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丝不苟眼神认真帮她处理伤口，许言嘉抬眼偷瞄，没多久她飞速挪开视线，悄然红了脸。
“好了。”我最后粘好创可贴后松手。
许言嘉不太自然地看向地面，语气别扭问：“我在艺术楼那么凶你，你都不生气吗？”
“生气啊。”我如实回答：“不瞒你说，我当时还哭了。”
听到我说还哭了后，许言嘉喉咙哽了哽，半晌后吐出“抱歉”两个字，紧跟着道：“当时那个情况，那么多人在，我不想丢脸才...”
我一下子理解过来，转而在她身旁坐下，语重心长道：“但是今晚打架，那些人一个都没来帮你不是吗？”
许言嘉无奈地轻点了下头，忽得想到什么问：“你又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以前你告诉我的。 但我不能这么说，只好点点头，就当做是这样吧。
二人同时陷入沉默，就这样彼此静坐了会，眼前来来往往走过不少人。 我骤然开口：“喂，许言嘉，以后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对我那么凶...”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在许言嘉听来，莫名像是在撒娇，她心被什么挠得痒痒的，十分不自在。
见她没做声，我只好又改口：“那不如这样，我们从现在开始试着做朋友怎么样？”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这样要怎么做朋友？”许言嘉说完，兀自起身朝前走去。
我愣在原地，不明所以。 许言嘉没走几步，停顿下来回头叫我：“哎，你不回家吗？”
我抿唇一笑，立即起身跟上去。
夜色温柔，街道完全是07年的风格，霓虹灯下恍然有种时空穿越的科幻感。
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算是穿越时空回来了自己读书年代。
穿着宽大校服的许言嘉走在前头，两人步伐有着天然的差距，我只能勉强维持与她稍稍一前一后的距离，没办法完全持平并排。
沿街没走几步，许言嘉冷不丁回头问：“还没到放学时间，你怎么出来的？”似乎刚刚才后知后觉这件事。
“这个。”我轻松从口袋掏出一张请假卡。
许言嘉懒散地伸来两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夹住卡片到眼前瞟一眼，不由嗤笑出声：“病假，真有你的。”
“就当你在夸我了。”我抿唇一笑。 下一秒，我骤然停顿住脚，忙唤住许言嘉：“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许言嘉应声。
恰好旁边就有一家钟表店，我不由分说跑进去。
“哎…”许言嘉不明所以，前后看看，身子不由自主跟着停下来等候。
没一会，我走出来，对她说：“怎么办，现在还没到放学时间欸。”
“那又怎么了？”许言嘉满不在意道。
“我是提前跑出来的，这么早回家一定会引起我爸妈怀疑的。”努努嘴，我主动问：“要不，我们在外面待待再回去吧？”
许言嘉眼中闪过真麻烦的情绪，下一秒却妥协回答：“知道了。”
“马路对面有个公园，去那里转转吧？”我伸手指了指。
许言嘉虽没说好，也没说不，我就当作她是同意了，率先迈开脚步走在前头。
此时时间刚过晚上八点，公园里还有很多老人锻炼，小孩放风玩耍。
我与许言嘉两个着高中校服的人在此出现，稍显突兀。
公园内部有一座人工湖，我们就这样绕着湖边走着，起初大家都很沉默，我反倒很享受和她待在一起的这种感觉，会让我回忆起过往许多许多。
本以为会这样一直安安静静下去，没想到被许言嘉率先打破沉寂。
“你和你那个曾经很喜欢的人，也做过这样的事吗？”
我微怔，反问：“你是指围着湖边散步吗？” 许言嘉没作声，面部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又说：“我们当然一起做过许多事，多到连续讲一晚上也讲不完。”
“那后来因为什么分开了？”许言嘉有些着急询问。
我看着她求知好奇的眼眸，稍稍失神看久了些，直到眼前逐渐覆上一层水汽，下一秒赶紧低头一笑故作轻松说：“她死掉了。” ----
第9章 Ⅸ
许言嘉错愕怔住，不由道：“抱歉。”
我摆摆手：“没关系，反正现在，我好像又以另一种方式重新拥有她了。”
“什么…意思？”许言嘉听着一头雾水。
我抿唇一笑说：“你暂时不用知道这些。”
许言嘉还是不太理解的迷茫状态。
这时我目光被吸引住，很自然地伸手拉住许言嘉的手腕便朝那边走去：“居然有人卖我最喜欢的红豆糯米糕，快去看看。”
许言嘉诧地瞥向自己被我抓住的手腕，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被拉着往前走去。
在公园里支起小摊的一位头发花白的奶奶，目测七十往上。
其实在我大学毕业后，就很难在首都城里找到正宗的手工制作的红豆糯米糕，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以这种方式吃到小时候的味道。
“多少钱一个，奶奶。”我上前询问。
“五毛钱一个，一块钱三个。”老奶奶笑容慈蔼。
