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毅叹气:“现在说这些也无济于事了,只能尽快把人抓回来。密钥这个东西要是让歹徒拿到了,就真的完蛋了,省厅的系统自身防火墙肯定支撑不住黑客的攻击,到时候系统里面的证据、还有歹徒的公安信息资料,可能都会被删掉,歹徒就能躲过边检轻易出关,逃到国外去。” 随即他无比困惑地问道:“我真的不理解……这三个年轻人怎么能这么糊涂?这分明就是让他们送死,完全把他们当成了一次性的工具人使用,用完就扔。他们未来肯定是没有活路的,也没可能跟着黄子禅几个核心的歹徒离开。他们怎么还能这么心甘情愿地冒险,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的?” 周颖沉吟了片刻,道:“我和周军交谈的过程中,很明显地能感受到他的思想与一般人有很大的差别。他应当是被洗脑了,洗脑得很成功,以至于他会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当成是一种崇高的事业,并且对此抱有献身精神,矢志不渝地去完成。 “这个犯罪集团的核心,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他能够控制人的思想,让人为他做事。他在心理学方面有着非常高的造诣。而且我认为,他的洗脑是配合着药物来的,应该就是LSD。” “是不是袁启明?”张志毅道,“我总觉得黄子禅等人也是在听命行事,真正操控他们的人,是袁启明。 “你知道吗,经侦那边传来消息,说是万峰出现了非常突兀的股权变动,股东背书程序已经启动,有大量的股份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抛售,引发了监管部门的高度关注。购买股权的是四家来自海外的大型跨国公司,环贸也是其中的一个。那个袁启明不是和环贸CEO艾理哲的老婆庄怡婷有私情嘛。” “金融和公司管理这块儿我真的不是很懂,你说的意思是……万峰换主人了?”周颖确认道。 “可能并不仅仅是换主人的事……可能是被蚕食瓜分的事。万峰可能会一夕之间崩盘解体,不复存在。”张志毅道。 “那万峰在建的那么多项目怎么办?全黄了吗?这是多少的债务啊?”周颖大惊失色。 “唉……这事儿我也不懂,只能交给金融监管部门去做,看看是不是需要介入。” 周颖沉默了下来,片刻后,问道:“小陆的下落,你们找到了吗?”她显然已经听说陆念文持枪逃走的事了。 “没有……”张志毅又叹息一声,“但我知道,她肯定是去找歹徒了。所以我也不费心找她了,她要是想藏起来,是没有人能找到她的。我直接找歹徒,只要找到歹徒,就能找到她。” “你们抓到歹徒了吗?不是有个狙击手打死了医院的一个患者吗?”周颖问。 “还没消息传回来……抓捕过程中,上头之间产生了意见分歧,追捕的路线判断出错,又给追丢了。唉……”张志毅抓耳挠腮。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现在在位子上的那个几个家伙,出工不出力,根本就没打算抓歹徒,一个个都想着保前程呢!妈的,尸位素餐,酒囊饭袋!有他们在头顶上,公安还能做成什么事?!”周颖气得大骂,难得她如此平和的人也会发此雷霆大怒,在这样的节骨眼上还在被拖后腿,她也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好了……你也别气了,总之我带人亲自去追还来得及。我不听他们瞎指挥,反正栗厅给我担着。”张志毅安抚道,“你有空去看看小许和赵老师她们吧,我怕她们心理出问题。” 周颖顿了顿,最后道:“好,老张,等查完这一系列的案子……我是真想退休了。” “你怎么能退呢,大家都很需要你。” “我就想……坐一次飞机,到个温暖阳光的地方好好休几个月假。我想看看云层上面的蓝天,这洛城啊,被乌云盖着太久了。” …… 2月25日晚,接近凌晨12点。邵一斌站在病床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面沉似水。 医生说,邵志轩被注射了高浓度的LSD,现在处在晕厥不醒的状态。尽管药物可以代谢干净,但对精神形成的创伤,恐怕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无法消解。 他叹了口气,缓缓走出了病房。他没有时间浪费在儿子的病房里,公司后续还有好多的事等着他亲自去处理。 可是刚出了病房,就见到一个清丽漂亮的女人,站在邵志轩的病房门口,堵住了他的去路。她面容有些苍白憔悴,看上去就像一朵被风雨摧残后楚楚可怜的白玉兰。但是她的眼睛里,有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决绝之意,正如猎鹰一般盯着他。 “你是……”邵一斌试探着询问。 “许云白,省厅法医。”许云白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邵志轩被救出来后,就单独转院到了洛大附院住院。而孙雅盛、宋希、赵依凝也是被送到了这里抢救的。 许云白是从表姐董宛口里得知邵志轩就在洛大附院的,于是便直接查到了他所在的病房,前来等候邵一斌。 此时病房外的走廊很安静,空无一人,只余他二人对峙。 “许法医……”邵一斌似是在回忆什么,他觉得许云白很熟悉的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有什么事吗?” “非常时期,我就不绕弯子了,也请您能配合我们。”许云白道,“你曾经开办的那个私校,到底有哪些人,现在又都分布在哪些行业。我希望我能拿到一份名单。”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邵老板!现在不是装傻的时候。