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噪的耳机塞进耳朵里以后便将那淅淅沥沥的雨声全数隔绝在外,夏栀打开了自己的歌单,开始播放纯享钢琴曲。 如此,心头萦绕着的那股莫名躁意才消散了不少。 一张又一张的成片被处理完毕,专注起来以后夏栀的效率也快了不少。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余光瞥见一旁的过道上有人忽然站定。 于是夏栀搭在键盘上的手也跟着顿了顿。 她抬眸朝来人望去,原来是蒲纭西。 “有事吗?”夏栀顺手摘下了一只耳机,出声询问。 被隔离在外的雨声又再重新钻入她的耳朵里。 “江越桃跟我说你先前发消息找她,”蒲纭西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就是这句,她好意提醒夏栀,“她现在在隔壁帮我量房。” 言外之意你可以直接过去找人。 但夏栀的反应却颇为冷淡:“嗯,我知道了。” 说完,便又将视线落回了电脑屏幕上,只是搭在键盘上的手却还没有跟上大脑的反应。 夏栀不久前确实给江越桃发过一条消息,问她在哪。 不过那是刚睡醒,人脑子还不怎么清醒的时候。 午睡醒来以后那一瞬间自然生出的依恋感只维持到她站在木桥上,看到她们打闹的那一刻为止。 “你不去找她吗?”没想到夏栀会是这样一个反应,蒲纭西有些惊讶。 “我还要处理今天拍的照片,晚些吧,”夏栀敷衍地笑笑,随便找了个说辞就推脱了过去,“谢谢你,蒲老板。” 周到的礼数,合理的借口,蒲纭西找不到任何的破绽,可就是觉得夏栀的反应有些奇怪,不过对方都已经这样说了,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恰好这时候前方新来的那桌客人远远叫了她一声,蒲纭西应下,很快抬脚离去。 等到蒲纭西走了以后,夏栀又等了一会儿才拿过自己的手机打开未读消息,发现果然如对方说的那样江越桃在前不久的时候回复了自己询问去处的那条消息。 不过迟来的消息在当下看来,也没多大的意义。 夏栀放下手机,视线重新落回电脑屏幕上。 雨一直落到傍晚的时候才彻底停下,民宿里新来的那批客人在前不久前就结伴出去了,夏栀坐在这里也听他们交谈了一两句,似乎是出门去吃菌汤火锅去了。 她手上的工作到这时候也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合上电脑以后便想着不如自己今天也出去吃个晚饭。 从昨天飞机落地开始一直到今天基本都是团体行动,但今天压根没有安排特别的行程,大家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下午的时候夏栀还在群里瞧见另外两个女设计师发消息说她们又出去了。 于是她干脆也编辑了一条消息到群里知会了一声,直接出门散心了。 江越桃晚些时候才看到群里对方发出来的这条消息,只是不巧,电话打过去就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以至于连晚饭两人也直接错过。 雨过之后太阳直接从厚厚的云层里钻了出来,落日余晖,天边的云捉住了太阳西落的尾巴被染成了红霞,大片大片,如同火烧过一般绚烂壮观。 夏栀在大学城附近找了一家烧烤店坐下。 这个点虽然还早,但主营烧烤的店铺也已经开始做生意了。 她有意避开江越桃,又怎么会接对方打来的电话? 这顿饭被她拉得老长,一直到外头天色黑了下去道路两旁的路灯亮起,才不疾不徐起身结账。 走出店门,身后传来“慢走”之类的句样。 现下时间刚刚过了七点半,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外头的地都是湿的,夏栀估摸着这会儿江越桃要不就在民宿一楼的公共区域和大伙儿一起玩,要么就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做私事。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绕着大学城走上一圈消完食再回去,到那时候,人就算是在一楼坐着也该散去了。 夏栀的算盘打得好,就是奔着将人避开去的,却不想偏偏算漏了一样。 和她想的一样,晚上回去的时候一楼空空如也,除了前台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在。 夏栀和前台小哥礼貌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回房,只是没想到简单洗漱以后“咚咚”的敲门声又再响起。 几乎是复刻了昨天晚上的那一幕。 就在她挣扎在开门和“假装没听见”这两个选项中徘徊不定的时候,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夏栀的余光瞥见显眼的来电显示,迟疑片刻,还是接了起来。 “喂?”夏栀将手机贴到耳边,无声地叹了口气。 浓密的睫羽垂落,挡住了双眼。 电话那边江越桃的声音清晰地钻了过来:“你回来了?” 夏栀没有说话,她大约知道这个电话所代表的意思是什么。 没多久,紧闭的房门就再一次为门外的人所敞开,江越桃捏着手机就站在门口,定定朝开门的人望来。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如昨天晚上那样直接往里走,而是侯在门口没有动弹。 “有事吗?”夏栀张了张唇,还是这句话。 她好像也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江越桃昨天晚上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痕迹依然显眼,此刻没了丝巾的遮挡,便越发夺目。 江越桃的眼神在对方的颈脖处一扫而过,落到了面前这张清冷的脸上:“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蒲纭西说下午在一楼看到你在工作,我就没特意过来找你,结果等到傍晚的时候你自己倒先出去了。” 不接电话,有意避开。 这分明就是明摆着躲了。 