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叹了口气:“也怪我,是我没能好好照顾您,若是我在留心些,更不会让你使用玉骨扇。” 殷梧的眼泪无声的滴落下来,纱布的颜色深了许多,黎聆江手指弯了弯,小仙忍着声音没怎么发出来,一抽一抽的哽着气,她把黎聆江的指尖握住,又不敢太用力,用手背擦拭了眼泪,哽咽道:“——尊主。” 黎聆江低着腰找她的眼睛,带着她的手屈指轻轻抹掉了她欲掉不掉的泪水,她小声:“不要把责任总是往身上揽,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们之间只不过是一段前尘往事,你做到这个地步,应该是我道谢而已。” “不。”殷梧立刻抬起头,她满是委屈的摇着头,“您不要这样说,总感觉是要和我撇清关系。您放心,我以后会更加努力的照顾您,保护您的。”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无比认真,黎聆江一时间对上她眼中的情绪,半天怔怔说不出话来。她拢了拢手,烛火的光微弱起来,摇晃的更为厉害了。她最终点了点头,仍是那句话:“你辛苦了。” 殷梧摇了摇头,她坐在床边,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动了动嘴唇像是要说些什么,喏喏的没发出声音,就这么犹豫的看着黎聆江。 半张脸都覆盖在阴影下,黎聆江的脸比之前小了一圈,光亮之下,衬托着她优越的五官。白丝已经快要蔓延至发尾了,也使得脸色都不自然的白了许多,半分血色都没有。她似是没有什么精力,可还是撑着精神等待着殷梧的下续。 殷梧心里突然一动,这样子的黎聆江格外的吸引人。 迟迟听不到下话的黎聆江轻喘了口气,她问:“怎么了?” 殷梧缓缓低下头,也不说话,就沉默的绞着衣角,半晌才像是自语般说了句:“我可以抱抱您吗?” 声音虽说不大,可黎聆江却听的真真切切,她起先是不大理解殷梧这个要求,仔细看了看才察觉出对方可能是害怕了。双子星幼年时第一次被族人送上比试场上的时候也是这样揣揣不安,最后一些长老让她抱住哄一哄,那是双子星才不过二十岁,还是个幼童,她想,殷梧大抵也是这个年纪,也是会害怕的。 她虽不理解,但两个人这一点应该是相似的。 所以黎聆江很坦荡的张了张手,温和的笑着,她问:“你是在害怕吗?” 殷梧错愣的抬起头,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她动作很缓慢,极为小心的抱住了黎聆江,继而慢慢收紧,她头埋在黎聆江颈窝旁,闷声“嗯”了下。 黎聆江回忆着当时的动作,不大熟练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她侧颈是令人发痒的发丝,还有躲不住的吐息,她觉得有点热,却又感觉到好笑,果然幼崽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好哄。 “尊主,这次是不是很凶险啊,我看四位大人都忧心忡忡的。”殷梧视线悠哉的观察着黎聆江的骨相,像是害怕似的挪了挪手臂的位置,摸到了凸起的蝴蝶骨。 ——不似俗物。 殷梧的指尖总是若有若无的落在她的后背上,黎聆江抽了一口气,没动。她安抚着:“不归山毕竟也是魔族的要地,多少年来都不曾有人进入过深处,哪怕有也不见人影。加上这是新王刚继位,就发生这些事情,魔族古往就受人诟病。六界好不容易安稳下来,自然要重视一些。你也不必太过于惊慌,倘若真的害怕,不跟去便——” “要去的!”殷梧突然出声打断,她随即低沉下来,“要去的。” 黎聆江微顿,她失笑:“嗯,去吧。” 殷梧就这么抱着她,她眼神中却无半点来自言语中的情绪,她指尖隔着点距离描绘了这黎聆江的脖颈,她说:“尊主,放心,我会保护您的。” 她指端缓慢浮现起一层微弱的光,她眼眸认真的如同之前一般,在黎聆江的后脖颈上书写着什么,一笔一划,她眼眸深邃,如同先前一般刻下了属于她的法咒。 黎聆江疲乏着,根本没有察觉殷梧的动作,只是任由殷梧抱着。 没过多久,殷梧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勾唇一笑,慢慢脱离的黎聆江的怀抱,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冒犯尊主了。” 黎聆江怀里温度一凉,她整理了下衣袖,没什么波澜:“没有。” 她依靠着,尽量使自己舒服些:“该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 殷梧这才想起来,她咬唇笑了下,状态明显好很多:“因为我可以贴身照顾你,四位大人毕竟不方便,这结界和屏风也是他们设的,就是为了方便。” “只不过熬不住打瞌睡了。”殷梧抿着唇,她倏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压着声,“凌信大人给我了新的药物,让我给您敷在伤口上,我见您没醒,不敢自己擅自动。明日时间会不会紧,要不然现在我给您上了药吧。” 黎聆江皱起眉:“还是不用了,伤情我自己清楚。” 殷梧不赞同的看着她,她一脸焦急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劝:“明天赶路,又不能用法力,小黑小白不能用真面目示人,您脚上还是上些药吧。