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天里,她和洛月的距离总是不自觉靠近。 而且是她主动的! 甚至她还想更靠近…… 在洛月问是不是对她感兴趣的时候,秦朝意差点就把“我表现得难道还不够明显吗?”写在脸上了。 但还是没敢。 毕竟她什么都不了解。 感兴趣是真的,但谈恋爱不一定。 秦朝意这会儿都不确定自己其实是喜欢女生的。 那她就不能不负责任地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 房间里静悄悄的,这座小岛上还不到十点就已经陷入了沉寂,家家户户的灯已经熄灭。 大海不断涨潮,海浪在沙滩冲击。 海风掠过海平面,敲打着每一户的窗棂。 秦朝意的身体终于不再燥热,平缓下来以后才能开始思考事情。 却没有头绪。 良久,她拿起手机给钟灵发消息:【怎么确定自己喜欢的是男是女?】 老生长谈的一个问题了。 很久以前她就问过钟灵。 这次又问。 钟灵也没敷衍,认真道:【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就说明你有点不直了。】 秦朝意:【?】 钟灵那边儿大概还在扒片,背景音有些嘈杂,但发来的语音声音有些困顿:“意姐,正常人谁会没事儿去想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 秦朝意:【……】 说得倒是有道理。 但秦朝意还在挣扎:【人不思考自己的取向吗?】 钟灵笑了:“你是哲学家吗?每天没事儿吾日三省吾身?喜欢谁就上啊,干嘛还要管她男的女的。” 秦朝意:【……】 钟灵后知后觉:“所以你真的恋爱了?!我靠!你和谁!是不是跟一女生?” 秦朝意:“……” 秦朝意也不知道,她不过是发了几个标点符号,说的话还不超过二十个字,钟灵怎么就已经推断出了这么多。 秦朝意一贯否认:【没有。】 钟灵不信:“是没恋爱还是没跟女生恋爱?我跟你讲,秦朝意,谈恋爱的时候不说实话,恋爱是会不顺利的。” 秦朝意:“……” 这就是封建迷信啊。 秦朝意向来不信这个,但—— “我没恋爱。”秦朝意斟酌着说:“可能只是有点喜欢。” 钟灵:【偶吼吼~】 人高兴的时候连标点符号都带着八卦气息。 钟灵的罗曼蒂克基因已经开始沸腾:“意姐你是在旅途当中对人一见钟情了吧?是不是感觉那一刻丘比特拿着箭射穿你的心脏?” 秦朝意:“……” 这就是她不想和钟灵说的原因。 莫名其妙就会被调侃。 关键是调侃得还对,让她有种无所适从感,就好像所有秘密都被发现。 可她分明是想藏起来的。 但藏起来就无从得知自己这狂乱的心跳是为什么。 她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想让钟灵教教她。 “正经点。”秦朝意正色道:“你别开我玩笑。” 钟灵也笑:“我很正经啊。” “意姐,你这铁树开花我控制不住笑啊。”钟灵尽力憋笑,但还是没多大作用:“就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秦朝意:“……”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拉黑。”秦朝意威胁。 钟灵:【……】 几秒后,钟灵在危险边缘疯狂试探:“意姐,你突然好娇啊。” 秦朝意:“?” 钟灵如愿以偿,进入了秦朝意的黑名单。 — 漫漫长夜,秦朝意无心睡眠。 她坐在房间里能听到海浪翻滚的声音,能看见不远处昏黄的路灯,将一条蜿蜒的小路照亮。 天空干净澄澈,月亮温柔又皎洁,细碎的星星像是绸带一样铺满了整片天空。 秦朝意推开窗,单手翻了出去。 等翻出去以后她才意识到可以走门,不过无所谓,这窗户很低,她很容易就翻了出来。 冷风一吹,她的头脑更清醒些,把钟灵那些话挑有用的在脑海里思来想去。 最终也不得不承认,钟灵说得有道理。 没事儿谁会去想自己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一旦去想就证明取向和世俗不太一样。 不过秦朝意还是觉得,她这充其量是对洛月感兴趣,哪里谈得上是什么喜欢? 秦朝意思来想去想不通,正好钟灵换了个小号给她发短信:【意姐,在海边谈恋爱可浪漫了,牵手和喜欢的人去海边散步呗。】 秦朝意:【说了没恋爱!】 钟灵:【那你怎么还会撒娇了呢?】 秦朝意:【……】 都说了没有!啊! 秦朝意绷着脸站在月光下给钟灵发消息:【就是接了吻,然后还有那种感觉,是不是证明我喜欢她?】 钟灵:【哪种感觉?】 秦朝意忽然气血上涌,正要痛斥钟灵,却见如同霜白的地上出现了殷红的血迹。 一滴一滴……吓了她一跳。 伸手一摸发现是自己流鼻血,几乎是想都没想地喊:“洛月!” “啊?”洛月的灯和窗应声同步打开:“怎么了?” 秦朝意仰起头,声音有些害怕地颤:“我疼……”
