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表情很慌张,还藏着一丝心虚,桃羽一眼就看出来。桃羽挑了挑眉,分明还在笑,却让人感觉冷。 “是。”桃羽说。 小男孩停在原地,离桃羽有一段距离。 “漂亮姐姐……!白衣服的姐姐被侠义帮的人抓走了!你快去报官吧!”小男孩鼓起勇气说完这些话,转身就跑。他常年在城郊这一带流浪讨饭,白芒和桃羽第一天住进客栈时,他就注意到她们了,两个漂亮姐姐实在是太惹眼了。 还没跑出半步,他就被桃羽拎起,四只手脚在空中乱划。 “你说什么?”桃羽的声音落在他耳边,轻飘飘甜丝丝的,像是在浅笑,却让他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差点被吓出尿,一动也不敢乱动。 桃羽握着的不是他的衣领,而是他的后脖颈,他感觉她轻轻一捏,就能把他脖子捏断。 “侠,义,帮?”桃羽声音凉下去,“什么玩意儿?” 小男孩抖得厉害:“他们就是、是一帮拐子……!坏人!我听别人说,很多女孩被他们抓走后,就消失了……姐姐你你、你快去报官救那个姐姐吧!” “你怎么知道白芒被他们捉了?”桃羽挑眉问。 “我无意间看见的!”小男孩想也不想就撒谎道。他当时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他不听侠义帮那个叔叔的话,他当时就没命了!但如果给面前的红衣姐姐说出实情,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桃羽又问:“你什么时候看见的?” “正午!”小男孩生怕自己被桃羽一下掐死,飞快道,“就在正午,我看见侠义帮的人,把那个姐姐骗进一条小巷里,然后姐姐昏了过去,那人扛着她走了。他走得很快,我没能跟上……!”这句是实话。 小男孩又慌张地补充一句:“姐姐,我怕那个姐姐出事,在客栈门口等你一下午了,你快去报官救她吧!” 桃羽温柔地笑:“你倒是好心。” “唔……”小男孩眨眨眼,以为桃羽要放开他了,小声说,“那个漂亮姐姐是好人,我、我不想她出事儿。”他说着,还对桃羽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四五岁的小孩子,笑起来尤其乖巧。 谁知道桃羽不但没松开他,捏着他的手反而更用力一些,一下疼得他眼泪花都出来了:“呃……” 被师父带回大漠明教前,桃羽曾在街头流落两年,看过太多类似的笑。小男孩笑得乖是乖,但太假了。她小时候,都能笑得比他真一些。 桃羽笑容轻鄙,拎着小男孩走到客栈大堂处。店小二看见了,还以为是小乞丐溜进客栈里,惊扰了客人,立马瞪大眼,赔笑着跑到面前:“这位姑娘,是小的看店不周,让这混蛋闯进店里来了。我这就把他赶出去。” 桃羽把小男孩扔到店小二面前:“我有事儿要出去办一趟,回来之前你帮我把人看好了,可别让他跑掉了。” “这是?”店小二依言死死摁住小男孩。 小男孩倒是想跑,可他被桃羽扔出去之前,后颈被用力捏了一下,随即全身上下都散架了似的疼,现在一动也动不了。 “他偷了我的钱。”桃羽淡淡道,扔一把银子转身离开。 “我没有!唔——”小男孩瞪大了眼,可店小二哪儿听他解释啊,一把捂住他的嘴,生怕他惹这位有钱的姑娘不开心了,连忙点头:“姑娘您放心,小的帮您把人看好了!” 桃羽一走,店小二就拿牛筋绳把小男孩牢牢绑起来,锁进柴房里。 …… 离开客栈时,桃羽脸上笑容彻底收敛,手中仍然拿着昨天买的折扇,此时却没有打开,只是将扇柄拿在指间把玩。 她不过出城一天,她的小家伙就被人拐走了。 好……很好! 桃羽随手将折扇一扔,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过了一会儿,旁边摆摊的小贩才注意到:“诶?哪位公子的折扇丢了!” 小贩弯腰去捡,手一碰上去,折扇就“哗啦”一声碎开,风一吹,纸片木尘漫天飞扬。 在商都要打听到侠义帮的消息并不难,桃羽到昨夜的烟花柳巷,现在还不到傍晚,姑娘家大多在两边房屋里休息,只隐约看得见几个人影。有一家青楼的老鸨见桃羽一个姑娘来这儿,还以为她是来卖身的,一看清她的脸,就笑着迎上去了。 桃羽仍穿着男装,只是三千青丝披散下来,随风妖冶地飘。发丝往后飘,露出她白皙精致的侧颜,他人一眼就能看出,眼前是个极美的小姑娘。 桃羽将一块金子直接扔她脸上,老鸨脸被砸青了一块,知道这姑娘身份不凡,她忍着痛,笑容立马又变成另一种讨好。 “侠义帮是什么来头?”桃羽直接问。 老鸨嘴角抽了抽,眸底闪过一丝恐惧,正犹豫时,就看见桃羽那双染上红色的眸子,杀意流转。她立马转头看向小巷最里边的醉红楼,给桃羽指了个方向。 桃羽猜得不错,醉红楼果然和侠义帮有关系。昨夜离开时,她压根没把醉红楼的人放在眼里,谁知道她一时疏忽大意,却忘了小家伙。 “这位姑、姑娘……”桃羽没走几步,老鸨豁出去了,抱着那一锭金子,好心提醒一句,“侠义帮在商都是地头蛇,官府都、都不敢插手与它相关的事儿,姑娘还是小心为上。” 桃羽杀意这么重,老鸨一眼就看出她是来寻仇的。侠义帮树敌太多,这些年来寻仇的人不少,但大多都有来无回。 桃羽没谢她,身影消失了小巷里。 官府都不敢插手的么?那不正好。 