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乔倩母女赶出国了,君兰,你什么时候带名姝回家,我们好一家人团圆。] 短信发了出去,这个号码应该还没有被女儿拉黑,沈慕华期待地等着女儿的回复。 天黑了,他也没等到。 又过了一个小时,他实在等不了了,他抬起头,准备直接叫司机开去女儿现在住的那栋别墅,突然被飘飞的窗帘下了一跳。 飘扬的天青色的床帘在灯光下闪烁着流光,让他想起妻子淑仪在世时最喜欢穿这个颜色的旗袍。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淑仪穿着天青色的旗袍,盘着温婉的发髻对他微笑,问他:“慕华,你真的敢上门提亲吗?” 沈慕华嘴唇翕动,发出那个“敢”字。 下一瞬,他看到淑仪发疯了,头发凌乱地抱着头,指责他说:“慕华,你骗我。” 他的淑仪,就连指责他都那样温柔。 一阵强劲的风涌进来,将淑仪的魂和影子都吹散了。 沈慕华眼中噙泪,自嘲地说:“淑仪,我们的女儿亲你,还在数十年如一日地恨我。” 家里的阿姨过来关窗,将欲来的狂风骤雨都挡在外面。 “沈先生,要下暴雨了。” 沈慕华盯着关进的窗户和不在飘荡的天青色窗帘,不说话。 阿姨叹了口气,提醒道:“沈先生,明天是太太的忌日。” 沈慕华这才回神。 这么多年来,他都在逃避,不愿意去看一看淑仪,即使家里的旧人每年都会提醒。 “今年我会去的。”沈慕华说。 要挽回女儿,他不能不去。 他将乔倩母女赶走,将一切都清算,还该到淑仪的墓前去忏悔,求得淑仪的原谅。 他年轻的时候过于狂妄,觉得人不轻狂枉少年,以为自己可以躲过道德的制裁,原来只是时候未到。 他的自我审判来得有些晚。 但至少来了。 沈慕华走出房间,对司机说:“去君兰那里。” “沈总,马上就要下暴雨了,您确定现在过去吗?” “嗯。” 路上,他还在继续给女儿发短信。 [君兰啊,明天就是你妈妈的忌日了,我们一起去祭拜你妈妈吧,带着名姝一起。] 沈君兰虽然没有拉黑沈慕华这个备用号码,但设置了拦截,根本不会看到沈慕华的信息。 沈君兰,名姝,还有张姨正忙活着准备明天去祭拜妈妈的东西,外面的大门已经锁了,天黑漆漆的,好像要下雨。 名姝手写了很多祝福和心里话,准备烧给沈教授的妈妈。 沈教授想看她写了什么,名姝没让。 张姨在准备一些祭祀的吃食,名姝和沈君兰也过去帮忙。 张姨说:“夫人在世时喜欢吃饺子,我和君兰每次都会包一些。” 名姝说:“我也要加入。” 张姨笑说:“夫人会很喜欢太太的。” “真的吗?”名姝激动地问,她现在心里很紧张。 沈君兰道:“我喜欢的,妈妈都会喜欢。” 外面的风忽然大了起来,吹动门窗,张姨放下手上的事,说:“你们先包着,我去关门窗。 沈慕华刚到门外,下了车,就被大风吹得头发乱飘,他最近没时间理发,头发有些长。 “沈总,快下雨了。”司机说道:“我去拿把伞下来。” “不用。”沈慕华拒绝了,“要下雨正好。” 他还嫌雨这么久还没下,雨下得越大越好,正好冲刷、化解他们父女之间的仇恨和误会。 他需要一个这样的契机让女儿原谅他。 如他所愿,下大雨了,雨幕重重砸下来,还伴随着打雷和闪电。 沈慕华抓紧铁门,大喊:“君兰,是爸爸,你开开门,让爸爸进来!” 可雨声太大了,沈慕华的声音被淹没在雨幕中,温暖明亮的别墅里根本听不到。
第108章 画兔须 沈慕华沉浸在自己设定的剧本里,根本没想到别墅里面听不到他的声音,他仍旧站在雨中拍着铁门大喊,像一位敬业的演员。 司机去后备箱拿了把大黑伞出来,撑开伞,没敢给自己撑,到沈慕华身边才立起来,遮在沈慕华头顶。 不到一秒钟,就被沈慕华推开了。 “我不打伞。” 来忏悔赎罪当然是越惨越好,打伞像什么话。 “您说什么?”司机没听清,吃力地问,暴雨像是包裹整个外部世界的□□,将站在雨幕中的人发出的声音都消掉了。 依据沈慕华的动作,司机也推断出沈总的意思是不想撑伞,他尴尬地拿着伞,老板淋雨,他也不敢给自己撑,索性收了伞,陪着站在一边。 沈慕华越喊越起劲,越演越入戏,司机听不清都能感受到他喊得撕心裂肺。 不过,考虑片刻,司机还是轻轻抓了一下沈慕华的胳膊,沈慕华这才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他, 司机凑近去,将伞撑在二人头顶,然后在沈慕华耳边大声说:“沈总,里面应该听不见,我在您身边听着都费力。” 沈慕华露出一脸尴尬的神情,更多的是在下属面前出糗的恼怒。 “你怎么不早说?” “啊?沈总您说什么?”司机讨好地问,他从沈总的表情中看到,沈总应该是生气了。 “我说,”沈慕华凑近司机,几乎要把牙齿吞进肚子里去,“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才意识到。” 助理擦拭着自己的额头,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雨,还是冷汗。 