第14章 秦朝意对洛月说谎了。 那一刻她并不疼,只是单纯地怕。 流鼻血可以列为秦朝意最害怕的一件事,没有之一。 她的祖父确诊前的症状就是流鼻血,那时秦朝意还小,放暑假去祖父家住,和祖父一起在书房里看书,当她一抬头就发现祖父在流鼻血,而后慌乱地逃到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以后不停冲洗,洗到洗脸池里也全是血水,依旧没有效果。 祖父却说流鼻血是小事,让她不要担心,也不要说出去。 可那几天祖父接二连三地流鼻血,最终她还是告诉了她妈。 拗不过全家人,祖父才去医院检查,最终查出癌症。 从查出那个病以后,祖父就一直穿着病号服躺在医院里,一日比一日消沉衰老。 秦朝意有段时间一直都觉得是因为自己,祖父才会那样。 甚至后来她开始晕血,就连自己来初潮那次,都差点吓晕在卫生间。 嘉宜的气候温暖,况且作为土生土长的嘉宜人,秦朝意已经很多年没流过鼻血了。 这会儿突然流鼻血,差点吓懵。 而洛月疾步跑出来,见她仰着头用手接着,立刻把她手拿开,另一只手按着她肩膀轻轻拍打:“没事的…弯腰低下头。” 秦朝意声音微颤:“这样会一直流血的……” “你仰起头会有窒息的风险。”洛月温声安抚:“流鼻血只是鼻腔内的毛细血管破裂,等它流一流就没事了。” 秦朝意没再继续说话。 洛月拉着她进家,在门口时秦朝意摇摇头,任由血滴在门口,怕弄脏她家。 洛月却拉着她的手腕:“没事儿,一会儿我收拾。” 秦朝意纠结……最终还是跟着她进了卫生间。 几乎是和祖父当年如出一辙的动作。 不停地清洗血迹,殷红的血落满了洗手池,把清澈的水染成红色。 压迫感不断袭来,秦朝意闭着眼,连身体都忍不住颤。 洛月感受到了她的颤抖,温声问:“你是不是怕?” 秦朝意倔强地摇头。 洛月见状,继续温柔地给她洗脸,让这些水流下去,然后用手接着冷水拍她的额头,一边拍一边道:“没事儿的,就是流鼻血而已。刚来这边不适应气候,流鼻血是常有的事,我读了大学刚回来的时候,也隔三差五流鼻血。你不要担心。” 温柔的声音只稍稍安抚了秦朝意一点害怕的心。 依旧还无法克服从心底涌上来的恐惧。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秦朝意感觉自己的心脏莫名被什么攥紧,浑身发冷,比昨天被裹挟进海里时还要冷。 “乖啦~”洛月的声音愈发温柔,就跟哄小朋友吃饭一样:“用冷水拍一拍就好了,一会儿喝杯热水,以后就不会了。” 秦朝意不想显得自己太怯懦,闷着声音应了句:“嗯。” 不知过了多久,在秦朝意感觉自己快要熬不住的时候,洛月用纸轻轻擦过她的鼻子,还有嘴巴。 然后拿了张纸卷起来塞进她鼻子里,依旧哄她:“这么漂亮的脸沾上血依旧漂亮。” 秦朝意:“……” 秦朝意的耳朵一跳,感觉耳朵尖儿有点红。 结果只听洛月哄着问道:“朝朝还疼吗?” 秦朝意:“……” 秦朝意闷声:“不疼了。” 心口有点堵。 怎么还用那种哄小朋友的语气跟她说话啊? 如是想着,秦朝意看向洛月的眼神里都带着几分哀怨和不满。 洛月却没察觉,又用毛巾给她擦了额头上的水渍:“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喝热水,睡觉,她懂得哄人方式还真单调。 秦朝意在心里吐槽。 但她还是很受用,就是…… 秦朝意无奈:“都说了你不要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因着太难受,声音还带着点哑和难受。 听上去像嗔怪。 洛月微怔,随后笑了下:“行。” 秦朝意嘟囔:“不过就比我大三岁而已。” 洛月继续点头:“知道了,朝朝。” 洛月喊朝朝的时候是那种很软糯的语调,带着几分纵容的哄。 分明也是正常地喊她,可秦朝意总感觉她像是在喊她班上的小学生,拿她当小朋友哄,还是不高兴。 “你别那么喊我名字。”秦朝意说。 她刚经历了巨大的冲击,尚未完全回过神来,说话时盯着洛月看,总觉得隔着一层水雾。 说话也委屈。 洛月顿了下:“那我该怎么喊你?” “就喊我朝朝。”秦朝意说:“但你每次喊的时候都像在哄你学生。” “你又不是我学生。”洛月说。 “是啊。”秦朝意说:“那你就正常喊我。” 洛月沉默。 片刻后,洛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很认真地问:“你不觉得朝朝听起来就像个小朋友吗?” 秦朝意:“……” “要不我换一个喊?”洛月问。 秦朝意:“……” “我还是喊你全名好了。”洛月说,“这样你就不会觉得我是在喊小朋友……” 秦朝意纠结两秒:“算了,你还是喊朝朝吧。” 小朋友就小朋友。 总比泯然众人矣的好。 秦朝意这会儿才算是好了些。 但是从院子里到卫生间,沿途都是她的血迹,看着触目惊心。 洛月直接拿了一包新的湿巾,蹲下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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