朝她挥手,那是一个偏远的地方,坐落在教室的西北角。 云初霁攥着衣角,先走到风陵那,声音夹杂着慌乱和坚定两种情绪:“风兄,我们这次换个位置。” 风陵瞧前又瞧后,然后道:“老妹,也没有比这更偏僻的地了啊。” 云初霁抿了抿唇,鼓起勇气道:“今天我要坐到中间去。” 风陵闻言大喜,可算是不躲躲藏藏了,正想和她来一个alpha之间的友好碰拳,估摸着这个老妹的瘦弱身子,硬是把碰拳改成了击掌,结果云初霁还是躲了过去。 并且质问道:“风兄你为何袭击我?” 风陵好不冤枉:“这不就是咱们alpha打招呼的方式吗!” 哦?所以这就是alpha的行为习惯之一对吧。 云初霁正了正身子,严肃地道:“以后我不这么打招呼。” “那你怎么打?”风陵觉得自己有点迷惑。 云初霁想了想,问道:“alpha很爱打招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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