“那我要三个。”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枚一元的硬币给对方，虽说这时候的一元比十几年后值钱，但老奶奶这样实惠的价格，也并不多见。
“给你一个。”我买完主动分享给许言嘉。
许言嘉一脸抗拒，身体不由后缩：“我不吃。”话落还不忘吐槽一句：“你怎么这么爱吃这些甜的东西。”
我美美吃着，脸上洋溢着吃到好吃的幸福感，一边口齿不清回答：“因为真的很好吃，也真的会令人感到幸福啊。”
“无法理解。”许言嘉耸耸肩。
“你要不要尝一口，真的就浅浅尝一口。”我像哄小孩似的，撕下一块递到她跟前。
许言嘉见躲不过，勉强张嘴接下。
“怎么样？”我一脸期待望着她。
“不算难吃。”许言嘉勉勉强强给出评价。
我不予理会，也不把她的评价放在心上，反而心情更加美丽，因为她完完全全就是许言嘉的性子啊。 记得大学时候我们刚刚在一起谈恋爱时，也常常因为吃东西上产生分歧，许言嘉一向不喜欢吃甜食，但我酷爱甜食。为了哄我开心，许言嘉总会变着法子给我送各种各样的好吃的。 一边念叨吃那么多甜的不好，一边又无限度宠溺。
走着走着，许言嘉发现我在一个人偷偷笑，忍不住询问：“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就是开心。”我耸耸肩。
许言嘉嗤笑一声，双手插兜说：“一点甜食就能把你高兴成这样，那你还真好哄。”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顿住脚步，整个人一下子被带入回忆里。 虽然是不同年纪的许言嘉，但所说出来的话，还都是一模一样呢。
我们就这样晃晃悠悠，也差不多到了平时放学的时间，而后一起去了站台搭公交车。
这一次，我率先跑上车，并在双人位中主动坐在里面靠窗的位置，并朝许言嘉招手：“坐我旁边。”
“不要。”许言嘉第一时间拒绝，不过她身体倒是很诚实，乖乖站在一旁停留下来。
见此，我不由分说将她拉了一把强制在自己身边坐下。 许言嘉虽然表面上看着不情愿，却也没有再起身换到别处去坐。
坐车其实是挺无聊的一件事，很快看腻了窗外的夜景与街道，我扭过头来，双手撑在无人的前座椅背，而后将脸懒懒地枕在手臂上，歪着头看许言嘉说：“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真的很好看。”
许言嘉怔了下，不自然地抿抿唇反击她：“那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像一只兔子。”
“真幼稚，明明是我先问你的。”我笑看着她说。
“当然有，说我好看的多了去了。”许言嘉莫名开始自恋吹嘘。
我也跟着回答：“说我像兔子的人，嗯其实准确来说，只有你一个。”
许言嘉诧了下，忙问：“你那个，曾经很喜欢的人，没这样说过你吗？”
那一刻，我真的很想很想告诉她，那个人其实也是你，但又怕吓到她，索性憋了回去。
聊着聊着，不经意间已经到站停车。
许言嘉嗖地站起身，扔下一句“走了”，而后匆忙下车，来去如一阵风。
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我嘴角泛起欣慰且幸福的笑意。 她有进步了。
翌日，清晨，天还未全亮，赶着上早自习的学生大军们已然出现在校园里。
我刚读完一篇英语课文，这时候许言嘉才来到教室。
今天是英语早自习，教室里飘荡着的都是各式各样口音不太标准的英语。
来到座位上坐下的许言嘉瞥了眼我的书本，也跟着从课桌里拿出一本英语书来，接着开始发呆，转笔，就是不做正事。
我读到一半停顿下来，拿着书凑到许言嘉旁边说：“你要不要读一下这段话？”
“不要，不会读。”许言嘉拒绝得十分干脆。
可是我知道她会，并且英语口语十分流利，在重组家庭长大的她，小时候曾跟着生母在英国生活过几年。
“拜托啦，就读这一小段，让我听一听好不好？”我星星眼望着她，语气有些撒娇。
许言嘉有些拿她没办法的眼神，勉强读起来：“Last month I was lucky enough to have a chance to make a trip …”
一口纯正的英式口音飘荡在耳边，我陷入欣赏陶醉，可是很快，许言嘉停下重新坐好，单手托脸假装刚刚一切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我觉得没听够，又伸手在桌子下面拉了拉她的衣角：“再读一段，再读一段啦，太短了，都没欣赏够。”
“你这个家伙…真烦。”许言嘉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却又在我的恳求下读了一段又一段。
早自习结束后，到上午第一节课前，这之间一般有长达四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我因为提前在家吃过早餐，于是一人坐在座位上发呆，今天貌似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教室窗外的树叶，被折射出早晨太阳的金色光芒，熠熠生辉。
在我看失神之际，一个面包被丢在桌前，我下意识低眸看去，是肉松奶油口味，而一旁，是沾沾自喜等待着道谢的许言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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