我知道你是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但至少也请你想想后路。把事情做绝了,你的未来也不会好受。万事留一线,你还有退路。”许云白逼近了一步。 “荒谬。”丢下这两个字,邵一斌就要迈步离去。许云白侧身一拦,继续道: “你真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们一家人?放虎归山,无异于养虎为患。你给自己制造了一个黑洞,迟早会被吞噬。现在与警方配合,你至少还有一个安全的未来。” 邵一斌眸光微动,显然许云白这句话戳中他内心最深的忌惮之处了。 许云白再接再厉地补充道: “你就这么甘心被骑在头上?叱咤风云这么多年,一手缔造的事业,一夕之间全没了,你甘心吗?怎么着,也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得手后逍遥而去吧。那些人已经不听您指挥了,您得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该合作的时候合作,想想自己的未来,权衡一下。您是聪明人,怎么选,我想您会有很清晰的答案。” “请你让一下。”邵一斌抬起手臂挡开了许云白,迈步离去。许云白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知道他已经做出了决断。 此时她口袋里的手机一震,有短信进来。她点开后,握着手机的手缓缓收紧。 …… 2月25日晚11点20分,一个戴着毛线帽与墨镜,穿着灰色羽绒大衣,脖子上挂着大耳麦,身后背着吉他包的男子,正站在夜幕中的街道旁,手里划着手机,仿佛在等车。 大概几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丰田车开了过来,在他身侧停稳,年轻人打开后车门,将吉他包放了进去,然后坐进了副驾。 车子启动,向着城北的方向驶去。 “禅哥,您辛苦了。”开车的人语气恭敬地说道。 “你倒是机灵,把密钥拿到了手。”对方笑了一声,道。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手,开车人立刻把密钥从口袋里掏出来,递到他手里。 “我那都是些小聪明,禅哥您是大智慧、大胆识。敢在那么多警察面前开狙,全身而退,把他们耍得团团转,您真是太特娘的帅了。” “罗戈,你以后少特么跟我这么说话,听着我直起鸡皮疙瘩。别在我这里搞官方那一套溜须拍马的活,知道吗?” “是,禅哥。”罗戈立刻点头。 “周军和强子都没了。这俩家伙,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坏了我的大事。尤其是强子这个家伙,之前让他练枪,不练,关键时刻掉链子。不过也没关系了,他这么一撞,能给我们争取个三五天,足够我们撤退了。”黄子禅把玩着手里的密钥,平静道。 “接下来,咱们就立刻收拾东西离开?” “去雁临湖旁的那个工地,你认识的。先去和郭飞他们汇合,你东哥和红姐也在那里,搞到了密钥,当然第一时间要把我们的身份记录删得干干净净,改头换面,然后咱们就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关。”黄子禅指路道。 “是。” 大约四十分钟后,这辆银灰色的丰田车驶入了雁临湖旁的工地院内。黄子禅吩咐罗戈道: “去旁边拿个酸桶,把车子里都泼一遍,DNA和指纹必须全部销毁。” 得到罗戈的回应后,他就转身往那钢筋混凝土的毛坯建筑里行去。 就在同一时间,深沉的夜幕之中,有一人正骑着一辆川崎 Ninja 400摩托驶来。车速减缓,最终停在了距离雁临湖工地不远处的一家深夜仍然开张的面馆门口。 她跨下车来,将高领皮衣的领子放下,摘掉了头盔,露出了陆念文的面容。她神情冷峻,眸光如炽。 她抱着头盔走进了面馆,挑了个座位坐下,对面露讶异神色的老板道了句: “来碗大排面,加个荷包蛋。” “好嘞……”老板应了一声,走去了后厨。 她则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部明显刚刚买来,连联网标签都没撕掉的新手机。从餐桌旁的牙签罐里抽了根牙签,戳开插槽,将一张旧的电话卡插了进去,开机。 这电话卡本身只储存着几个号码,梁月、寇大海、孙雅盛。陆念文往里面又输入了一个号码,备注“云白”,将其保存。 点开“云白”的短信界面,她编辑了一条短信,手指悬在半空中,最终还是发了出去。 接着她回到拨号界面,拨通了寇大海的电话。 不多时,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寇大海颤抖的声音:“是陆念文吗?这是你学生时期的手机号吧。” “寇叔,我马上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在做这件事之前,我有事要拜托您去办。” “你说,我现在人就在市局加班。只要你需要,寇叔都帮你办。”寇大海几乎没有犹豫。 “帮我查一下洛A D2876这个车牌号,是一辆银灰色的丰田轿车,看一下这个车子属于谁,车牌是不是换过。” “好,你稍等一下。”片刻后,寇大海蹙着眉盯着电脑屏幕道,“这车一直都是这个车牌,现在属于一个叫做罗戈的人。” “有没有买卖记录?” “有的,这是辆很老的二手车了,转让了好几次。咦?这车2007年之前的主人是袁肃?我比对一下……”片刻后,他道,“是的,是那个袁肃,袁启明的父亲!” “2007年的8月份,袁启明是在国外还是国内?” “我看看…之前查过这小子的…他就是高二那一年夏天,也就是07年的7月份出国的,8月确实没有入境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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