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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一指脸色一僵，冷哼一声，看了屋里几个人转身从内屋找了几个马扎出来。 “突然来那么多人家里没那么多椅子。” 分到最后，吴一指还在宋浅旁边多放了一个。 姬无心并不意外，大大方方地坐在宋浅旁边，现在有人看不到自己她才奇怪。 “说罢，找我什么事？”吴一指靠在门边点了根烟，烟雾将他的脸遮得模糊不清。 柳长生转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并没有直说自己的目的，反而看向门外，门外寂静得没有一丁点声音。 “几年不见，怎么成这样了？” 她前几年来蹭饭的时候记得这村子还挺正常的，家家户户生活得很好。 吴一指叹了口气，食指弹了弹烟灰耸了耸肩膀：“还能怎么样，山神的恩赐呗。” 男人的话里带着浓重的讥讽，说话时眼睛不时向上看。 “山神？” 一旁的女孩听到这两个字脸色苍白，后怕地挪到吴一指身边：“吴叔叔，小声点……” 吴一指冷哼一声：“怎么，害怕它听见。” 柳长生知道自己昔日好友碰到了大麻烦，也不好先提自己的事，细长的眉微皱，手中的佛珠被扭成一朵花的模样，她双手合十念着什么。 吴一指看她这样脸色一变大惊失色地冲过去拍掉她的手直接将佛珠抢了过来。 “干什么你！？疯了吗？” 坐在柳长生旁边的齐不语看到他夺佛珠时眼睛几乎钉在了他手上，搭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缩紧。 这佛珠好比柳长生的性命，如今被人这么抢过来她也没生气，反而有些不解。 “你什么意思？” 吴一指把佛珠还给她，抬手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招了招手带人去了内屋。 宋浅看了看头顶，明明是密闭的空间，可她却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那种感觉让她背后发冷。 进了内屋，宋浅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住了，屋里的墙壁全部贴上了符纸，各种符文符印都被画在墙上，屋里灯光昏暗，里面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躺着一个人，床边被放上了纸钱和蜡烛。 齐不语小声嘟囔了一句，躲在柳长生后面露个头：“怎么把死人放屋里啊。” 吴一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看所有人都进来后将门关紧，然后才松了一口气，说话也大声起来。 “柳长生，你不该来的。” 柳长生看着屋里的摆设沉下脸：“这里到底怎么了？” 这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难缠的东西，竟然逼得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的吴一指造了一个笼子将自己塞在里面躲起来。 “我不让你推算，就是怕它发现你的存在。”吴一指看一眼自己辛苦搞出来的房间自嘲道：“还是我没那实力杀不了它，不然也不会放任它作威作福。” “它是谁啊？”宋浅忍不住开口问。 吴一指看向她又看了看她身边的姬无心，眸子深沉了下去。 “它？” “它是山神，是受人敬仰的存在。” 柳长生冷哼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山神？这你也能信，怕又是什么山里的草木成了精装模作样。” 吴一指哈哈笑了两声，虽然是笑着的可那眉毛嘴角都是向下的，笑得比哭都难看。 “可不是什么精怪，是人。” “人？”柳长生更不解了，什么人能将吴一指逼到这个地步。 “和她一样。”吴一指指着宋浅。 宋浅愣住了：“我？” 吴一指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恍惚：“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她有一个琉璃盏，那个琉璃盏确实精致漂亮得过分。” “但是，她爱上了那个琉璃盏。”
第45章 宋浅静静听着吴一指开始讲述琉璃盏的故事, 听到他说“她爱上了琉璃盏”的瞬间，她猜想那个琉璃盏也是有灵的，宋浅转头看向姬无心, 她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个故事，听得很认真。 吴一指用手比划着, 眼神也略带痴迷, 赞叹道：“该怎么和你们形容那种感觉, 晶莹剔透完美无瑕，那个琉璃盏只是放在那里就会让人忍不住去抚摸放在手中把玩。” 或许是吴一指说着说着偏离了主题，柳长生咳了一声，淡淡道：“然后呢。” “起初她得到琉璃盏也只是当它是一个格外漂亮的器具罢了，那时村里的人经常能看到她坐在山脚下的那棵大榕树下吹风，手里就拿着小小的琉璃盏。” “她是谁？”齐不语像个小学生一样举手发问, 。 “她叫云初, 是个孤儿，跟着我学过一些东西。”吴一指垂眸抚摸着右手，他的右手少一根小拇指。 柳长生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奇怪，他以前就少了那根手指，这才有了吴一指的名号, 却从未叫他在意过那根手指, 怎么现在…… 难道那根手指跟这个云初有什么关系吗。 