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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来知晓，她们二人立场不同。 **** 鸡鸣破晓，夜散天明。麒麟起了大早去买人间的早点，摆了满满一桌。 红尘早起就看到丰盛的一桌，登时，撸起袖口就拿起一只鸡咬了一口，麒麟蹲在条凳上啃着鸡爪。 主仆二人吃得尤为欢快，颜来还没出门就闻到了奇怪的香味，跨过门槛就见到蹲在吃东西麒麟。 麒麟很友好地给她递了一只鸡腿。 “我辟谷。”颜来拒绝。 麒麟古怪地看她一眼，“我也辟谷，但我就想吃，可香了。” “别理她，她就适合辟谷，吃些清气。”红尘拉回麒麟，夺过她手中的鸡腿塞进自己的嘴里。 颜来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两人清早就吃些油腻的食物。 “我们今日去何处？” 红尘忙得不行，嘴里塞不下了，思索一阵，道：“我与麒麟去一趟水晶宫。” 昨日云夫人必然发现了什么，她今日过去，让麒麟夺去她的记忆。她无碍，就怕妨碍了颜来的名声。 仙魔勾结，是大罪。 颜来知晓她的意思，便也没有阻止。红尘并非滥杀无辜，她也不用替云氏担心。 饭后，红尘领着麒麟大摇大摆地进入水晶宫。 云氏再度见到红尘后眼神骤变，但她没有喊人，而是请她入座，“魔尊回来是想问什么？” “不问什么，我想让你闭嘴。”红尘大咧咧开口，云氏脸色变了，她歪了歪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改口：“本座不杀人，夺走你的记忆罢了，你配合些，若是不配合，我会生气的。” 闻言，云氏松了口气，坦然道：“我没想到，魔尊竟会是个小姑娘，魔尊仁善，我便也告诉你。你身上有流光阵的痕迹。” 医仙与寻常仙者不同，她们擅长救治之法，如人间大夫探病，知晓哪些旧伤。 “流光阵？”红尘再度听到这个名字后，眼中闪了光。 云氏的话意味着她曾与恶魔达成过协议。她歪了歪头，露出几分天真，“夫人的意思是？” “魔尊将自己献给了流光器灵，所以你的魂魄回不来。你的魂魄不全，依旧可以主宰魔界。倘若魂魄归来，仙魔冥人四界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云氏坦然，面前的貌美女子，明明那么纯良无害，偏偏是魔界尊者。 云氏极为惋惜，认知偏差，她对魔尊并没有那么厌恶，但仙魔两立，她不能留下眼前人。 红尘平静地接受云氏的话，微微一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今日是我对不起你，算我欠你一恩。你放心，遇到你的孩子，我不会伤她们。” 云氏目光惊诧，惊喜地看向魔尊。 红尘看向麒麟，麒麟要施法，红尘问一句：“你可告诉了旁人。” “医者有医者的秘密。”云氏摇首。 红尘点点头，麒麟施法。 须臾后，两人离开水晶宫。 回到客栈，颜来站在窗下，背对着门口，红尘脚步轻快地走过去，“走吧，我们回凤凰山，听闻山上有温泉，有句词说永浴爱河，我们去试试。” 颜来回身，点点头：“好。” 凤凰山上多加一重禁制，困住许多前来传旨的仙者。他们站在空中，服侍着山头上殿宇。 他们无法靠近，更遑论去传旨，灵力低微者，直接被震飞。 试了无数回后，忽而来了许多天兵，风雷二神凌空施法，试图打开结界。 没想到，两人被重伤，气喘吁吁地回仙族禀报去了。 玄天殿上，天帝被搅得头疼，听闻凤凰山上多了莫名结界后，他终于找到了借口，“颜来拒不见面，其心可诛。” 天后扫他一眼，“山上出现魔族伤人，她才稳固结界。” 天帝憋了一口气，天后说道：“眼下，你需先细洗清颜来杀人一事，她没有原因杀人，众仙自然会觉得他们错怪颜来，到时，你再洗清太子换骨的冤屈。” 天帝心动了，迟疑不出声。天后懒洋洋地起身走了。 回到寝殿，天后望着不会说话的仙草，抬首摸摸枝叶，眼露痴痴，久久没有言语。 她阖眸，心再度揪了起来，哪怕过去万年，她依旧无法释怀。 仙不容魔，魔不饶仙，无穷无尽，开天辟地以来，永无止境。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里浮现阿柔被逼自刎的场景，那一刻，她的天地崩塌，她崩溃了。 然而，她连过去抱一抱阿柔尸体的机会都没有。 名门正派，仙族帝姬……天后蓦地睁开眼睛，眼前恢复华丽的摆设，她倒吸一口冷气，心口疼处难以压制。 她站起来，无措地在殿内四处走动，走至门口，折转回来，再度走到窗下，站立良久，她又回到床榻前。 坐立不安。 她坐了下来，望着仙草，从枕下摸出一瓶助眠的丹药，她直接吞下三四颗。 须臾后，她睡下了。 丹药助于睡眠，也让她的记忆回到许久前。 万年前，颜来收下弟子红颜，红颜资质差，为凤凰山上下所不耻，红颜受尽嘲讽。旁人不知晓，唯独她知晓，红颜没有仙根。 颜来也不知晓，将红颜当作凡人来教养，一步步从最初学起。 然而此时，倾古继任火神，倾风修为大涨，被封为仙族太子。 阿柔时常去凤凰山偷偷看望红颜，红颜孤僻，无人帮助，阿柔送了一朵花灵。花灵乃是花族之物，通灵性，在颜来的帮助下成人。 