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烟恢复了白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纱裙,金属头饰变为一层层的凤冠,原本的臂钏变成了一串串的金色腰坠,“叮叮”作响。 尹雅看呆了,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沧澜烟握住手腕,随后眼前一红,一片轻纱自上而下将她的视线覆盖。 她的双眼被红色彻底遮住,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但她在红纱盖下来的瞬间心中一跳,僵在了原地,一动不动,敛声屏气。 一片寂静之中,她觉得自己应该要等些什么,可理智又告诉她,不该等。 时机不对,场合也不对。 如果沧澜烟真的说了她所期望的话,她甚至会觉得自己此刻“果然是在梦里”。 “看到了吗?” 偏偏沧澜烟在这时掀开了她头上的红纱,微笑着问。 “……红色挺衬你的。”期望彻底落空,尹雅干巴巴地回答道,不知怎的松了口气。 “我听闻这是人族古式婚纱的颜色。”沧澜烟说,“不过中西方的理念不一样,婚纱的颜色便有红也有白。” “我们不是在给古服节选衣服吗?”尹雅试图拉回主题,“你怎么突然变起婚纱来了?” “我原本只是想试试红色,不知不觉便想到古式婚纱了。”沧澜烟悠悠地说,“反正只要是古服即可,也没规定不许是古式婚纱。”
第99章 面对沧澜烟澄澈的目光, 尹雅张了张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她实在分不清,这条鱼究竟是真的在一本正经地考虑服装, 还是在暗示自己什么。 又或者……两者都有。 沉默一阵后, 她扯起自己的大红色广袖问:“你想穿婚纱去古服节上唱歌吗?” “不想。”沧澜烟却答得很干脆。 “那你为什么要给自己变婚纱?”尹雅不解。 “方才不是你说, 想看我穿别的衣服么?”沧澜烟反问, 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掩盖住狡黠的目光。 尹雅:“……” 回忆刚才和这老妖精的对话,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很是郁闷。 所以说, 真的不要妄图跟心机鱼去讨什么“福利”了。 这条鱼是绝对不会让自己轻易吃亏的! 就在这时, 一阵敲门声响起, 贺汀兰在门外大声喊:“尹同学!南烟姐!能开个门吗!” 尹雅正要应声,却被沧澜烟搭住肩膀,一转头,只见沧澜烟已经解除法术, 恢复到刚进门时候的黑发和普通衣服。 她下意识看向镜子, 看到自己身上的婚纱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心里不免遗憾。 谁料镜中的沧澜烟忽然俯下脸,凑到她耳边。 “但我以后想穿。” 尹雅:……?! 不等她消化完这句话,上一秒还伏在她肩头的某鲛人已经瞬移到了门口,边用沙哑的声音说“来了”, 边迅速掐诀, 开门的同时, 教室里的幻境也随之消散。 贺汀兰走到身边时, 尹雅整个人正处在懵逼的状态。 等对上沧澜烟的目光,她只能说这条鱼太会了, 这一次她输得彻彻底底,并且又有被撩到。 “怎么样?有没有看中的衣服?”贺汀兰一来就笑着问。 尹雅还没回过神,只听沧澜烟说:“我们打算穿自己的古服。” “可以可以。”贺汀兰点头,随后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些公共古服肯定不行!要不是时间太赶,之前我也没发现‘宝藏’就在身边,不然就该给你们做身定制的!” “既然是‘宝藏’,前两年办古服节的时候,雅雅没在学校么?”沧澜烟微笑着问。 这话一出,尹雅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看向沧澜烟。 其实她今天私下里问过岑想,贺汀兰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二想的回答却是“这人比我还缺心眼”、“她一般想到啥说啥,没坏心思”,所以刚才贺汀兰说的那些话,她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代酒香还怕巷子深呢,更不用说她这些年还刻意回避社交,降低自身存在感,能在今年被当成“宝藏”挖出来,还是多亏了沧澜烟这段时间的影响。 不然即便有机会,她也是绝对不敢公开露脸的。 谁知沧澜烟却突然揪着这个点开始质问,把她这个当事人都听懵了。 怕贺汀兰误会,尹雅立即解释:“南烟你不知道,前两年我社恐特别严重,也不喜欢外出,所以除了二想,没人会来问我要不要参加什么活动。”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熟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所以今年的古服节要热热闹闹过呀!”贺汀兰果然心大,这时还笑得十分灿烂,“那你们还要试穿我自己买的古服吗?” “我不用。”沧澜烟淡淡地说。 她这冷淡的语气,让尹雅只觉心里警钟大作,忙跟着说:“我、我也不用,对不起啊!” “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啊!”见她面露不安,贺汀兰甚至还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曲目定下来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我这边也好早点找伴奏。” 