若是不见好,就另当再说。不然步行疼的还是您啊尊主。” “我——” 殷梧直接蹲下来,她趴在床边,眼眶又红了起来:“尊主,算我是求您了——要是知道如此,我就一不做二不休了。” 黎聆江见此也不想多费口舌,她伸出手:“我自己来吧。” “还是我来吧。”殷梧从怀里拿出药瓶,“您伤口还没有好,还是不要有大动作了。” 还不等黎聆江出声拒绝,殷梧干脆快速的抓住黎聆江的脚踝,她用了些力:“尊主,我很担心您,药喝了不见好,还越来越严重,我知道您的想法,可是能不能再多撑一段时间?” 黎聆江听闻没接话,她眸色一黯,也不再动。 她动作小心的解开黎聆江脚上的纱布,看清后瞬间就心疼了起来,完全不见皮肉,只有血糊糊的一片,有些地方甚至可见白骨,纱布一拆开血液就止不住似的流出来,她紧张的抖着手,快速撒了些重新包扎了起来。一通下来,她指尖上都是鲜血。 黎聆江的脚裸很纤细,一只手就能握住,手指摩挲了几下,她心中了然,和她所想不差,只怕除了张脸其他地方都伤了个遍,也不枉她此番刻意查探。 殷梧看似不知所措侧头去看她,直见昏黄的光亮下,黎聆江歪怏怏的靠着,她双手交十搭在身上,神情淡淡。 她道:“都说了我自己来,会吓到你的。” 作者有话说: 这章呢? 说话之前没有发现其实殷梧含过黎聆江的手指吗/托腮 谢谢观阅
第15章 窗边的风再一次掀动了起来,不归山的温度仿佛又降了几分下去,油灯在无形的屏障里都似乎要油灯枯尽,被最后一丝喘息吹灭。 黎聆江胸前的起伏很小,她熄灭了灯火,双腿往里蜷了蜷,目光逐步冷了下去,指尖勾起落在一旁的薄被,她侧卧着,闭着眼,轻声放下一句:“你去洗洗手吧,夜色不早了,快些去歇息吧。” 殷梧起身站定在她床边,刻意放置的屏风此刻笼罩的环境格外昏暗,她神情不明的藏进暗处,眼神一瞬不瞬的注视着黎聆江的侧颜。她敏锐的察觉到黎聆江情绪的起伏,并不惊慌的弯下腰,指端挑住薄被一角,轻轻给对方盖好了被子。 她呼吸声放的极低,目标达成后让她对这点叛逆可以忽略不计。殷梧欠了欠身,朝后退上几步,靠稳屏风,她手背至身后,腰侧靠着,被束带显露出来的弧度格外明显,她眯起眼睛盯了黎聆江一会儿,像是蛰伏在黑夜的捕猎者,她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角,悄声退了出去。 内室呼吸声很快只剩下黎聆江一人,黎聆江淡然的睁开眼,细汗一滴滴的滑落至颈内,没入一声声压抑的喘息中。 殷梧出了结界就听见外面传来争吵的声音,光亮不少,四个人为了以示尊敬,把内室遮的严严实实,倒是显得地方大了不少。她有些嫌厌的挥手挡住了透过窗户的声音。微眯起眼看着四个人围着桌子,自身端正,仿佛在处理什么国家大事。 可她却清楚的听见凤栾喊:“四条。” 凌信满面愁容的打出一筒,烦躁的敲着桌沿。外表看起来老神在在的无稚“嘿嘿”直笑,两手一推,高兴的伸出手:“胡啦!给钱!” 契叁连黑袍都脱了下来,露出一张还算清秀的脸,他瞳孔漆黑一片,盯久了便有几分渗人,此时却不难领会出他沮丧的心情,托着下颚无奈掏钱。 殷梧:“……” 她大致上明白为什么还要再加层屏风的原因了。 殷梧脚步放的重了些,凌信察觉到立刻警惕的扭过头,见她满手是血,顿时紧张起来:“尊主她——” “她没事。” 殷梧行了礼,她浅笑着,转身打了水洗手,她低头道:“给尊主上药时弄到了些,不妨事。” 凌信听到已经上了药,微微泄了口气,仍是用余光打量着殷梧,他刚刚坐下,就被无稚敲了桌子:“你的呢?” 凌信面色一变,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出声:“底裤都要输光了!” 从开始到现在,他把把都输,也不知道这些老家伙每天是不是闲的只会打麻将了。 殷梧观察着他的神色,来兴趣般的单挑了眉,无稚爽到连蝴蝶翅膀都展开了,他本体生的极为漂亮,一双翅膀蓝色如同大海深处的绚烂,在光线下闪着光,只不过在扑棱扑棱的往下掉粉,她甚至毫不犹豫相信凌信会一把扯下对方的翅膀。 凌信突然眸光一转,他看向殷梧:“你过来。” “我?”殷梧不确认的指了指自己,还是满腹疑问的走了过去。 凌信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直接扯到椅子上,他站在一旁无事发生:“你替我打两把。” 殷梧:“……” 果然,赌上头的物种都是一样的。 还不等她同意,其他几个人就不愿意了,无稚撑着头,嘲讽的看了凌信一眼:“你还有什么家底压注吗?” 说完他拍了拍装的响当当的储物袋,摊手无辜。 凤栾接话:“何况她是我仙族之人,哪有替你的道理?” 契叁在一旁揣手不语,眼底意味不明。 凌信刚要说话,殷梧倏然出声:“我有东西可以抵。” 目光皆是落在她身上,好奇的等待殷梧能拿出什么东西。 殷梧慢悠的从衣袖中找到黎聆江曾给她的红线,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喏,这个可不可以?听尊主说这是那位的法器。” 红线一出他们便认了出来,凌信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眼底写满了不可能,他蠕动了嘴唇,还是没说话,侧过脸静默。 无稚最先回神,他点头:“可以,你这个小仙有诚意,我们自己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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