吴一指继续说：“长久相处下来，那琉璃盏竟生出了灵, 长相也同她本体一样如冰雪般剔透美丽，她总会在无人时陪在云初身边。” “云初从小没有玩伴，琉璃是她第一个朋友, 白日里云初走哪都带着琉璃，给她讲这世间的奇闻异事, 夜晚两人便会相拥而眠。” 突然有人轻笑出声，吴一指顿了声抬头看去，其他人也不由地被吸引去了目光。 只见姬无心拽着宋浅无赖地靠在她身上，自顾自地说着：“跟咱俩好像啊。” 宋浅被几双眼睛同时盯着不自在地用手肘推了推姬无心，低声道：“你别说话。” 姬无心看她红彤彤的耳朵有些意外，一抬头发现其他人齐齐地看着自己，自己又没和他们说话，看什么看！ 姬无心凶巴巴地看了他们每个人一眼。 柳长生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蠢样。 吴一指收回眼神继续说：“有一日村里来了一对情侣，云初看着两人的相处感觉十分熟悉，她左思右想，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那两人之间的小动作与她和琉璃之间十分相似，云初意识到自己好像对琉璃有着别样的感情。” “可灵终究是灵，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纵使云初如何向她表露自己的心意，琉璃都不会回应她的喜欢，云初很失望，她开始躲着琉璃，不光白天见不到人，就连晚上也很少再回去。” 姬无心听得眉毛都要打结了，她在宋浅耳边小声问：“他说的什么意思？那个琉璃盏一直陪着云初，她不喜欢云初？” 宋浅猛地攥紧了手，她转头看向姬无心的眼睛，那双眼睛干净得过分，带着疑惑不解看着自己。 “陪着就一定是喜欢吗？”你陪着我也是喜欢吗？ 姬无心愣住了，开始思考宋浅的话，陪着…不就是喜欢吗？ 她没说出这句话，她感觉宋浅情绪好像有些不太对，她好像在害怕什么。 “琉璃一夜又一夜地等着云初回来，云初不敢回去，不敢面对不喜欢自己的琉璃，她一个人跑到山上去求神，跪在山神庙前祈求神能让琉璃爱上自己。” 柳长生听出来些不对劲来：“山神？他实现云初的愿望了？” 吴一指摇了摇头，“云初没求来山神，她遇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告诉她有办法让琉璃马上爱上她。” “她就这么信了？”齐不语皱着眉，这种话一听就是骗人的吧，除非那个云初是个恋爱脑。 “她当然没信，她回到家，看到琉璃还保持着她离开的动作静静地坐在那里，因为琉璃是靠着云初气息所存在的灵，云初离开了那么多天她已经快维持不住人形，在看到云初的下一刻她就倒了下去，连带着琉璃盏也摔在地上。琉璃盏碎了，琉璃也消失了。” 齐不语忍不住抬手捂住嘴：“天啊……” “云初受不了琉璃的离去，她找到我，问我能不能为琉璃盏补灵……” 柳长生目光一凝，顿时看向吴一指联想到村子里的异样，不可置信地问：“你告诉她了？” 补灵的法子无不都是以命换命的法子，更甚者还会用许多生灵的性命去补一个灵，补灵十有八九都是以失败告终，可还是会有人凭借那不足十分之一的成功率去赌，赌自己能成功。 吴一指冷笑一声，“你就这么想我的？” “补灵的方法不是我告诉她的，是云初在山神庙前遇到的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告诉云初如何补灵，她让云初取七个幼儿的指血和头发。” “那时村子里刚出生的孩子刚刚好就是七个，符合了那个女人的要求，云初不敢，也不愿意做那种事，她把自己闷在屋里谁也不见，就捧着碎成片的琉璃盏，被碎片割破了手也不放开。” 宋浅听着听着有些恍惚，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云初，看到了她满手掌血捧着琉璃盏不放手，看到她深夜悲痛一遍又一遍念着琉璃的名字。 “咚…咚…咚。”缓慢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宋浅看到云初红着眼抬头，声音沙哑：“谁啊？” 等等等等！ 宋浅回过神，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此刻是真的站在云初家里，看着云初所经历的。 靠啊……怎么又是这样。 宋浅心里暗骂，这种只有自己存在的诡异情况能不能不要总让她一个人经历。 下一刻宋浅就没心思想这些了，她听到门外的人说：“云初，是我，琉璃。” 琉璃！！？ 琉璃不是没了吗？琉璃盏都碎成那样了！ 宋浅回过头看向云初手中的琉璃盏碎片，上面带着血，琉璃盏碎了它的灵还能存在吗？ 显然云初也有些迷茫，她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着琉璃盏，然后又看向门口。 门外确实是琉璃的声音，可…… 云初还是走过去开了门，她呆愣地看着琉璃走进来垫脚搂住了自己的脖子，笑意盈盈道：“看到我不开心吗？” “开…开心。”云初红了脸，琉璃以前从来不会这样主动抱自己。 “你…真的是琉璃吗？” 琉璃听后似乎有些生气，柔若无骨的手攥成拳轻轻地锤了一下云初的肩膀，嗔怪道：“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得我了？” 宋浅看着云初被眼前的琉璃迷得找不着北，她的眼里只有琉璃，丝毫没察觉到原本手中的琉璃盏已经被人换了个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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