沈慕华没有多理会司机,现在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进去,进到这个曾经共属于他们一家人的别墅中去。 有什么办法能进去呢。 沈慕华对自己其实还是被女儿认可的抱有一丝期望,找到指纹和瞳孔识别的设备,都试了一下。 希望破灭。 他只能在想其他办法,他看着这算不上太高的铁门和围墙,跃跃欲试。 年轻的时候,他也曾爬过围墙和窗户,去见淑仪,也就是君兰的妈妈。 当时的他们就像罗密欧和朱丽叶,别提多浪漫,淑仪这样的大家闺秀根本抗拒不了。 如果他为女儿也爬一次,能不能以此来表明自己对淑仪的怀念,以及对自己过去做错事的忏悔。 沈慕华很快便下定了决心,除了爬进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甚至找到了她原先爬的位置,从当初他追淑仪的位置爬进去。 司机看得目瞪口呆,沈总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要向混混和小偷一样爬进去吗? 听说沈总原来本就是混混,因为长相帅气,又讨得方家小姐芳心,这才如大鹏扶摇直上九万里。 没有方家小姐,可以说没有今天的沈总,看来这个说法是真的了,司机暗自惊叹,想帮忙也帮不上,还是站在原地,依旧不敢给自己撑伞。 沈慕华爬了几步,感觉到不对劲了,有不知名但使得他全身无力的电流淌过他全身。 从高处跌落下来时,沈慕华还在想君兰不愧是他的女儿,安全意识强,如果日后管理公司,一定也能将公司的网络信息安全维护好。 “沈总,您没事吧?”司机看沈慕华坠落在地,忙蹲下去扶他。 沈慕华没说话,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他视线依旧看完别墅内。 他知道马上就会有人从里面出来。 如果说刚才他大喊,里面听不到,那现在他触发了别墅的安保,里面的人一定能接收到信息。 第一个有所察觉的是张姨。 三人刚刚包好饺子,听见客厅发出的警报滴滴声。 “外面好像有动静,我出去看看。”张姨说。 “那我和名姝先下饺子了。”沈君兰说。 名姝说:“张姨记得撑伞。” 张姨刚走出厨房,名姝就被沈教授用沾了粉的手画了一脸。 躲开后,名姝好奇地问:“沈教授你刚刚画了什么?” “兔须。” 在沈教授放松的时候,名姝“张牙舞爪”,反击,很成功。 “沈教授,你怎么不躲啊?”名姝问。 “让老婆随便画,晚上洗干净,在哪里画都可以。” “沈教授,你又不正经了。” 名姝指了指饺子,暗示沈教授不能这样,她们原本在做正事,明天还是沈教授自己妈妈的忌日。 沈君兰懂名姝的意思,反倒更放肆了。 名姝被她逼到厨台,退无可退,名姝不得不抬手抵御她的进攻,这一着急,手放的位置有些尴尬。 名姝被火烧到一般,飞快将手撤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名姝有一种她在做,沈教授的妈妈就在天上看的感觉。 “好了,不逗你了,老婆。”沈君兰将名姝拉到自己身边,远离厨台。 名姝回头看,原来是刚刚在她身后的水烧开了,有点危险,但正好可以下饺子。 “我来下饺子。” 名姝十分积极,沈君兰就让名姝来,自己在一旁看着。 因为是自己包的饺子,用料舍得,各个都大大鼓鼓的,圆圆胖胖得可爱。 沈君兰第一次觉得煮饺子这个流程这么温馨有趣。 “老婆,刚刚忘了问,你在我脸上画了什么?是狼须吗?” “不。”名姝转过身来,俏皮地说:“我把你的狼须拔了,我画了一朵花上去。” “什么花?” “兰花。” 沈君兰配合地嗅了嗅,微笑,“是一朵沾了小兔子香味的兰花。” 说完,她抬手,想触碰名姝,想吻一下被她画了兔须还是很柔软的小兔子。 小兔子却无情转过身去了,只盯着一锅饺子看,开心地说:“沈教授,饺子都浮起来了,好像都熟了。” “沈教授,你看。” 名姝扭头,想邀请沈教授一起看,猝不及防地,被沈教授揽住腰,往自己身边一扣。 一个让名姝摸不着头脑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饺子“咕嘟咕嘟”在锅里翻滚着,名姝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热气腾腾的饺子,正在被一个饥饿难耐的食客品尝。 屋外暴雨的嘈杂隔绝了一切,黑暗,潮湿,冷空气,包裹她们的只有温暖和明亮。 名姝渐渐放松,她渐渐地不去想要是被沈教授的妈妈或者张姨看到会怎么样,她愿意这样被沈教授吻着。 张姨撑了把大黑伞出去看是什么触发了电流,一直走到门边才看清。 她惊讶得说不出话,紧接着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在替夫人和君兰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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