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月常年锻炼,背她还算轻松。 即便如此,从海边一路走到家里,也还是费了些劲儿。 幸好还有程时景在一旁扶着。 等回家以后,洛月给女人拿了新毛巾擦头发,顺带给程时景也递了一条。 程时景站在门口一边擦头发一边道:“这人什么来头?挺有钱的。” “喏。”洛月起身泡了杯姜茶递给程时景,朝隔壁那栋小洋房抬了抬下巴:“那栋建筑的外孙女。” 程时景啧了声:“她本人做什么的?” 洛月皱眉:“我怎么知道?” 程时景轻笑:“你不是对她感兴趣?” 洛月:“……” “得了啊。”洛月制止他:“到时候让人家听见还以为我图谋不轨。” “你没有吗?”程时景继续调侃。 洛月斜睨他一眼:“没有。” 最多,也就是一点点动心的程度。 “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程时景终于收敛,认真温声道:“要是和她谈恋爱,你可得想好了。” “我知道。”洛月揉了揉耳朵,“你今晚怎么这么烦?” 程时景望着悬在高空的月亮,随后一语双关道:“毕竟月亮岛的月亮只有一个。” 洛月:“……” “等天亮了。”程时景说:“就让她走吧。” 洛月知道程时景那惯性的理科思维已经在帮她规避风险,却还是推拉道:“看她的意思吧。” “她要是不走,你还要把她留下?”程时景挑眉,似是在说——你这是在养虎为患。 洛月沉默。 很多时候,两人之间的争执和辩驳通常都不是两人聊天的终点。 沉默才是。 当洛月沉默的时候,程时景就知道这姑娘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于是只能告诫:“洛月,把心收好。” 洛月笑了,伸手推他一下让他回家:“知道了,老学究。” 等到大门关上,洛月站在原地赏了会月亮才慢吞吞地回家。 程时景说得未免太过严重,她跟那女人今天才见第一面而已。 虽然确实有被吸引,但也没到非她不可私定终生的程度。 不过也能理解。 她初三时母亲去世,父亲承受不住丧妻之痛,在她高一刚去寄宿学校后就离开了月亮岛。 一去了无音讯。 洛月算是被月亮岛众人养大的。 程时景的家于她而言就算第二个家。 再加上她成绩好,人又安静,大家都很疼她。 这些年,程时景对她好到了亲妹程时雨都嫉妒的程度。 但程时雨自己也没发现,她对洛月也很好。 这些,洛月都记得,也都放在心里。 所以对于程时景的劝告或多或少都听得进去一些。 只是依旧觉得这哥在杞人忧天。 洛月回到房间以后,女人还安静地睡着。 眉眼间少了几分醒着时的警惕和戾气。 洛月上前给她掖了掖被子,触到了湿漉漉的衣服。 穿着湿衣服睡一晚肯定感冒,自己的衣服她也能穿,但…… 洛月没法在这种情况下占她便宜。 内心挣扎一番后,洛月还是屈服于现实,从衣柜里拿了套干净的睡衣,走到床边后伸手推了推她。 女人眉头微皱,似是梦魇住,一把抓住了洛月的手。 洛月僵在原地,只感受到女人的手很冰。 她舔了舔唇,低声问:“你还好吗?” “姐姐……”女人梦呓地喊。 洛月不自觉吞了下口水,低敛眉眼:“醒一醒换件衣服再睡。” 女人的眼角流出一滴泪,声音愈发痛苦:“姐~别走……” 即便是在安静的夜里,洛月也快听不清她近乎梦呓的声音,只能凑近了听。 女人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耳廓,洛月敛紧呼吸,只听她梦呓着撒娇:“冷。” 白日里清脆又冷淡的声音此刻委屈到哀求:“抱抱我~好不好……” 洛月一直紧绷的神经,啪地一声断掉。
第4章 秦朝意做了噩梦。 梦里是漫无边际的深海,海水倒灌入侵,而她漫无目的地不停下坠。 艰难睁开的眼睛看到了从远处投射来的光,于是伸出手去够。 可无论她怎么努力,也还是抓不住那缕光。 抓不住的。 就像很多年前,有人在她耳边低声挑衅,告诉她无论怎么努力都抓不住的。 挣扎过后,无奈放弃。 却感觉从深海里被打捞起来,坐在篝火旁听人弹奏乐器,如同沐浴在夏日阳光里。 一夜好眠。 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阳光从窗帘缝隙中照进来,天空一澄如洗,蔚蓝到像是染出来的一样。 秦朝意坐在床上缓了会儿才从昨夜的噩梦中走出来。 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这个梦了,也有很多年没再见过她的心理医生。 原本以为这个梦会随着过往被彻底埋葬,却没想到跌入海里会让死去的记忆复苏。 良久,秦朝意才下意识从床头摸手机,却只摸到了一张便签。 便签上字迹清隽:【餐桌上有早餐,吃过后自行离开吧。】 很直白的逐客令。 秦朝意脑海里却浮现出昨夜的情景,她不自觉摸向自己的唇…… 是亲了吧? 是的吧? 而且是她主动的…… 她是疯了吗? 秦朝意此刻内心有一万只土拨鼠在尖叫,脖子和耳朵在这一瞬迅速染上绯色。 …… 很难想象她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就凭借着一时的荷尔蒙上头去亲人,还是在人家给她做人工呼吸的时候。 那女人就算当场扇她一巴掌,也不算过分。 只是对方……并没有。 看样子还把晕倒的她带回了家。 