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真有那么巧吧? 事实是还真是那么巧。 当看到钟俊领着那抹红色的身影踏入教室时,何曦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只见明媚缓缓走上讲台,拿起一支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明媚”二字。 她的手指纤细,但笔力却十分苍劲,笔迹不似她外表般秀丽,倒有些吞山河的气势,黑板上的“明媚”两个字如龙飞凤舞、入木三分。 写完后,她将粉笔放回粉笔盒,轻轻搓了搓手上的粉笔灰,微笑着向大家介绍道:“同学们好,我叫明媚,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秦浩然瞪大了眼睛,不由得真心诚意地感叹道:“新同学也太好看了吧!” 虽然秦浩然为人浮夸,但这句话真不是胡说,何曦微微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对他这句话表示认同。 “明媚同学,你自己挑选一个空位坐下吧。” 听到钟俊的这句话,何曦的心脏莫名悸动。 此刻班上只有两个空位,一个是黎星屿旁边的位置,另一个便是她旁边的位置。 黎星屿性格冷漠、脾气乖戾,在班上没有朋友,自然没有人愿意主动当他同桌。 而何曦则是得罪了宁小朵的缘故,没有人敢和她成为朋友,自然也没人敢跟她坐在一起,初中三年、高中一年,她向来都是一个人坐在双人桌上,虽然宽敞,但总有些不合群的感觉。 然后,明媚便在众目睽睽之下,绕过黎星屿的位置,坐在了何曦的旁边。 她朝她微笑:“又见面啦,何曦同学。” 她从她的微笑里,看到了无数个明天。 也就是那一刻,何曦突然觉得,活着,好像也挺不错的。
第2章 践踏 疼,好疼。 看到明媚和何曦成为了同桌,贺嘉禾的心里莫名一紧。 明媚会不会和曾经的自己一样,因为和何曦是朋友,从而被宁小朵视为故意挑衅,和何曦一起日日被欺负、被孤立,到后来不得不宣布与何曦绝交? 担忧的情绪只持续了片刻,贺嘉禾又松了口气。 反正她早就和何曦没有关系了,其他人的死活又干她何事?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 又是《海阔天空》。 钟俊照例摸出手机,不知道那头说了些什么,钟俊只答道:“好,马上来。” 挂断电话,钟俊便说:“秦浩然,先前让你统计的班上同学身高尺码,统计完了吗?” “统计完了,但还差一个新同学的。” 钟俊便问:“明媚,你身高和鞋码是多少?” 明媚有些不明所以,却也还是乖乖回答道:“身高一米六二,鞋子36码。” “来几个同学跟我去教务处拿一下军训用的迷彩服。” “我去!” 班上好几个男同学自告奋勇地举起了手。 很快几个男生便跟着钟俊的步伐,雄赳赳气昂昂地前往教务处了。 新学年军训是南州一中的传统,为了让学生们摆脱假期的懒散,磨练学生们的意志,除开高三学生,其余学生每年都要军训一周。 何曦看着眼前的迷彩服和黄胶鞋,面无表情地把它们装进了书包里。侧过脸,正好看见明媚一脸为难的模样,她不经意地张口想询问情况,却看见军训教官走进了教室,于是刹那就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教官叫简淳,是南州警察学院大三的学生,比班上同学大不了几岁。穿着迷彩服,个子不算太高,但身姿非常挺拔,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坚毅,身上散发着一种独特的气质。 他先是讲解了一下军训的规矩,之后便教大家唱《团结就是力量》。 他的声音坚定,带着鼓舞人心的力量。 十一点不到,简淳便完成了今日的任务,离开了教室。 钟俊便宣布可以开始打扫卫生了。 何曦所在的大组被安排到了篮球场区域。 何曦拿着竹制扫帚,卖力地扫着篮球场上的渣滓。 而明媚一手拿着簸箕,一手拿着火钳,穿梭在花坛间,像是一只轻盈的红蝴蝶。 何曦不过是在休息的间隔多看了她一眼,脑海里便只剩一个念想:连捡垃圾都这么优雅,她可真好看啊。 然而片刻后,这个念想便碎成了粉末。 几道熟悉的身影又走入了她的视线。 是宁小朵她们。 不同于早上那般坦然赴死的无畏,熟悉的恐惧感又重回体内,何曦下意识地想要逃离,却发现篮球场空空荡荡,压根没有藏身之处。 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处,等待着恶魔的降临。 宁小朵走近,似是无意地瞥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头也不抬地说道:“有空吗?跟我去趟天台呗?” “我……我还要打扫卫生。”何曦握紧手中的竹制扫帚,畏缩地向后退了一步。 闻此,宁小朵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周围,朗声道:“诸位,我找何曦有点事,她今天不能陪大家一起打扫卫生了,大家应该不会介意吧?” 在场的其他同学均屏住呼吸,拨浪鼓似的摇头。 宁小朵于是看向何曦:“走吧。” 何曦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她知道去天台意味着什么。 一双脚沉重得像是被灌了铅似的,始终迈不开步子。 远处的明媚见状,于是放下手中的簸箕和火钳,三步并作两步朝这方走来。 她不知道缘由,可仍然看出了何曦的窘迫,以及宁小朵她们的来者不善。 