江越桃不太明白,晚上回到房间里她独自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今天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明明上午一起出门的时候还很好。 所以一等到人回来,她就直接过来问了。 然而面对这样的质问,夏栀只轻飘飘扯出了之前签下的合同:“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签的合同里好像只写了有关跟拍的工作内容,其余时间我没有必要事事和你汇报。” 硬邦邦的话没什么温度,直接粉碎了江越桃想要“好好说话”的打算,见客客气气说不通江越桃干脆直接回归本性直接耍横,一把抓住夏栀的手腕将人拉了进去。 房门“砰”一下关上的那一瞬间,将里外隔绝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夏栀被拉着往里走了两步,反应过来以后便一把将人甩开抽回了自己的手:“做什么!” “江越桃,又发什么疯?” 她眉头紧拧着,眼里透着一股子躁郁之气朝江越桃看过去。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僵凝住,变得奇怪起来。 夏栀知道自己在烦什么,她在烦江越桃和蒲纭西之间那种看不透又摸不清,亲密暧昧的关系,也烦江越桃之前说过的话。 想到对方之前和自己说过那番话再较之这两天的行为,夏栀的眼神更没什么温度了。 说话的语气也随之冷了下来:“你和你的好朋友们都是这样相处的吗?半夜敲门……” 然后爬床。
19、谈谈 这话到底还是太过直白露骨了,夏栀说一半藏一半终究还是将那半句咽回了肚子里去,只是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说完以后她便低垂着眼睑,有一下没一下地揉弄着刚刚被江越桃握住的腕部。 皙白的皮肤有点点泛红,却并不痛。 江越桃没有用很大的力道,她知道,只不过是她现在需要去做一些别的事情缓和自己的心情和尴尬而又凝重的气氛,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动作。 实际上却是心不在焉。 然而夏栀在意的点被藏得那样隐晦,云山雾绕的江越桃一时半会儿而无法将其清晰地剥离出来。 她还没有想到夏栀在意的会是自己和蒲纭西的关系。 江越桃能够在这句话里提出出来的重点,也只有“好朋友”三个字。 “夏栀……!”她加重语气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却没想好下一句话该要说些什么。 夏栀低垂着双目看起来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半张脸被隐没在了小部分阴影当中,叫人瞧不真切。 倏尔,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掀了掀眼皮,抬起头来:“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了吗?” 不过片刻的功夫而已夏栀已经敛好自己外溢的情绪,重归平静,一双幽深的眼眸盯着距离自己三两步的那人,眼神深邃而又平静,刚刚那一瞬间的失控和情绪失控给人好像是错觉一般。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的话。 江越桃和这双眼睛的主人对视几秒,很快别过眼去错开了视线:“如果是因为那次在电话里我对你说的那句话的话,我……” “你怎么呢?”夏栀接过她的话,同时挪动着脚下的步子往她靠近。 “对不起”三个字在喉咙里酝酿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江越桃恍然想起,这三个字不久前自己已经说过一遍了。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此时此刻这样的三个字还是过于单薄。 夏栀今天显然是动气了,很生气。 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又或许是别的,可不管原因到底是什么,夏栀就是生气了。 面对这样的夏栀江越桃有些不知所措,她想起很久以前的时候对方每一次和自己生气总是哄哄就好了。 怎么哄呢? 有时候是小卖部买的一只冰淇淋,有时候是掌心藏着的一块糖,不在于赔礼的东西是什么,只需要她撒撒娇,服个软,对方的气便全消了,然而在就是这么简单事情在时隔多年以后的今天却做起来如此的难。 江越桃觉得自己拉不下这个脸面,再回到当初一样去撒娇哄人了。 脑子里两个小人在打架,思绪流转间,江越桃丝毫没有察觉到夏栀已经挪动着步子来到了自己近前。 当她抬眸的那一瞬间,夏栀的脸放大在她眼前。 一只温热的掌心轻轻抵在她的肩头,夏栀只稍稍使力她便往后倒退了两步,几乎是自我使然。 原本距离门边的位置没多远,江越桃这样几步往后退了以后竟是又重新回到了门口的地方。 一退,一进。 当后背贴在冰凉的墙面上的时候江越桃下意识打了个激灵,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死角,无路可退了。 可夏栀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这点一样,还在继续贴近过来。 “……”江越桃用力眨着眼盯紧面前的人,长睫微颤,绷紧了脊背。 从抵达大理那一刻开始就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主动权终于开始松动,要移交到夏栀手里了。 夏栀藏着笑意的声音再度响起,贴着她的耳朵,藏温柔而又危险:“你和她也是好朋友吗?” 一句话让江越桃如梦初醒,终于知道夏栀今天的莫名其妙是因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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