秦朝意随意地打量这房间,白色系看上去很素淡,但搭配了灯饰和花瓶,就显得温馨又浪漫。 一看主人就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床单和被罩是橙色碎花,阳光洒在上面显得温暖至极。 而她的衣服还是昨天那身,并没有人动过,但身下却有一滩水迹,虽然已经干涸,却还是留下了印迹。 ……很丢人。 秦朝意前二十多年里没发生过这么丢人的事儿。 她的行李箱安静地放在门口,也给地面染上印迹。 秦朝意起床把被子摊开,挽起袖子开始动手拆被罩和床单,却在拆到一半时听到一声调侃:“呦,二哈拆家呢。” 秦朝意:“?” 她回头一看,是个长得很斯文的男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穿着白大褂,手上还拎着听诊器。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形成——该不会昨晚是他把自己捡回来的吧? 下一秒男人便开口:“这不是我家。” 秦朝意:“?” “我朋友把你捡回来的。”程时景淡定地迈过她的行李箱:“我过来看看你好了没。” 秦朝意:“……” “哦。”秦朝意不大自然地回应。 而程时景一把将她推坐在床上,半蹲下来给她听诊,格外认真。 对于他的靠近,秦朝意不自觉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些。 程时景也不在意,在听完心跳又测了个体温以后道:“你昨晚高烧不退,今天好了些。一会儿吃完早饭再吃药,很可能会在今天夜里继续发烧,离开月亮岛后找个大医院查一下,不要不当回事,小心演化成肺部感染” 秦朝意微怔,随后冷声反问:“谁说我要离开月亮岛?” 程时景站起来,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兜里,“那你打算做什么?” 秦朝意说:“我要找人。” 程时景也很直白:“你找的人已经离开月亮岛了。” 秦朝意目光凛冽地看向他,带着几分警惕和探究,“你知道我要找谁?” “略有耳闻。”程时景说:“她之前不让我们说她在月亮岛。” “所以呢?” “我从来没听过她的。”程时景不合时宜地露出了桀骜的神情:“所以我跟你说实话。同时,我希望你离开月亮岛。” 秦朝意感受到了莫名其妙的敌意。 从她昨天上岛以后提出要找祖母开始,这种敌意就或多或少在岛民们身上显露出来。 到了程时景这里,愈发不加遮掩。 “理由。”秦朝意单刀直入地问。 “这个岛上向来不欢迎外乡人。”程时景说:“你跟这里格格不入。” “你又不了解我。”秦朝意驳斥:“怎么知道我跟这里格格不入?” 程时景斜睨了她一眼,秦朝意毫不畏惧地回望过去。 漫长的对视之后,程时景耸了耸肩,轻笑:“随你。” “时景哥。”那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脚步声,那道秀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你检查完了没?” “完了。”程时景说:“没什么大事儿。你没去上课?” “第一节 课结束了。”女人熟络地和他聊着天,“我回来看下你。” 程时景啧了声,把这名声担下:“行。” 而秦朝意的目光从女人一进门就没离开过,一直在两人身上打转。 这两人同处在一个空间里就跟有结界一样,任何人都融不进去。 等到两人聊完,才有空管秦朝意。 “你好些了吗?”洛月率先出声,坦荡地看向对方,“离开月亮岛的船是十二点十分,你还能赶得上。” 秦朝意却在她目光回望过来那一瞬,脸便染上了绯色。 昨晚那一幕悉数回到脑海,顿觉口干舌燥,偏过头低咳一声:“好多了。” 连回答也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就行。”洛月说:“早饭在餐桌上,吃了以后再走吧。” 秦朝意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方那态度坦荡到让她觉得昨晚那一场是她的黄粱一梦,而不是真实发生的事。 不然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那双眼睛依旧澄澈到宛若大海。 可秦朝意又很确定,那不是梦。 因为那一刻,她也是经历了思想挣扎才翻身过去亲的。 而且亲的时候闻到了白茶清香。 …… — 不敢细想,怕在对方面前露怯。 秦朝意温声道:“我没打算离开月亮岛。” 洛月闻言微怔:“那你?” “我手机掉海里了。”秦朝意说:“没有手机我哪都去不了。” 洛月转身去屋外,然后拿了一部白色苹果14pro回来,“后屏碎了,其他的看不出来问题,晒了一早,你看能不能开机。” 秦朝意向来习惯裸机使用,后壳碎了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她尝试着开机,却怎么也打不开,就连程时景好心地给她提供了充电器,也还是打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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