越往小巷里走,周围环境就越安静,只听见醉红楼和翠香楼两边隐约传来几缕琴音。桃羽只瞟一眼右边的翠香楼,便径直走进醉红楼的方向。 守门的小厮是昨夜那群人之一,看见一个漂亮姑娘朝醉红楼走来,他一下咧出一个笑容上前招呼,走近了,又怔在原地:“你是昨天那个……”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胸前被狠狠一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面砸过去,醉红楼大门被砸开,他直接被摔到大堂楼梯上,木质楼梯断开几截,伴随着胸骨断裂的声音,他“呕”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楼里跟着响起阵阵恐惧的尖叫声,桃羽迈步走进去,十来个小厮已经举起小弩,对准她的方向。 白国唯有军中可装配弩|箭,私藏弩|箭可是要杀头的大罪,小小一个侠义帮竟敢给帮众配弓|弩,可见它有多嚣张。不过白国皇帝年迈,近年来愈加昏庸,一心只求长生之道,商都这一类地方天高皇帝远,官府还真不一定抵不过地头蛇。 短箭齐发。 桃羽唇边勾起一丝笑,手指轻轻地动了下,箭支叮叮当当落了一地, …… 对面的翠香楼里,不少人听到动静后,纷纷从窗户里冒出头来看热闹,还有人嗑起了瓜子儿。 翠香楼向来和醉红楼不对付,翠香楼看不起醉红楼尽做些逼良为娼的肮脏事儿,醉红楼也早想将翠香楼赶出商都占为己有。商都城内,这两座规模最大的青楼,醉红楼背后撑腰的是侠义帮,翠香楼背后也有王员外做靠山,两边这才“相安无事”多年。 不过每次对面青楼一出什么事儿,两边都不介意幸灾乐祸地看看热闹。 “这回醉红楼是踢到铁板上了。”红苕优哉游哉抿口茶,看戏似的轻声道。直到现在,想起昨夜桃羽看她的眼神,她仍觉得浑身发凉。 昨夜接待桃羽的小厮正好听见红苕这话,担心道:“昨夜那位公……那位姑娘确实气度不凡,可醉红楼那边人多势众,红苕姑娘您就不担心?” 小厮还以为红苕和桃羽二人认识。 “担心她?”担心自己还差不多。 红苕垂眸思索片刻,不由得想,有了今日的意外,不知她们的五日之约还算不算数。她起身道:“我去员外府一趟。” 红苕打算去见一见王员外,侠义帮出事,想必他是愿意插一手的。 …… 醉红楼中凄厉的惨叫声不断,翠香楼这边看不见里边情况,光是听着声音,都感觉脊背上窜出一股寒意。 而此时醉红楼内,更是一片狼藉,各处摆件隔断被砸得稀巴烂,沾着星星点点的血沫。 桃羽长相小巧可人,忽视她身上那一分邪气,乍一看就是个稚嫩的小少女。然而她动手杀人时,却尤其原始暴力,甚至动作有几分粗俗,她没有武器,也很少动用真气,她喜欢直接用手、用脚,以至于整个醉红楼中血色横飞。 看上去,似乎她是在享受这个过程。 有血沿着桃羽指尖滴落,或是凝固在上边,她纤细的手指上绯色蜿蜿蜒蜒,有一种妖冶的美。 那些小厮都死得差不多了,最后一人惊慌失措地往大厅后逃,慌忙摁开木质书柜旁的暗道开关,一道双环扣石门出现在眼前,他踉跄去拉石门上黄铜扣,双手颤抖着拉了好几次,终于将石门拉开半人宽的缝隙。 他还没走进去,后颈就被捉住了,有什么凉丝丝的液体,沿着桃羽指尖,落在他颈上。 “呃……”他身体一下变得僵硬,头也不敢回。 “这条密道,通向那什么侠义帮?”他听见少女幽幽的声音,藏着笑。 “是、是……”他几乎下意识点了头。 下一刻,桃羽捏着他的脖颈,将他狠狠往石门上一撞,施施然放开手,由他在石门从上往下缓缓拖出一条痕迹。然后她最后看一眼醉红楼内,对那些快要被吓哭的姑娘们温柔一笑,转身消失在密道中,仿佛醉红楼中狼藉,与她浑然无关似的。 桃羽穿过密道,抵达侠义帮宅院时,正好远远看见正厅里,她的小家伙想要抢发簪杀人,却被那丑八怪捏住喉咙。 桃羽脸上的笑倏地消失,院里有人拿刀拦她,她都没再动手,周围真气流转,无声无息就要人性命。 这下倒没有醉红楼中那么恶心的场面,但院子里别的护卫看见自己人莫名其妙就没了呼吸,更觉诡异恐怖,一个二个吓得屁滚尿流。 桃羽掠进大厅中,真气斩断帮主手臂,夺过他手中的小家伙,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桃羽单手掐着帮主的脖子,手指一点点收紧,指尖凹陷进去,几乎掐进肉里。 帮主本就难看的脸色越来越黑,一双布满血丝的眼中满是恐惧,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咯咯”声,连饶命两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他甚至没看清,自己的手是怎样断的! 眼前这少女分明武器都没带在身上,却隔着一长段距离斩断他的手臂,除非是……是真气!帮主不像管事那样没见识,他立刻就意识到,桃羽的内力强度,根本不是他们更惹得起的! 他本以为,能捉到白芒那样的极品用于采阴补阳的双修之法,他的功力定能大增,他是走了多大的运气啊。可现在看来,哪儿是什么走运,分明是倒霉,倒大霉了!他还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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