她选择走到何曦身边,关心地问道:“何曦,怎么了?” 宁小朵上下打量着明媚,见她没有穿校服,以为也是个不良学生,便把头转向何曦:“她是谁啊?” “不熟,是我们班这学期的新同学。”何曦怕明媚受到牵连,立即向宁小朵的位置靠近了些,与明媚拉开了些距离。 “新同学啊——” 宁小朵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长,她看着明媚,脸上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一秒后又恢复冰冷,警告似的说道:“少管闲事,知道吗?” “这里人多,”何曦连忙打岔道,“我们去天台说吧。” 宁小朵闻言笑靥如花,眯着眼睛拍了拍手,而后一字一顿地说道:“很好。” 语气缓而轻,却像是死神的宣判,令何曦忍不住打了个冷噤。 宁小朵走到何曦身边,很自然地挽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道:“还算你识相,你都不知道,一个暑假没见着你,我有多无聊,所以一开学我就忍不住来找你了,感不感动?” 何曦没有说话,却是微微地蹙了蹙眉。 疼,好疼。 宁小朵表面亲和地挽着何曦的胳膊,实际上她那双爪子却在用尽全力地拧着她的手臂。 自从被宁小朵记恨上,何曦的身上向来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没有哪天好过。 …… 阳光炽热,炙烤着天台上锈蚀的铁栏杆,宁小朵甩了何曦一巴掌,抬起腿一脚把她踹到栏杆边,铁栏杆受到撞击,发出沉重的一声响。 何曦最终摔在地上,小腹因为那实打实的一脚有些吃痛,不由得微微蜷缩着身子。 下一秒,好几只脚同时踩在她身上。 踹击如雨点般袭来。 各种下流的话语也随即涌入她的耳朵。 “骚货!让你勾引黎星屿!” “妈的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打你我都懒得用手,嫌脏。” “不要脸的臭婊!公交车!贱货!”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久到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时,施暴者这才停下,气喘吁吁地抱怨着。 “别说,这还是个体力活。” “她怎么不动了?别是死了吧?” 其中一个女生急忙伸出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而后才松了一口气:“没事,还有气儿呢。” 宁小朵于是又踹了一脚,拧眉道:“妈的学会装死了是吧?” 另一个女生怕出人命,连忙劝说道:“宁姐,今天太阳还挺大的,万一把您晒黑了就不好了,要不咱撤了吧?” “妈的热死了。”宁小朵伸出手在脸上扇了扇风,觑着眼瞧了瞧天上的太阳,而后抿了抿嘴,朝着地上的何曦啐了一口,正好把口水吐在她的头发上,心情这才稍微愉悦了一些。 “算你运气好!” 说完这句话后,宁小朵带着几个跟班头也不回地下了天台。 何曦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像死了一般寂静。 半晌,才借着栏杆,费力地爬了起来。 痛,浑身上下没有哪里是不痛的。 一股腥味涌上喉间,何曦用力地咽了咽口水,将其吞进了肚里。 她隔着栏杆眺望着远处的风景,阳光耀眼,光影重叠,直看得她有些头晕脑胀、眼花缭乱。 她也忘了她后来是怎么一步步走下的天台,又是怎么一步步走回家中的。 夜晚,南州市又下起了小雨。 何曦穿着睡衣坐在书桌旁,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看着手中的透明镭射糖纸,若有所思。 半晌,她轻轻扬起嘴角,将糖纸放进抽屉中,从书包里取出了早晨在教室里写下的遗书,将它撕得粉碎,又扔进了桌上的纸篓中。 次日六点二十分,何曦的闹钟准时响起。 她睁开眼睛,迅速关闭了闹钟,而后满足地伸了伸懒腰。 浑身酸痛,但是难得好梦。 走出小区时,太阳已经初具烈日雏形。 果然,你若军训,便是晴天。 七点半不到,班上同学已经全部到齐了。 一旁的明媚穿着迷彩服,长发披肩。 何曦正好奇她为什么不扎头发,下一秒就看见她从书包里拿出了小镜子和梳子。 镜子里照映出她精致的眉眼,她拢起头发,用梳子细细地理着。 何曦观察到,明媚脖颈雪白、又细又长,像是一只白天鹅,只是左后方遗漏了一缕长发,未曾捋上去。 再然后,她做了她这辈子最为大胆的动作。 她伸出手,将那缕长发拾起,打算递到明媚的手中。 温热的指尖触碰到脖颈的那一刹,明媚雪白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了一层薄粉色,忽如春风来,千树樱花开。 何曦立马后悔自己唐突的举动。 她慌忙收回手,低声道:“对不起,我只是看到你有缕头发没有扎到。” “啊,我都没有注意到。”明媚调整着姿态,斜睨着镜子,果然看到脖颈后方漏掉了一缕长发,她将那缕长发重新拢起,似乎并不把刚才的一切放在心上。 不久后班主任钟俊也到教室了,他给大家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又让大家在教室里稍候片刻,直到军训动员大会即将开始,才让大家端着自己的凳子顶着烈日来到了操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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