花灵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玉绮。 玉绮成了红颜的跟班，两人形影不离，相反，玉绮于修炼一事上格外有天赋。旁人欺负红颜，她则出手帮助。 本来安然无恙，直到倾古在前往清颜峰上发现了阿柔。魔族护法悉心呵护仙门弟子，阿柔由仙入魔，本就不是秘密，红颜乃是她的女儿，凤凰山不容，长老们要将她赶出凤凰山。 颜来不忍，顶着仙门长辈的压力留下红颜。 那日发生的事情，罪在倾古。倾古压着凤凰山处置红颜，仙门岂可留下魔族之后。 颜来被派出凤凰山，倾古抓了红颜引出楚柔。 楚柔孤身前往凤凰山面对仙门。 倾古性子暴躁，见到魔族人立即出手，楚柔几番避让，她却变本加厉地祭出狠招，饶是不遗余力也没有伤了楚柔。 仙魔一战，吸引整座凤凰山的弟子围观，楚柔终于将倾古压制，趁机去救红颜。 凤凰山上的最高尊者活了十几万年，修为高深，见状立即去挡阿柔。两人交战，楚柔性子再好也顿时大怒，“仙门抛弃礼义廉耻，竟干起了下三滥的勾当，以此要挟。” 楚柔实在的太年轻，不知仙门的计策，只当救回女儿亦可。 殊不知一旦踏入凤凰山，非死不可离。 两人交战多时，分不出胜负，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并不假，眼见着无法降服她，颜来师兄颜净上仙揪出红颜，掐住她的脖子，“倘若不从，我便杀了她。” 楚柔顿时停了下来，她看向倾古，倾古面露得意，“对付你们魔界，不需讲仁义规矩，诛杀才是最好的路。” 红颜太小了，惊恐地看着颜净上仙，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她拼命地动弹，甚至指望用微末的灵力去对抗。她每挣扎一下，颜净掐着她的力气越重一分。她被掐住无法呼吸，脸色涨得通红。 颜净面带温和的笑意，很享受戏耍红颜的过程，“废物一个，能帮我们灭了魔界护法也是你最此生最大的贡献。” 红颜突然忘了挣扎，呆呆地看向楚柔，她没动，放弃挣扎，眼中亦无泪。 楚柔落入地上，弃了法器，高喝一声：“颜净，松开她，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答应你。” 颜净被颜来压制多时，本是同门，颜来却从不将他放在颜里。他望向楚柔，放声笑了，“你求我吗？我想想，我要是再掐重一分，她就死了。她好歹是我的师侄，我该不该放过她。” 他笑得扭曲张狂，却无一人指责，饶是倾古也站在一边静静看着，眼含笑意。 楚柔望向倾古，倾古立即屏住呼吸，两人对视一眼。楚柔绕开她，看向住持山中事务的护法尊者，她是颜来的师尊。 “尊者，你对得起颜来吗？” 尊者道：“除魔乃是每一个仙者的责任。” 此时，颜净松开红颜，将她丢在地上，红颜贪婪地喘息。尊者说道：“你若伏法，我便可饶了她，放她下山。” 红颜忽而摇首，趴在地上狼狈地咳嗽，看向楚柔的眼睛里带着惶恐不安，她张了张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喉咙剧痛，让她发不出声音。她急得爬起来朝楚柔跑去，颜净再一次抓住她，踩着她的背，“这么急着去找魔女，你来凤凰山做甚，为了给你魔女娘亲偷传消息吗？” 红颜急得摇首，然而，下一息，颜净轰然倒地，口吐鲜血。 这时，楚柔放声大笑，“就凭你也想欺负她。尊者，我尊重你们仙门，我可以伏法，她必须留在颜来门下。颜来是凤凰山上的人，她必须是。颜来离开，你们也放她离开。” 尊者迟疑，没有应声。倾古不会为何勃然大怒，“就凭她也配。” “她不配，你配？”楚柔歪头看向倾古，眼中并无恨意，她同倾古招手，倾古半信半疑地走过去。 楚柔笑说：“她不配，你也不配。她是我与天帝之女，她是你的亲妹妹。她身上的灵根被太子夺舍。” 倾古面露震惊，猛地倒退三步，跌坐在地上，楚柔却笑了，笑得更为大声。 “仙门正派行苟且之事，一日拜入凤凰山下，一日便是凤凰山上的人。你用你们的人来胁迫魔族，可耻、可笑、可憎。” “我楚柔出身花族，被迫入魔，今日亦不后悔。尊者，我敬你是仙门。倘若你毁约……” 她顿了顿，朝天上看去，一滴泪水落下，她笑了笑，朝红颜招手。 红颜几乎爬了过去，她的腿走不得路，她爬至楚柔面前，只见楚柔将人放在她的头顶。 “阿颜，不要恨，你失去的，娘都给你。灵根、灵力，都有，莫要恨。” “颜来是清明正直之人，足以相信。” 突然间，红颜面色通红，浑身筋脉突出，整个人万分痛苦。 楚柔松手，她抱着脑袋在地上翻滚，浑身都被烈火燃烧一般，眼泪汹涌而出。 凤凰山上响彻她的惨叫声，倾古突然上前，以灵力抚慰，冲着楚柔大喊：“她会死的。” “九死一生，倘若她接不住，日后谁护着她呢。”楚柔淡笑，惊艳的五官如明月被乌云掩盖，黯淡无光。顷刻间，墨色乌发化为一抹雪白。 楚柔平静地走到一位弟子面前，莞尔一笑，“借剑一用。” 对方万分惊恐，当即将剑解下递于楚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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