尹雅应了一声,将社团教室的钥匙还给她,匆匆告别后,拉着沧澜烟逃也似的离开了。 一路上,沧澜烟都没有说话,看起来应该是生气了。 尹雅也不敢问她,为什么刚才突然会那么做,又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要是放在以前,她或许会觉得“质问”和“生气”根本就跟沧澜烟挂不上钩,然而现在她却觉得,沧澜烟已经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但理解归理解,她现在更想知道原因。 夕阳西下,回家的路似乎也被影子拖得十分漫长。 尹雅莫名觉得,她们此刻虽牵着手,心却离得很远。 经过“别来书咖”时,尹雅忽然听见“喵”的一声,转头只见门口的狸花猫又恢复了警惕的姿态,像是受到威胁一般。 ……看起来,沧澜烟这回的火气还挺大。 回到家之后,尹雅不管三七二十一,锁上门就立即抱紧了沧澜烟。 “我知道,你刚才,是在替我说话!”她一边说着,一边抱着怀中鱼,一步步艰难地往客厅里挪,“你替我感到不值,觉得我在大学待了三年还没人理睬,觉得我不应该被这样对待,我说得对不对?” “……你说得都对。” 良久,沧澜烟才回她,声音里带着困惑和迷茫。 尹雅知道,这老妖精一定又开始思考情绪的生成和失控了,索性将她往沙发上一摁,捧住她的脸,让她困惑的目光直视自己的眼睛。 “其实,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是正常的。”尹雅说,“但正常不代表‘合适’。如果换个没那么心大的人,听了是要生气的!” 她顿了顿,尽可能将声音放缓放柔:“所以不要再有下次了,好不好?” 沧澜烟安静地看着她,又一阵沉默后,才开口:“方才听到贺汀兰那句话,我在一瞬间想到了许多,便觉得心里忽然有一种刺痛感,迫切想要……质问她。” “你这可能是共情了吧。”尹雅猜测,随后追问,“那你当时都想到什么了?现在还能再想起来吗?” 似乎刚才沉默时就料到她会问这些,沧澜烟眨了眨眼,不假思索地说:“想起了一个被囚禁的孩子。” 她说,那孩子起初非常向往自由,只要看守稍微疏忽些,她就会想方设法出逃。 然而在长年累月的被囚禁和逃离被带回之中,她慢慢向看守们妥协了,平静地待在只属于自己的、精致的小笼子里,一心只想着如何让自己变强。 这样一来,便能让看守们放心——即便是在外面的世界,她也能保护好自己。 直到命运的那一天,囚笼的看守全部离世,孩子终于来到了外面的世界,却已经麻木了。 除此之外,即便是同族,可所有族人都将她视作异类,对她客气而疏离。 物理意义上的囚笼早已不复存在,但孩子的内心却迟迟没有脱出桎梏。 “我就说你怎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的脾气,原来是共情了自己的过去啊!”尹雅一听就明白了,心疼又歉意地说,“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给你加那么多悲惨过往……” “无妨。”沧澜烟摇头,抬手握住了她的腕部,让她的手搭在自己唇上,“我早已说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既然你要听,我便讲给你听,但你不必道歉。” 尽管她口口声声“不必道歉”,却还是趁此机会索要了不少补偿。 明天的课全在下午,尹雅也就由着她肆意妄为。 她并不是第一次知道,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她现在已经习惯了这条千年老鱼对自己耍心机,甚至明知道对方会耍心机,还能下意识先把鱼哄好了。 这一次陷入疯狂的自然是沧澜烟,疯到不仅将卫生间弄得满地是水,还直接错过饭点。 尹雅因为被她照顾舒服了,懒洋洋地泡在一缸干干净净的暖水里,根本不想起来。 最后居然还是沧澜烟拿着她的手机点了外卖,再为她擦干身体,裹在浴巾里抱回卧室,摆在下铺。 “其实,我已申请了常用社交平台的账号。” 等外卖期间,沧澜烟忽然说,“方才点外卖时,顺手加上你了。” 尹雅“咦”了一声,赶紧坐起来从她手里抢回自己的手机,打开企鹅号和微信一瞧,果然多了一个id为“烟”的空白头像好友。 “微博和i站也申请了?”她随口问。 “只申请了微博。”沧澜烟边说,边打开自己的微博,给她看id。 尹雅立马点开微博,将“南海之烟”加入自己的关注,又教沧澜烟互关。 “i站账号你也注册一个吧,不用和你的名字联系起来,当一个小号。”她说,“平时可以存点别人的视频,或是看直播,有小号会很方便。” 沧澜烟应了声,当着她的面创建起i站账号。 这种小号算是个人隐私了,尽管尹雅十分好奇她会给自己起什么id,但真到了输入id的时候,她还是移开了目光。 也就不知道沧澜烟输入的是“沧泪蓝烟”。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吃晚饭的时候,尹雅终于收到了岑想发来的视频文件。 二想:已经剪辑完了,你们看看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满意的话,直接发布出去就行。 尹雅回了个“好”,把手机放在支架上,边吃手里的鸡排,边点开视频。 Vlog一般都会配上背景音乐,讲究些的话,画面还会跟音乐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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