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悲喜是从眼睛里能看出来的。 连珺璟透着玻璃望向里面的人,心中百感交集,作为朋友她只能默默支持。 连珺璟脑海中的宋华年应该是自信骄傲的一位美女,而现在虽然是美女没错,即使面无血色五官也是绝对的秀丽,可是总是给人一种脆弱悲凉的样子,真是搞不懂。 连珺璟坐在郑书旁边,因为对方的好朋友。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郑书疑惑:“谁” 连珺璟指了指病房。 “宋律师?” 连珺璟点了点头。 “沉默寡言,心中有炽热的善良,脸上总挂一抹假笑。” “假笑?” “嗯,一眼就看出来的那一种,明明不快乐还要装出欢愉喜爱的样子。” 后来想想,这难道不是众生百态最唯一的样子吗? “她比我们活的痛苦,可她依旧保持善良” 连珺璟讶然,努力的点了点头,这才是赵锦瑟嘴里的宋华年。 你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在你眼里是闪闪发光的。 第27章 锦瑟华年-十二 她多么想回到三十里巷,回到那一天。 第一年。 “阿锦,我时常会想如果我是一个被爱包围的人,我是否会有更多的勇气支撑我去爱你” 第二年。 “阿锦,我到底该如何爱你才不算罪恶,是温暖的冬天还是黑暗的楼道” 第三年。 “阿锦,我怕是要再一次毁约了” 第四年。 “阿锦,你别怕,观音娘娘会替我保佑你” 第五年。 “阿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家” 她的脸白的吓人,晶莹的泪珠从宋华年眼角流出,她艰难睁开双眼。 艰难的用手摸了一下赵锦瑟的头发。 赵锦瑟看着脸色苍白的宋华年,本就红肿的眼眶再次蓄满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滴在宋华年手背上。 因为躺在那里的是宋华年,所以赵锦瑟在也无法活的如十八岁那般无忧美好。 她的静默里是宋华年破碎的眉眼。 “阿锦,哭了就不好看了” 宋华年笑的明媚,用尽了全身力气,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何必道破。 她想要阿锦看见自己最美好的样子,她的心脏已经失去了张狂的生命力。 宋华年抬手替赵锦瑟擦泪水“我们不哭” 面对心爱之人她都没有勇气抬头,无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泣不成声。 “阿锦我想回家了,我想回三十里巷,我想吃冰糖葫芦”她的目光里有那个江南小镇。 有梦做开始的地方。 当爱意最满的时候,除了眼泪就是惶恐。 “好,我们回家,阿锦带华年回家” 其实她们都知道那不是属于她们俩的家。 八月十五号,赵锦瑟准备带宋华年回连城。 这个她日思夜想的地方,因为她在那里看见了最初的希望。 前一天晚上。 赵锦瑟辗转反侧,趁着宋华年睡着,她偷偷跑去阳台。 一地的烟头,是她想缓解压力的方式。 月亮被乌云遮住,天黑的吓人,唯一的一丝火光是赵锦瑟点燃的烟头。 房间里装睡的人也早已清醒。 她的眼睛里暴露了太多心事。 终于熬到天亮,她们坐在火车上,就像1999年踏上北去的火车一般。 “阿锦,叔叔和我妈还好吗?” “叔叔娶我妈回家了吗?” “他们应该很幸福吧” 赵锦瑟嗯了一声就没在回话。 宋华年没有多大精神再像五年前那样欣喜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也说不出那句人们会接受不同的爱。 因为那时心中燃着希望,憧憬未来,盼望长大。 现在都被浇灭。 回到三十里巷看着古镇房屋的瓦片,看着远山近水。 熟悉的面孔跟随记忆袭来。 “叶蓁蓁和于维鸠他们俩应该结婚了吧” 赵锦瑟似笑非笑。 于维鸠是要结婚了,只是叶蓁蓁是座上宾。 十一年,纵使悲凉也是情。 属于连城一中三十里巷小分队的青春要彻底结束了。 春华秋实。 等她们回到那栋房子前,宋华年却没有勇气踏进去,赵锦瑟熟练的打开门。 宋岚看着赵锦瑟喜出望外。 “锦瑟回来了,阿姨给你做一些好的补补,这几天出差辛苦了”宋岚喊着在屋里看书的赵刚“赵刚,锦瑟回来了” 门外的宋华年身体的自然反应就是后退。 是宋岚?是她。 宋岚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亲生子。 赵锦瑟嗯了一声,就拉着门外的宋华年要进屋。 她甚至从宋华年眼神里读到了惊恐。 宋岚和赵刚在看见宋华年的那一刻都震惊了,他们都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不会再回来伤害赵锦瑟了。 这是为什么,难道宋华年不是宋岚的女儿吗? 陆茵听到客厅没有声音,便出来看一看。 虽然惊讶自己的外孙女突然回来,但更多的是欣慰,是心疼。 她赶紧上前拉住宋华年:“华年是华年吧” “嗯,外婆” 房间里因为宋华年的缘故氛围达到了冰点。 除了赵锦瑟和陆茵,其他人都认为宋华年是不速之客。 “爸,我和华年会出去住” 赵锦瑟打破了沉默的状态。 她本就不想让宋华年看不必要的脸色。 “你又不是没有家,为什么要出去住”赵刚平静的说道:“又是因为她吗?”赵刚表情严肃。 “可这也是华年的家,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能真正的为我们考虑一下” 宋岚大声说道:“这不是她的家,你们也没有可能。” 陆茵始终放不下宋华年,她呵斥宋岚:“你是她的生身母亲,你怎么能说如此混账的话” 这更激怒了宋岚,她最后悔的就是生下这个女儿。 赵锦瑟都觉得宋岚疯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岚。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宋岚应该深爱着自己的女儿。 如今又为什么成了这般模样。 宋岚见势就要赶走宋华年,推攘之中赵锦瑟紧紧护住怀里的人。 “岚岚住手”陆茵焦急之下一口气没上来,就昏厥倒地,赵刚看着烙铁头也是吓了一跳。 “快打120,宋岚陆老师晕倒了” 宋岚看着躺在地上的母亲,一下失了方寸,扶起陆茵:“妈你醒醒啊,我错了” 一场闹剧随着陆茵病危结束。 她们守在手术室外面,等着陆茵被推到重症监护室里,赵锦瑟才带着瑟瑟发抖的宋华年离开。 夜幕降临。 “阿锦,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被世俗教化,成为他们口中的正常人”宋华年又一次的把陆茵病危这件事的原因归咎到了自己身上。 是祸害? 赵锦瑟没有回应,这一次宋华年背对着她。 冰冷无望的夜晚,太窒息了。 “那日大雨滂沱,就差一点我就抱住你了。” 宋华年喃喃自语,这是她梦里的离别。 半夜赵锦瑟把宋华年箍在怀里,她们早已习惯不再喜形于色。 因为赵锦瑟本就在市医院就职,对于陆茵的治疗也相对便利一些。 只要宋华年不在,宋岚和赵刚总愿意和赵锦瑟多说一会话,希望她不要在执迷不悟。 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让赵锦瑟厌恶至极。 放不下的不甘的最为折磨人。 而宋华年能做的也只是偷偷在病房外看一眼,她想进去对外婆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她的话,那么她们就可以其乐融融。 宋华年忧心之时被赵锦瑟看在眼中,她找了一天把宋岚他们支走,明明是自己的外婆她还是要小心翼翼,让人心疼觉着可怜。 桥边的柳树也不再枝繁叶茂。 她轻轻的推开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陆茵已经行将就木,宋华年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外婆对不起”陆茵想摸一摸她的脸,可惜已经没有力气。 “我的孩子要好好照顾自己”陆茵声音微弱,宋华年附耳过去“孩子不要恨你的妈妈” 陆茵到最后仍然要替自己的女儿辩解,即使宋岚真的错了,只因她们是骨肉至亲。 宋华年点了点头,等赵锦瑟她们回来陆茵已经奄奄一息吊着最后一口气,宋岚这几天日夜不休的照顾她。 “岚岚,妈最后的愿望就是你好好的照顾华年”最后一句话也是为自己的孙女做打算,宋岚声泪俱下的喊着母亲,可是再也没有人回应她了。 她把陆茵的离世归咎到宋华年身上,她撕扯着宋华年,大声唾骂:“你就是个祸害灾星,你为什么要回来,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赵锦瑟及时挡住了她扬起的巴掌,怒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想干什么” 宋岚失声痛哭,赵刚斥责着赵锦瑟的行为。 没有人注意到这场闹剧的最大的受害者,她已经陷在了宋岚给她安装的罪名里,她不停的回想这些年,她彻底崩溃了。 疯癫似的又哭又笑,赵锦瑟看着不断捶打着头的宋华年不知所措,她带着哭腔哀求着:华年停下,华年停下,你怎么了”不一会一群医生就如同十五岁那年一样,把她带走摁住她看着她疯癫的模样,给她注射镇定剂。 “不要抛弃我” “不要杀我” “阿锦,阿锦” “我错了” 赵锦瑟不断叫着华年的名字,宋华年好像听懂一样,委屈的泪水在眼眶打转,继而无助的放弃挣扎,瑟瑟发抖的睫毛像被水浸过一样,紧咬的嘴唇也渗出一缕血丝,慢慢在针剂的作用下昏睡过去。 醒着太痛苦了,不如睡着还能好受一些。 “赵医生像她这种情况应该是癔症,本来痛苦的因素就潜在性的存在于她的脑海里,如果不去激发刺激的话她不会陷入这种状态的” 赵锦瑟一头雾水,怎么会呢,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赵锦瑟一直守在宋华年旁边。 宋岚和赵刚没有看过宋华年一眼,陆茵的身后事处理完之后,也在安华墓园买了墓地。 这些天宋华年也不吃不喝,记忆也是恍恍惚惚的,一会胡闹一会安静,唯一不变的就是喜欢趴在赵锦瑟肩膀看月亮数星星。 那天晚上,她说:“我不怕死亡,却怕下一辈子的自己忘了这辈子最爱的人叫赵锦瑟” 赵锦瑟笑着说道:“我们华年要好好活着,我们会有自己的家的,你相信我华年” 这一次宋华年没有点头。 “阿锦,我答应你,在玫瑰盛开的时候我会回来看你” 她转身上床睡觉,每一步都走的似有千斤重,赵锦瑟独身坐在床边,嘴唇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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